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子住了三天,霍戬开始故意接近任川,照顾他的生活,每天抱着任川忙碌,即便是办公也要带着人。任川尝试过反抗,霍戬这回没退步,僵持着,任川无可奈何,又越发讨厌他。走到那儿都带着个废物,怎么看都很慌缪。任川听不得风言风语,干脆整日整日的睡觉,他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迟钝,真的快要枯萎掉。霍戬也感受到他的郁闷,把他抱在怀里,高大的身躯微微弯腰贴着他。“为什么你失忆了也不愿理我,为什么一直不理我,你说句话啊!我错了我都知道错了,你就不能理理我吗!”任川闭上眼,感受到裹住他的人在微微颤抖,这个悉心照料他三个多月的人,因为那些不可控的情绪正趴在自己身上抽泣着。明明是霍戬抱着人,这样看起来反倒像是他缩在自己怀里。泪水很快打湿任川的肩膀,他好厌烦。任川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有病,只要看到霍戬不顺心,他就异常的舒服。可他并不喜欢这个男人哭,倒不是心疼,只是听着很烦,违和于男人身份的示弱,在任川心里什么也算不上。任川大概也想明白了些事情,他们之间的账绝不会这么简单,至少不会是霍戬口中那样甜蜜,因为他感受不到一点点希望和爱,无论霍戬怎样想方设法去逗他都没用。任川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不适,他几乎每一天都在消遣生命,释然等待着死亡。偌大的客厅里回**着细微的哭声。霍戬抱着任川呜咽,肩膀一耸一耸,嘴里念叨着模糊不清的话。任川抬手推了推他,霍戬抬起头,眼眶通红,他咬着牙,用一种近乎病态狰狞的语气质问道:“为什么要这样?”任川愣了一瞬,随即有些想笑,人总是有个底线的,霍戬热脸贴他冷屁股贴了这么久,也难怪会不耐烦。这么想着,任川半是希望这人快走,又怕他一走便再也不回头。那他可真就要死了,稀里糊涂的,估计不怎么好看。意料之外,霍戬并没有离开,也没有生气,而是捏着任川的肩头,哽咽着说话。“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到底要什么你说好不好?我一定满足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说说话啊,求你了……”任川说不出来,也不是没尝试过,不过并不是对霍戬,在医院那会儿,他曾想过和虞知夏道一声再见,可嗓子眼像是堵着什么东西,怎么也说不出来。如今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任川更是不想动,见推不开霍戬,故技重施摇着头。霍戬似是被他这一招制住了,久久没回过神,等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小川,我们不吃药了,我想办法给你把眼睛治好,行不行,求你了别再这个样子了好吗?”他说着说着,竟又开始哭起来,自言自语半天,让任川觉得他或许比自己还要疯些。“等你好了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不好?我带你回京城,回任家。哦对了还有你的哥哥任冉,我从林涵伞那儿得知他的去向,我们到时候去看看他怎么样?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再办一次婚礼,然后买只猫,你不是喜欢猫吗?”霍戬看着任川,眼睛发着光。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任川睡着了。任川压根不想听他聒噪的回忆杀,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曾经喜欢和他现在有什么关系,他不在乎。不过他还是低估了霍戬。任川排斥霍戬是铁板钉钉的事,两个人心知肚明,霍戬很少有机会抱着任川,一般只在任川发呆困倦时长能接触到。所以霍戬给任川找来了同伴。不是别人,正是虞知夏。任川悟不透,也想不清楚这家伙是什么毛病,就算任川看不见虞知夏这人,也能从他几分钟一咳嗽中得出结论——这人的身体比他还差。叫这样一个人来照顾他,别说照顾,他们就是互相帮助都不太可能。不过他并没有表示拒绝。