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飞升之法

闻言, 殷凡略皱了下眉，眼中微微带上些茫然，他那时有笑吗？无非也不催促, 只默默垂眸看着他, 但眼神中透露着明显的侵略意味。殷凡顿了下，随后仔细回忆着无非所说的那个场景，不知不觉间, 眉心逐渐舒展, 神情倏然放松时, 嘴角已是勾起了个极浅淡的弧度。忽地，唇角覆上一抹熟悉的气息, 缓缓厮磨。无非不急不缓，手也无声无息摸上他的腰侧，微微带了点力道揉捏着。“唔……”这样柔缓的吻, 反而让殷凡更难以承受，抓着桌案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指节泛白。然而，下一瞬就被无非动作轻柔的掰开, 手指穿入他的指间, 十指相扣。屋内一片温情之态，直到窗外响起一声奇特鸟鸣。听出这是赤羽的声音, 两人稍稍分开。无非最后在他唇上轻触了下，眸中含着些许慵懒：“应当是五色羽族到了。”殷凡也将手从无非肩上拿下来, 置于唇边轻咳了下：“去看看吧。”随赤羽一同前来的是他的兄长赤沅，身材修长, 相貌俊逸。五色羽族族长唯有赤沅、赤羽两个儿子, 但不知为何, 五色羽族的少族长却是尚未化形的赤羽。五色羽族族长先去见了金羽族族长，赤羽兄弟俩则是来感谢无非和殷凡的恩情。赤沅送上一个精美的木盒：“盒中为我族信物，执此信物，来日若有相求，我族必倾力相助。”这倒是份大礼了，无非和殷凡心道。无非接过木盒，盒中乃是一片带着极强威压的赤色尾羽，不由得眸光微动，对五色羽族如此报恩稍稍有些惊讶，他将木盒置于殷凡手中。殷凡顿了下，将之收进了储物戒中。看他们收下，赤沅也松了口气。见状，无非略有些猜测，赤羽虽是自己从天剑宗逃出来，但若是只靠他自己，怕是不等回到妖域就会再被人抓住，哪怕侥幸逃过修真界修士的觊觎，也难以飞过万里山脉。因此，五色羽族才将这份恩情看得极重。由此也可以看出，赤羽在五色羽族中的地位不低。月上中空，金羽族因为北域一行人的来访颇为热闹。桌案上是各种妖域特有的灵果，以及擅酿酒妖修酿造的灵酒。“实不相瞒，”金翼饮下一杯灵酒后，继续道，“即使佛子与魔尊今日不来，本族长也断断不会答应天剑宗的请求……”闻言，无非抬了下眼皮：“金族长此话怎讲？”金翼道：“佛子可知天剑宗遣人来访送上了什么礼？”听金翼这话，貌似是天剑宗上次来访，却并未作出什么正经的求人之态……也是，苍霄乃是修真界第一宗门掌门，居于高位太久，莫不是以为妖修也需像修真界中大大小小的宗门一般，都听他指令吧？无非一边为殷凡剥着灵果，一边道：“愿闻其详。”“且不说天剑宗送上的东西，能看得过去的也就几箱子品质尚可的灵石。”金翼说着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他要借用我族体内的涅槃之力，好处居然是来日传授我等飞升之法……”听到这，无非也不禁笑了下，苍霄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猜测，飞升之法约莫是天机命盘给苍霄的承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听从天机命盘的预言而千方百计地对付殷凡……但苍霄忘了，这种不着边际的口头承诺，别人可不一定相信。况且对象还是对修炼并不十分热衷的妖修。他将手中剥好的灵果放至殷凡手中，殷凡神情自然地接过，这一幕被在场的妖修魔修皆看在眼中。殷凡手下的众魔修对此早已见怪不怪，金翼等人却是稍显震惊。但毕竟是一族族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神色。