第7章 （加更）

小家伙刚到家这几天沈遥川是打算全程陪着的，一直等到他完全破壳为止，也将原本要去研究所“定期体检”的计划给往后推迟了三天。小家伙学习能力很强，自他将卧室内的音乐换成各种儿歌后，小家伙每天都“哒哒哒”地跟着哼唱，尤其是那首小星星。沈遥川干脆将办公地点换成了卧室。虽然他现在受了伤成了半个废人，但手头上仍握有不小的实权，人鲛俩族大大小小的政务都有需要他处理的一部分。“猫星要派使者来蓝星做客……估计是馋鲛族的海产了，一群馋猫。”“蓝星附近有不明生物体监视……三天了，还没查清？”“人族准备在陆上建立海洋据点，加大俩族交流沟通……”小家伙貌似很爱听他说话的样子，趴在破壳处一直盯着他的方向，沈遥川索性边看边读，说给他听，就当是幼教了。不得不说，沈遥川的幼教确实有些别具一格。处理完公务，沈遥川与亲信手下打了通加密视频电话，简明扼要地吩咐了一些任务。手下有鲛人也有人类，站在视频那头大气都不敢出，只敢在沈遥川吩咐完后小声询问他的身体情况。沈遥川平日里待他们虽然严格，但不苛刻，他们敬畏沈遥川，同样也很担心他的状态。肩上担负的责任越大情绪越不敢外露，沈遥川就是这样一个叫人想要靠近却又无法真正靠近的人。沈遥川淡淡道：“我没事，就是得辛苦你们了。”那群人赶紧道：“不辛苦不辛苦，保证完成任务！”“咕噜。”棠鲤吐出一个泡泡，揪了把海藻啃了两口。主系统传来的关于书中的内容上说，沈遥川的这群亲信手下大多是他从各个地方提携来的，于他们有知遇之恩，他们对沈遥川更是鞠躬尽瘁、忠心不二，即使沈遥川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依旧愿意留在他的麾下，不肯投向他人。“小家伙还没破壳吗？三天了。”一个绿色头发的鲛人突然开口，显然是看到了沈遥川身后玻璃缸中正在啃海藻的棠鲤。棠鲤还记得他，沈遥川成年礼那天他也在场。他也想破壳，可这该死的蛋壳比石头还硬，他啃都啃不动。沈遥川轻嗯一声，操控轮椅朝棠鲤的方向靠近，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些许，炫崽意味十足。“这是小鲛人吗？还没破壳？”“睫毛好长，眼睛好大，长大了肯定很漂亮。”“好小啊……Q弹Q弹的。”“老大有孩子了？？？”“笨蛋，是老大收养的小鲛，老大对象都没有，哪儿来的孩子。”“太可爱了，比我每天在家看的鲛人台的养崽综艺上的小鲛还要可爱。”“等小家伙大点儿了，老大送他去养崽综艺打工吧，我好想每天看到他，呜呜。”明明是一群大男人，对着棠鲤说起话来却不自觉地夹起嗓子。棠鲤鬼使神差地想起了直播间那群弹幕，顿时背后一凉，赶紧丢掉手里的海藻溜进蛋壳里面去了。“你们这群变态，把小鲛吓跑了。”“你不是变态？”“你最变态好吧。”“都是变态……大家就别争高低了。”听着光脑内传来的不断重复的“变态”词汇，沈遥川毫不犹豫直接掐断了视频通话。不利于幼教。他可不希望小家伙学会的第一个词汇是“变态”。不过沈柳——那条绿色尾巴的鲛人——说的那句话还是让他有些担心。小家伙到家已经三天了，还是没能将壳破开。沈遥川瞅了一眼蛋壳，打通了育崽房的电话，将这件事反馈给了他们。那里的员工简单询问了棠鲤最近的状态后表示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建议沈遥川将小家伙带回去再进行一次检查。时间已经是傍晚了。沈遥川本想直接带小家伙过去，但光脑的行程里突然弹出一条提醒——他这两天得去研究所一趟。想起被自己推迟了几天的检查，沈遥川犹豫片刻，轻轻敲了敲蛋壳外边的玻璃，在小鲛露出头后往水里面加了些新鲜的嫩海藻，叮嘱道：“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你乖乖的。”虽然知道小家伙听不懂，但他就是不想省略这一步骤，一如每天早上醒来的早安，每天晚上睡前的晚安那样。