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把夏余送了回去。开车的一路上,陆昭都很沉默。夏余心情倒是不错,他把车窗开了一条缝,外面的冷风吹着他的额发,而那个装着许詹“出轨”罪证的u盘就在他的口袋里。他甚至轻轻哼了两句歌,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陆昭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在拐过一个弯道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你跟许詹离婚,我不逼你和我结婚。你家跟许家合作得到的好处,一桩不差我都能给。不用你付出任何东西。你想留就留,想走就可以走。行吗?”夏余有些吃惊。陆昭一向言出必行,说得出就做得到,这听着倒真是像要给他下聘。夏余不笑了,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他又软了下去,像没骨头的小猫一样靠在椅子上,轻声道,“我不接受讨价还价。”他要真的离婚了,他跟陆昭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可就不由他控制了。他现在过得挺好,不想再去淌一出浑水。“我也不是非要你当情人,”夏余望着窗外,眼神很平静,“我只是想试试,是不是不用负责会更开心。许詹都有了情人,我也没必要约束自己,你不答应我,我就找别人好了。”他从前就是太想得到一个结果。可他现在不了,他看见陆昭还是会心动,但他不要陆昭的爱了,他也不想给陆昭爱。陆昭没有说话,侧脸格外冷厉,灰蓝色的眼睛阴沉得骇人。夏余打量了这样的陆昭几眼,看陆昭不回应他,有点失望,又有点放心。他也不再说话了,安静地让陆昭送自己回家。而等抵达家门外,他打开车门要下去,他听见陆昭叫了他一声。他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车内,只有车顶的灯照出一小团光亮。而陆昭就在这团光内。他的脸在这样的光影里很苍白,沉默寡言的时候甚至有分阴郁,但他的轮廓又深邃锋利,不带一丝柔和,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糅合成一体,像高高在上的神像,完美而冰冷。“晚安。”他对夏余说道。夏余没接话,转身往别墅走去。 。夏余进了家门,心情还挺不错的。他不觉得陆昭会答应自己的要求。他提出这样的条件,也只是一时兴起,甚至带了点惹怒陆昭的意思。陆昭向来骄傲自负,这辈子只有他居高临下俯视别人的份,又怎么会自甘堕落,去当别人见不得光的情人。不是每个人,都跟他夏余一样傻缺。所以他也没准备把跟陆昭吃晚饭的事情告诉许詹。 。许詹今天没有约会,正在书房写论文。夏余敲敲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水果,坐在许詹旁边的椅子上,把那个u盘给了许詹,“陆昭今天把这东西还我了,里面是他找人查的你的约会记录。”他一边说,一边还给许詹也塞了几个草莓。许詹有点奇怪,陆昭怎么如此好说话,他收下了那个u盘,又不太放心,“那他没趁机欺负你吧。”夏余想起陆昭刚才铁青的脸色,笑了笑,“我欺负他还差不多。”他看许詹写了会儿论文,也不打扰许詹做事情了,就是走之前,他拉拉许詹的袖子,求知若渴地问,“你的那个小情人,是不是很好看啊?”他问得十分坦诚,满眼好奇。上次陆昭给他的照片,那情人的脸不是很清楚,只是模糊觉得应该很英俊,身材高大笔挺。许詹瞥他一眼,“问这个干嘛?”但他顿了两秒,又笑了下,“对,很帅。”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食色性也。很难说他当时在酒吧里,没有被色相蛊惑。夏余嘿嘿笑了一下。他伏在桌上,满脸真诚地看着许詹,“那他认不认识什么帅气的同行,也可以推荐给我啊。”许詹差点没被水果给噎住。他咳嗽了好几声,一言难尽地看着夏余。“你怎么突然……”他想起夏余昨天的话,皱了皱眉,“你真想找个,这样的吗?”他还是不好意思说太明白,含含糊糊带过了。夏余叹了口气,“本来没这心思。”都怪陆昭。他这几年也算修身养性,颇有点看破红尘的意思。但是陆昭一回来,见天在他面前晃,他倒是生出了一些七情六欲,毕竟他跟陆昭在**还是很合拍的。刚才回来的路上,他的余光望见陆昭修剪干净,根骨修长的手指,也不由自主想起这双手掐住他腰的样子。反正陆昭也不陪他,那他就找别人了。夏余想了想,对许詹说,“你看,我这大好青春,又长得这么好看,不多来几段壮阔的恋爱实在浪费了。但我现在真没心思去跟人慢慢谈,不如找个讨我开心的。”许詹一时无话。他有点无奈地摸了摸夏余的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只说,“如果这样你会开心,也可以。”夏余又笑起来。他就喜欢许詹这一点。说是伴侣,但许詹对他的无限包容,更像一位温和慈爱的兄长,他很清楚自己是被偏爱的,不管什么事,许詹都会站在他这边。虽然他有哥哥,他的哥哥也很疼他,但他哥夏津作为家族继承人又忙得很,不是很有时间管他。反倒是许詹,这几年几乎时时刻刻陪着他。“当你学生一定也挺幸福。”夏余笑眯眯说道。 。夏余也不是说着玩玩的。虽然许詹的小情人没有同行可介绍,但他可以自己找啊。他不敢大张旗鼓,万一给家里知道他可完蛋了,好在他也有自己的办法。于是工作的空余时间,夏余就躺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对着某个会所送来的名单挑挑拣拣。但他滑动着ipad上的资料,怎么看都不顺眼,不是嫌这个太壮,就是嫌那面相刻薄。他也不要求情投意合,知情识趣,可是这些人怎么连皮相都不过关。夏余为难地想,他难道要去找小明星嘛,可是娱乐圈的太麻烦了,被狗仔拍到他不得被家里揍开花,不划算。