唯一没注意到这一幕的恐怕只有尚未化形的赤羽，他也不在自己父亲兄长身边，反而去了符鸿的桌上，此时正吃饱了趴在殷凡做的那个窝中昏昏欲睡。晚宴过半，众人自娱，无非和殷凡也悄然离席。金羽族喜居住在高空中，族中皆是高耸入云的巨木，巨大的树冠在月光下投出暗色的黑影。两人随意落在一株极高的巨木树梢上，巨木枝干粗壮，就算平躺下来都是可以。殷凡收回炽寒剑，靠着树干，一手搭在膝上：“师兄如何看待金族长所说的飞升之法？”“怕是与天机命盘有关。”无非眸中掠过一抹暗光，两百多年前，苍霄冷眼看着天清城被屠城之后才站出来收殷凡为弟子，也是因为天机命盘的预言。天机命盘言，景凡郁为修真界未来万年间最有可能飞升之人，灭门则是其飞升路上必经之事。听到「天机命盘」，殷凡眼中嘲讽一闪而过：“可惜，苍霄在天机命盘一事上极为谨慎。”不然，他早毁了此物。殷凡抬眸看着无非：“苍霄在金羽族这边行不通，必然还会想其他办法来除去师兄的心魔。”无非对此倒不担心，毕竟他不是真的入魔，苍霄想再多办法也是无用之功，但这些话暂时还不能说与殷凡听。于是他抬手扯了殷凡的手腕握住安慰道：“师弟不是已经派了魔修去打探此事，无需担忧。”他和殷凡拜访妖域这段时日，自然不会任由苍霄暗自谋划而不作为，来妖域之前就已经派了魔修混入寻剑城各处打探此事。忽而，无非眉心微蹙，想到一件被他忽略了的事。如果苍霄真找到什么方法来除去他的心魔，在天道规则的束缚下，难不成他还要再被迫「恢复」成玲珑心境的佛子无非？虽说，不论入魔与否，他真实的心境都是一样的，但……无非撩起眼皮，目光落至殷凡身上，握着他手腕的手也微微攥紧，如果恢复入魔前的无非，就不能再肆意亲近殷凡。到时，不知执念过重的魔尊会不会将淡然的佛子扣上锁灵链，囚禁于魔尊大殿……想得深了，他周身也不自觉浮起些许黑雾，握着殷凡手腕的手也愈发用力。殷凡眼神一凛，伸手触碰无非的双眼：“师兄？”那双眼眸不知何时变得极为深沉，甚至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雾，直到听到殷凡这一声轻喊，无非才骤然回神。心念微动，所有黑雾倏地被收回体内，随后无非微微一笑，松开手：“无事，方才在想一些事而已。”待松开手之后，他又忽地顿住，方才被他握着的手腕赫然多了一道红痕，浅浅的红印在莹白的手腕之上，极其显眼。看着那道红痕，无非眉心不禁皱起。殷凡倒不甚在意，挑了下眉道：“只是一道红印而已，不痛不痒的，师兄无需自责。”无非默不作声，掌心覆于红痕上面，点点灵光随着他的动作抚过那道红痕，抹去了玉白手腕上的浅红之色。随后执起手腕，微微垂首印下一个轻吻，极尽珍视之态。殷凡不由得喉咙微动，双眸中周围一切尽皆消失，微剩眼前的佛子。这时，忽然传来一声轻响，无非淡定抬起头，寻着声响看到树下刚一出现就搂抱在一起的两人。待看清后，不由得眉毛微微扬起。金羽族的少族长金翎，而被他按在树上的那人是……赤羽的兄长，赤沅。见此一幕，无非眸中掠过一抹了然，怪不得金羽族与五色羽族的关系如此亲近，而赤羽也对金翎十分信任，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他抬眸，与殷凡对视一眼，随后轻咳了下。静谧的树林中，忽然响起的轻咳声犹如一声惊雷般惊到了树下的人。赤沅伸手推开金翎。金翎倒是淡定，神色自然地揽住赤沅的腰微微抬首，看到了树上坐着的二人，轻笑了下：“不知魔尊与佛子在此处，打扰二位……”无非握着殷凡的手，道：“出来许久，我与师弟也是要回去了，少族长请便。”——时值深夜，金羽族中的热闹逐渐归于平静，清冷的月光照在巨大的树冠上，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吹动着树叶哗哗作响。一道身影站在树下，不多时，平缓的脚步声传来，身影转过身来，赫然就是金羽族的少族长金翎，他看向来人：“佛子……”来人正是无非。