棠鲤见状揪住一根海藻，配合地冲他吐了串泡泡。快去吧，最好晚点回来，他可不想回鲛族让那群鲛人检查身体。沈遥川这才操控轮椅转身离开。--研究所建在一座孤岛上，周边警戒森严，一只海鸟都靠近不了。沈遥川不太喜欢这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厌恶。小的时候是无力反抗，被这群人随意操控，长大后为了调查父母的下落，才不得不继续与这群人虚与委蛇。虽然他没调查出什么证据，无法证明父母的消失与研究所有关，但这它肯定不是百分百清白的。受伤之前他还成天想着怎么与研究所抗衡，怎么寻找线索。受伤之后他反倒自暴自弃般觉得不如让他们榨干自己这具破烂不堪的身体的最后一点价值。进行全身扫描后，沈遥川关掉光脑，走进研究所的正门，直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研究所里有鲛人也有人类，已经很久没有对外招人了，都是些干了许多年的老家伙，得益于蓝星人寿命长的缘故，看起来都不算太老。迎着红外线推开一扇又一扇门，沈遥川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间教室。台上，一个胡子拉碴的老者正在声情并茂地吐着唾沫星子，台下几个研究所的员工仔细听着、交流着。“这就是我最近还原出来的更加准确的古星球的人鱼基因序列以及身体构造，是不是很美？脆弱…又坚韧。”沈遥川淡淡扫了一眼台上光脑的图片，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谁料那老者目光落到他的身上，笑着开口：“殿下，倘若人鱼没有灭绝就好了，听说他们个个都是治愈系的好手，肯定能治愈好您的精神力的。”“听说您最近收养了一只幼崽，什么时候让大家见见小家伙？”沈遥川淡淡开口：“我来做定期检查。”一句废话都不想与这人多讲。检查完他还要回去陪小家伙。--沈遥川离开后，棠鲤缩在蛋壳里打开了直播，今天的四个小时直播时长还没有挂。【今天崽崽卧室的bgm是摇篮曲】【是因为主人不在，怕崽崽一个人睡不着咩？】【主人去哪儿了，臭男人，竟然留崽崽一个人在家里】【崽崽怎么还没破壳，急死我了】【凑过来让姨姨看看小宝贝长什么样，姨姨以后的币全都给你】棠鲤扫了一眼弹幕之后就果断关掉了。他的直播间人数不多，从未达到过50人的上限，看直播的也几乎一直是相同的那批，大概率是在等他破壳所以没有离开。棠鲤猜测每个新的直播间都会有段时间的新人曝光，过了这段时间就没有了，所以他的直播间人数几乎没再增长。一星直播间升级到二星直播间需要10000直播币，直播间人数上限增加到100人。他现在这个情况还不需要考虑升级直播间。系统：【如果直播间有消极怠工判定，宿主您肯定早被投诉好多次了】棠鲤啃了口手中的海藻：“我是咸鱼。”系统：【……】卡着四个小时的点，棠鲤准时下播。他并不是看不上直播带来的收益，只是直播币和通用币的兑换比例太低了，他若是想赚取大量直播币来换取自己需要的通用币肯定要在这上面下较大的功夫。他还要兼顾这本书的任务和剧情，很难周转得过来，还很容易两边都抓不好。倒不如有所取舍。每个世界通关后都会他获得1000-3000幸运币，加上平时做任务获得的，以及购买道具消耗的，不出意外通关这个世界他就能兑换幻化出双.腿的道具了。就好像在外投资打拼和一份朝九晚五还有五险一金的稳定工作一样。前者很难成功，但是一旦成功便会获利巨大，后者平平淡淡，但很稳定。他选择了后者。毕竟就差一点儿就能兑换道具了，还是稳点比较好。若是换成第一个世界的他，估计会选择试试运营一下直播吧。不急，等这个世界结束，他再好好研究一下这张直播卡吧。现在就像系统说的那样——当成一个放置类小游戏，每天挂四个小时，白嫖点币，也挺不错的。棠鲤边啃海藻边跟系统唠嗑，唠着唠着天已经彻底黑了。