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任川看见亦玖的一瞬间,眼泪就彻底绷不住了,他不管不顾地抱住亦玖就哭。“我,我呜呜呜……”任川哭得直打嗝,话也说不清楚。“没事了哥哥。”怀里一下被填满,亦玖还有些不适应,那么大一个块头呆愣在那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低头瞧任川哭的这么惨,本来想推开他的手最后还是改变方向拍了拍他的背,轻轻揉搓起来,像是在安抚收到惊吓的幼崽。任川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平静,他趴在亦玖身上抽抽噎噎打着哭隔。“已经没事了,小九先送哥哥回去好不好?”亦玖揽着任川要走,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盛舟,对随后赶到的保镖使了个眼色:把人带走,盛家那边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保镖不明白小少爷此举何为,怀里的人还在小声抽泣,亦玖看的心里发闷,心里恨不得把盛家人千刀万剐了。亦家虽然来京城的时间不如盛家久,但是盛家现在就一个六十多岁的盛老爷子在支撑。如果真的动手,未必不能拿下盛家。亦玖垂眸,睫毛轻轻颤动。再等等,等他彻底拿下亦家,等一切安定下来,他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伤害过任川的人。现在要做的只有把小家伙保护好,绝对不能出岔子!等盛老爷子带着人到垂暮时,亦玖手下已经把盛舟带走了。“老爷,现在怎么办?”保镖询问盛老爷子的意见,盛家对盛舟这个小少爷十分宠溺,不然盛舟也不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去动亦时泽的人。“把我书房收藏的那副古画给亦总送过去,明天一早再去接人!”盛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是十分疼爱盛舟的,但现在看来盛舟是被宠过了头,今晚就把人放在亦玖那吃点苦头也好。夜晚,垂暮主楼少见的过了十一点依旧亮着灯。任川回来时身上带着浓重的烟酒味,哭花的脸狼狈不堪,亦玖抱着人去楼上洗澡了。任川大半个身子泡在浴缸里,心情很是复杂,自从被霍戬控制后,他就很少知道圈子里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霍戬只是把他当做交际时的一个礼品,像亦家和盛家这样的豪门,自己这辈子估计都没机会够上。宴会上自己就像混在凤凰堆里的小鸟,霍戬把扯下的漂亮羽翼重新装在他身上,但是这早就没用了,麻雀披上外套又怎样?不终究还是麻雀。任川心里难受,眼泪掉在浴缸里砸出水花。一旁垂头伺候他的亦玖听到滴水声,一抬头就见他哭得梨花带雨,单薄的肩一缩一缩,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疼的要紧。亦玖忙捏住任川的肩,另一只手慌忙替他擦掉眼泪,担心问道:“这么了哥哥?身上受伤了吗?”任川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他一贯这样爱哭,泪腺发达厉害,有时候莫名其妙也能自己哭起来,娇气得很,这些毛病都是惯出来的。后来经常被霍戬打骂,眼睛哭到红肿发疼,一流泪就难受,久而久之他也慢慢学会了压制自己的情绪,因为眼睛很痛,眨眼都是疼的,眼泪流出来就跟盐水洗刷过眼珠子似的难受。任川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因为委屈而哭了,更何况是在被人保护过后。锦衣玉食的人一遭跌入谷底,受尽折磨时那阴森森的地牢照射进一道光,光把他救了出来,给予他无尽温柔爱护,这怎么能让他不愁绪。他太难受了,明明曾经他也拥有过这些,那么幸福,事情怎么会发展到那一步?霍戬和林涵伞分开,任川被骂了三年的小三、灾星、祸害,各种不善的标签贴在他脸上,人们似乎还想焊进他的皮肉,自认为正义十足为林涵伞讨一个公道,谩骂早就压垮了他。任川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对他好了。可是眼前这个人,他却偏偏不一样,这是纯粹的善意,任川确信自己和亦玖相处时间并没有很长,他只是一个傻子,两人之间话题不多,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亦玖自娱自乐,任川时不时应和罢了。