“不知少族长有何事？”无非淡淡问道。金翎笑了下：“深夜相邀，是想与佛子做个交易。”闻言，无非微眯了下眼：“交易？”这交易是……金翎：“五色羽族族长育有二子，但少族长却是尚未化形的赤羽，佛子可知是何缘由？”这个问题，也是无非和殷凡的疑惑之处，思及金翎与赤沅的关系，无非眸光微动，难道问题出在赤沅身上？他微微抬眸，道：“愿闻其详。”“五色羽一族，尾羽决定其血脉之力，乃是极重要之物。”说着，金翎眼中微冷，“而赤沅幼时曾被修真界修士砍去尾羽，险些丢了性命……”赤沅虽捡回一条命，却因没了尾羽血脉之力大降，五色羽族族长夫妇只得将少族长之位给了赤羽，但对长子也十分偏爱。所幸，赤沅也是心思纯净之人，虽遭逢大难失了少族长之位，也没有自怨自艾，反而对赤羽很是爱护。但是身为五色羽族却失了尾羽，不仅于修行不利，甚至还会有损寿命。这些年来，他们也一直寻找当年砍掉赤沅尾羽的那个修士，以及赤沅尾羽的下落，却遍寻不得。金翎：“我听闻佛门中讲究因果，不知能否借此找到赤沅的尾羽？”听到此处，无非也明白了为何五色羽族送上珍贵信物报恩，原来是赤沅曾被人暗害，所以他们才会对送回赤羽的恩情如此看重。无非在心中思量片刻后道：“我佛灵宗中的确有一法门可算因果。”这道法门唯有他师叔可用，寻常的因果难以计算，像赤沅这般涉及修行根本以及寿命的倒是可算，但是……“既然是交易，不知少族长愿意付出什么？”无非问。听闻佛灵宗真的有方法，金翎眼睛微微一亮：“若是能为赤沅找回尾羽，来日，金羽族与五色羽族可举族相助于佛子和魔尊。”闻言，无非眸色略深沉，笑了下道：“我确有两件事需要金羽族相助，若是少族长能做到，那我便回宗门为赤沅算上一算。”金翎稍稍镇定：“佛子请讲。”“无尽深海与万里山脉交界处，有一混沌深渊……”无非缓缓道来，苍霄召集正道修士于混沌深渊处镇压殷凡，他需在这之前先做一番布置，对于混沌深渊，想必金羽族比他更加了解，做这些事也必然更得心应手。待无非说完，金翎稍稍思索后应下：“此事不难，不知第二件事是？”无非掌心微动，寂尘珠现于手中化作一根长棍，他持着一端在地上写下几个字。随后金光一闪，无非将寂尘珠收回，眸中暗光微动，道：“待到了这日时，还请金羽族在混沌深渊处全力护住殷凡。”九月初九。金翎眉心微皱：“我族中虽有渡劫期前辈，但轻易不得出……”“少族长不必担忧，此事完全在金羽族能力之内。”无非说着，手中灵光一闪，将地面上的字迹抚去。他让金羽族护住殷凡，并非是在其他人手中护住，与其说护住，不如说是拦住……金翎点头道：“这两件事我都可以答应。”无非亦颔首道：“既如此，尾羽之事，待离开妖域后，我便回宗为赤沅算上一算。”两人正要各自离去时，忽然听到某些轻微的声响，金翎见状微微一笑：“看来，有些人是一刻也不能分开……”“那就不打扰佛子了。”待金翎离去后，无非转过身看着他来时的方向，却迟迟不见某人现身。无非不由得笑了下，对着昏暗的夜色轻声道：“师弟还不现身，莫非是想要被我亲自捉出来吗？”话音落下，藏于暗处的殷凡气息稍稍一顿，随后现出身形。刚一出现，就撞进无非早就准备好的怀中。无非箍着他的腰，微微俯身低声问：“方才都听到了什么？”殷凡抬眸看他：“难不成师兄同少族长说了什么不能被我听到的事？”实则，他只听到了金翎最后那句调侃而已。闻言，无非笑了下，揽着他的手臂紧了紧，随后将赤沅尾羽之事讲与他听。殷凡听后道：“既然师兄已经答应，那待离开妖域后便可直接去佛灵宗。”无非抬起一只手抚上他的脸侧，眸底暗光一闪而过，他微微靠近殷凡耳畔：“上次没能与师弟在涤净池中看漫天星子，深觉遗憾……”“此次正好一并补上了。”作者有话说：换了个新封面——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