“沈遥川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棠鲤打了个哈欠，趴到蛋壳破口处望向卧室门的方向，尾巴轻轻拍了拍蛋壳内壁，有些无聊。卧室的门紧闭着，外头也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沈遥川的卧室也很简陋，除了他所处的这个玻璃缸外就只剩下一张床了，墙是纯白色的，一点儿装饰物都没有。系统说：【他去研究所了，去做“定期检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它开天眼的范围有限，并不能看到沈遥川现在的情况。研究所……定期检查……棠鲤微微皱眉，隐隐有些不太妙的预感。但他现在还是只没有完全破壳的幼崽，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就只有耐心等待。望着卧室房门的方向，棠鲤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幼崽的身体就这样，容易犯困，觉多。他是被很大的一阵声响惊醒的。“怎么了？”棠鲤紧张得尾巴微微蜷起，趴在蛋壳破口处朝外望去。门依旧是紧闭着的，声响是从外面传出来的。系统：【沈遥川回来了，情况很糟糕，精神力很不稳定，研究所的人肯定对他做了什么】棠鲤有些着急，“我能做些什么？”系统：【您能做的……大概就是等他自己平复了，他不想吓到您，是不会进入卧室的】系统说的是实话。可棠鲤不想干等着。门的隔音效果明明很好，但外面的声响却持续不断传入他的耳膜。肯定很痛苦吧。他以前和其他小人鱼一起学习治愈力的时候就有老师向他们科普精神力损伤有多难熬，甚至有些耐力不够的会被活活折磨致死。有一回就有一个精神力被污染的生命体被送到他们所在的海域进行治愈，他身为当时全海域治愈系能力第一的小鱼，被老师带着参与了那场治疗，和那个生命体成为了朋友。它与他说了许多大陆上的故事，说自己一定会回去继续守护自己在意的东西，可它最后还是死掉了，这也是棠鲤迫切地想要幻化出双.腿的原因。他想亲自踏上大陆，去治愈更多像那个朋友一样受伤的生命体。虽然他和沈遥川只认识了短短三天，但沈遥川将他照顾得体贴入微、事无巨细，还没有哪个攻略对象这样对待过他。反正…反正沈遥川和研究所是对立关系，不可能将他交给研究所做研究，沈遥川的精神力也必须被治愈，他大概率很难向沈遥川隐瞒自己的人鱼身份。倒不如大大方方被他发现得了。趁早帮助沈遥川度过低谷，实现心中的愿望，他也能趁早完成任务趁早通关。棠鲤将自己的尾巴塞出蛋壳破口处，快速摆动，带着蛋壳朝水面浮去。系统发现了些许异常：【宿主，您……】它话还没说完棠鲤已经游到水面了，只见他飞快收回尾巴，将手伸出洞口，抓住一只漂浮在水面的塑料小鸭，用力抱了上去。“嘎——！”声音震得棠鲤耳朵微微有些刺痛。系统：【……】系统正想再说些什么，外面的动静却突然停下了。棠鲤见状又将塑料小鸭狠狠抱住。“嘎——！”这个塑料小鸭是沈遥川给他买的玩具，一只与他差不多大的黄色鸭鸭，头上戴着一个浅橘色的蝴蝶结，可惜他还没完全破壳，用不了。沈遥川曾当着他的面捏过，别看它体积小，材质软，声音却很大，将当时正在啃零食的他吓了一跳，沈遥川笑着说这个日后可以当他的专属报警器了。报警器……好像是有用的。棠鲤听到外面的动静停止了，而熟悉的轮椅摩擦地板的声音正在朝卧室方向靠近。棠鲤趴在塑料鸭鸭上松了口气，却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他半个身体都趴在了鸭鸭上面，可按照那个蛋壳破口的大小他的头和身体是出不来的。棠鲤下意识朝后望去。原本禁锢住他的蛋壳此时碎成了两半儿，一半漂浮在水面上，一半被他的尾巴压在水中。【宿主您终于破壳了！】“啪嗒”，门被打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