任川到底是稀罕虞知夏,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抛开霍戬不谈,虞知夏算得上是他唯一一个朋友,阿若虽待他好,却也只是多加照顾,没得空闲时间陪他。虞知夏提着一袋子水果进来,霍戬就跟在后面看着,眼里飘忽着不服之气。“是我,虞知夏。”任川抬头,伸手扯住他的衣角。照顾只是表面说词,虞知夏也就是陪着任川罢了,吃饭或是发呆,时不时闲聊几句,讲几个笑话。单单只是这样霍戬却嫉妒得不行,他狠狠锤了墙壁一圈,看着虞知夏的眼神阴恻恻的。虞知夏听到动静扭过头,对上一双晦暗的眸子,先是一愣,随后便施施然笑了。霍戬把他叫了出去。虞知夏和任川说了两声,起身便往外走。一出门便被一股烟味呛得直咳嗽。霍戬淡淡瞥一眼他,不甚在意哼了一声。这短时间为了任川着想,他愣是不怎么敢抽烟,基本是逮到机会就要来一根。虞知夏咳了一会儿,站起身子倚着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霍总叫我有什么事?”霍戬黑着脸看他,“我雇你来可不是让你们腻腻歪歪,别忘了正事,不然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虞知夏轻轻笑着,“有些事急不来,您自己做的孽,外人能帮的忙可不多。”霍戬不说话,虞知夏也就没再理他,自己回了屋子。霍戬吐出烟圈,仰着头,面色痛苦。虞知夏的到来给这个屋子增添了不少乐趣,当然,这份快乐只属于任川,霍戬可一点都不快乐,每天板着那张便秘似的死鱼脸,看谁都不爽。他嫉妒,他无可奈何。虞知夏每天早上来,下午走,中午留下来做饭。他和任川寒暄着,生活平静如水。虞知夏从霍戬口中得知了任川爱吃的菜,每天都先去早市上买完中午做饭的食材,然后才急匆匆赶过来。到了中午要做饭时,虞知夏就去厨房忙碌,任川不想一个人待着,就一块跟到厨房来。虞知夏回头看到他还愣了几秒,然后反应过来便去推他的轮椅,调整出一个好的位置,方便他一回头就能看到。虞知夏动作很熟练,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做饭的人,只是明显有些力不从心,经常做到半就开始干呕,早餐尽数给他呕出来,最后又是咳嗽,非得咳出血腥味才能缓过劲。任川总会拉着他,似是想要询问他的病。而虞知夏也只是捏捏他的手,说一些云淡风轻的话。“我没事,小病而已。”适当的又转开话题。“今天中午吃西红柿鸡蛋面怎么样?”任川点点头。“其实很早的时候我是不会做饭的,清水面也能煮糊,后来工作有了另一半,两个人穷得要死,不会也得会,手艺就练出来了。”虞知夏转身去取西红柿,放水槽里洗干净切好,然后又去拿挂面,嘴上也不闲着,絮絮叨叨说起往事。“最开始学会的就是这个,说来也窝囊,有个人吃了我几年面条,转身就不要我了,不过无所谓,你吃就行。”“噢,我和他的事有些狗血,就不说给你听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就是闹得不太好看。对了,两个鸡蛋可以吗?”任川点头,撑着下巴看他来回走动。面条很快煮出来,虞知夏又炒了鸡蛋盖上去,撒上葱端到外边,然后折返把任川推过去。虞知夏拿着筷子塞到任川手上,把他的手引向碗,又摸来勺子放进去。勺子接筷子夹,吃起来也没那么困难。任川朝虞知夏傻傻一笑。虞知夏也笑,眼睛里氤氲着水汽,他埋头,自顾自吃完自己那碗面,忍着胃疼把碗洗了。任川依旧跟着他。有时候虞知夏也想不明白,他最多大任川7、8岁,两个人都是成年人,又隔着‘主子与保姆’的渠沟,任川到底为什么这么粘他,完全像个小孩。任川怪异得很,他们之间的交谈很简单,霍戬说过他会说话,只是心有郁结不肯开口,这下他更看不透任川了。什么事情能让人几月不愿开口说话?虞知夏没去细想,霍戬不愿意说他就没必要猜。不过他其实也知道一些,那都是曾经的事情。那会儿虞知夏还混在京城圈子里,也算是小有成就的富一代,闲言碎语传到耳边,多少也是能听进去些的。霍戬烂事干得明显,想不知道也难。只是后来发生了变故,连自己也顾不及,更别说听八卦,所以后面的事情虞知夏也不清楚。他对霍戬这个老板没什么好印象,也清楚任川变成这样绝对和他有重要关联,所以他挺不待见霍戬的。说曹co曹co到,刚洗完碗霍戬就回来了,比以往都要早。虞知夏看到他进屋,很识趣放下碗要走。厨房门口的任川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他不忍叫醒任川,留下话给霍戬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