除了亦玖自己现在还能抓住谁呢?任川努力睁开迷糊的眼睛,看着近在眼前亦玖担忧的脸,他的心不由得重重一跳。亦玖是个傻子,看今天的事估计是垂暮后面的小公子,他在这里没有限制领地,老话说就是横着走的,也亏他身份高贵,天性in善良,不然得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小孩子的喜欢纯然简单,亦玖救了他两回,一次医院天台,一次是不久前。任川觉得自己就像溺水者一样,亦玖就是他的救命稻草,即使这个稻草长得并不坚固,他还是想要牢牢的抓住。“我,我没事,就是有点担心你。”任川抹掉眼泪,抽着气回答亦玖刚刚的问题。亦玖明显有些不解:“哥哥为什么担心我?怕我打不过那个坏蛋吗?可是小九很厉害的啊!”男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波动着浴缸里的水,水面被他激起涟漪,一圈圈**进任川心里。任川脸颊有些热,他****将脑袋埋进膝盖,手圈手抱住了自己。闷闷的声音从青年紧蜷的身体挤出:“不是的,小九下次不要随便打人,那种人不好招惹。”要是因为自己耽误了什么事……任川没说下去,而是自己斟酌了好几遍。亦玖当然知道他在怕什么,他怕因为刚刚那一场闹剧会把亦盛两家人关系闹僵,圈子里涉及到的人脉关系很广,但那也只是背地里的,明面上不过都是做做场面,按照盛舟的路子走,亦家和盛家的合作早晚会垮掉,如今他不过是提早一些罢了。亦玖不在乎,他装着完全不懂任川说的什么:“可是他欺负哥哥。”任川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不懂怎么拒绝亦玖的善意,也很渴望得到这种偏爱,自私萦绕周身,任川索性当缩头乌龟不说话。亦玖见他不说话,干脆撇开话题又和任川闲聊起来。任川磨磨蹭蹭洗完澡,亦玖闹着非要替他穿衣服,任川拗不过他,又把他当孩子,就毫无戒备心把自己交给了亦玖。青年遍布伤痕**着身体站在面前,那是别样的破碎美感,可亦玖不稀罕,这种让人迫切涌起的保护欲太过窒息,他只想让眼前人好好的。亦玖眼眶有些酸,他压抑着颤抖给任川套上了衣裳,假肢被拆到了一旁,亦玖抱着任川回了房间。这么些天终于洗了次澡,除去身上的伤痛,任川简直舒服得不行,没和亦玖说两回话就睡过去了。任川刚睡没多久,亦时泽就打来了电话,就像是掐着点似的。亦时泽不知在干什么,气息有些不稳,喘的厉害,他笑声传了过来,低语说了些什么,亦玖没听清楚,但他并不觉得这句话是对他说的。亦玖冷声道:“有事?”“人给你带过去了,自己看着办。”亦时泽话音刚落就挂了电话,忙音把亦玖回应的声音生生打了回去。亦玖噎着,深吸口气站了起来,替**的人儿掖好被子,转身下了楼。下属把人带回来后便用绳子捆着丢在客厅里,盛舟一向少爷脾气,在京城里都是被人捧着的,此时看起来却狼狈不堪,即使是傻子也该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阶下囚”。盛舟一句话都不敢说,全然没了在包厢里的硬气,怂得要死。几个小时过去了,盛家人明明就在垂暮却没有来救他,盛舟用脑子也想明白了,他深知眼前这人自己惹不起,而且亦家在京城里势力逐渐崛起,没必要因为一时冲动让亦家和盛家的关系变僵。“秦…亦总,我今天喝多了上头,被楚穆雅激了两句这才一时办了糊涂事。”盛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飞快道歉认错,他只自以为聪明,像亦玖这样的人,怎么会在乎一个玩伴呢?谁知亦玖脸色不变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盛舟看着亦玖的动作,总感觉下一秒这刀子就要扎在自己身上。“一时糊涂?”男人眸光让人不寒而栗:“楚穆雅和你说什遖峯么了?”“她,她和我说。这家伙只是您养在身边的贱人,她和您才是天生一对,让我给这不知轻重的东西一个教训……”盛舟磕磕巴巴还没说完,亦玖的脚就踩下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咔咔响起,其中还伴随着男人的惨叫。一旁的下属眼疾手快迅速捂住了盛舟的嘴,顷刻间那叫声便被堵了回去,盛舟翻着满含恐惧的眼睛,像是昏死了一般。“小九?”任川不知何时醒来,正撑着扶手向下眺望他,任川轻声和亦玖打招呼,青年刚刚哭过的眼睛发红,皱着眉,眼睛微微眯起,小脸润红红的,是刚刚洗澡时被熏的。整个人看起来乖软听话。亦玖心道:不好。他猛的挡在盛舟面前,抬头去看任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