他想来想去,正暗自纠结,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又是陆昭。夏余翻了个白眼,挂断了,不想接。但没几秒,那手机又催命一样响了起来。夏余烦不胜烦,摔了笔,接了,准备警告陆昭再来骚扰,他就黑名单见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边陆昭的声音。“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事跟你说。”夏余抬眉,很不耐烦道,“又什么事情?你家要破产了吗,喊我去给你凑个拍卖的名头吗?”陆昭也听出来夏余的反感。他呼吸凝滞了一瞬,心脏抽痛,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站在办公室里,窗户倒映出他的影子,形单影只。他说,“你前两天说的条件,我答应。”夏余没反应过来。“什么条件?”陆昭以为夏余是故意的。他闭了闭眼,说道,“我现在应聘你的情人,可以吗?”夏余呆住了。手机险些要从手里滑落。他出现幻觉了吧。高傲又理性的陆昭,居然真的答应了,要给他当情人。夏余嘴唇动了动,好久说不出话。而陆昭还在等他回答。“夏余?”陆昭听那边没有回应,又问了一遍。夏余靠在了办公椅上,沉着脸看着天花板。真到了此刻,他又生出了几分退却之心。也不知道陆昭是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在电话那头问,“你不会又想反悔了吧。”陆昭说,“你是在害怕吗,夏余?”夏余眯了眯眼。“谁不敢呢。”他刻薄地笑了笑,心里一股邪火涌上来。他不是不知道陆昭在激将他。但这又怎样呢,反正不是他吃亏。“你都肯放下身段做笔赔本买卖,我是占便宜的那个,又怎么会在乎。”夏余笑了笑,“但你真考虑好了吗,陆昭?你跟我几年不见了,可能不知道我现在脾气不大好。我希望我们除了身体关系,没有任何联系。在外面最好装不认识,你尽量避开我跟许詹会出现的场合。”他手里的笔转了几转,又啪嗒掉在桌子上,发出一声细响。“要见面的话,记得提前预约,而我在家里,希望你就不要联系我了。还有,我没空去配合你的时间,最好是你来配合我。能做到的话,我们就试试。”他说得冷淡又无情,充满了公事公办的意味,像一个严苛的资本家,还不准备给被面试的人发工资,十足的黑心老板。但陆昭看着窗外,想起的却是夏余缩在他怀里的样子。在不同的酒店里,落地窗,宽大的床,夏余趴在他身上,笑眯眯来亲他,那时候夏余近乎天真地问他,“陆昭,我好看吗,你今天有没有多喜欢我一点。”而那时候他没有回应这句话。他想,他都不喜欢夏余,又谈什么多喜欢一点。而现在,当年那个缩在他怀里,讨他一点欢心的少年人,长成了容色俊秀的青年,作为一个得体的生意人,在与他谈一桩不堪的交易。陆昭睫毛抖动了下,答应了。“好。” 。一直到放下手机,夏余还是发了很久的呆。他总觉得刚才那通电话,说不定只是幻觉,是他白日做梦,但他拿起手机确认,记录上明明白白是陆昭的名字。等小助理路过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美貌的老板忧郁地站在窗边,外面的树叶都已经枯黄了,夏余靠在墙上,这小小的窗子把他框住了,像把他凝固在了画框里,美得苍白淡漠。小助理蹭过去,好奇地站在夏余身边往外张望了下,问道,“老板你在看什么啊?”夏余幽幽地望着窗外,喝了口咖啡,“看看天上下红雨没?”要不是下红雨了,怎么什么离谱的事情都能撞见。小助理:“?”她满脸费解,完全不能理解夏余的意思。但夏余显然不准备解释。他喝完了咖啡,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拍拍小助理,“开会去了,把人都喊过来,聊一下展会的细节。”开会的时候,夏余总算把陆昭从脑子里赶了出去,他跟团队又一起讨论了聊下个月的画展,过几天还要跟展览的画家再去沟通。 。出于一些怂怂的心理,夏余没有告诉许詹,他兜兜转转,最后找到的秘密情人是陆昭。准确来说,他谁也没告诉。而很快,就到了他跟陆昭第一次“幽会”的时候。是陆昭主动来约的,像预约商务会议一样,口气正经地问他,既然要他当情人,那什么时候让他履行一下义务。夏余当时正在跟助理研究一副作品的装裱,听到这儿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咳嗽了好几声,才对同事们示意了下,走到了一边。“你有毛病啊陆昭,”夏余忍不住刺道,“上赶着侍寝?”陆昭语气平淡,“你让我不要在你在家的时候打电话,所以我挑了工作时间,提前预约。”夏余无语了。偏偏陆昭还在那边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其实夏余是有点想往后拖延的意思。但听见陆昭这样问,他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又改了主意,“就今天吧。”他以为陆昭会犹豫下。没想到陆昭又立刻答应了,“好,你下班了我来接你。”“用不着,”夏余皱起了眉,“我自己会开车去。你平时没事也别到画廊来,让我同事看见了不好。我还要开会,先挂了。”挂完电话,夏余做到了桌边继续跟同事聊天。说了半小时,他才想到他跟陆昭并没有约地点。但他刚这样想,他的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赫然是陆昭的短信。“金宴酒店,1907。”夏余不由挑了挑眉。他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陆昭好像真的很急着睡他。-----采访某位陆姓人士,从曾经的正牌夫君混到这个地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陆某人:无可奉告,拒绝采访。(求一波海星和收藏,要申榜啦,缺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