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人鱼海岸

温时瞳孔恢复平静，冷静地收回了视线。他没有任何同游尸说话的意思，反而主动远离了几步，装不熟。希望未来学院的老师都能明白一件事：战将个人行为，不要上升到主人。女老师站在铁门处，收一张通知书比对一下证件上的名字，然后放进去一个人，温时发现大家的身份证件头像处都很模糊，就像是方便替代身份入学。“特招生的宿舍已经分配好，记得自己去宣传栏看。”女老师提醒一句。简清嵘也有一张入学通知书，人鱼海岸曾经贸易繁华，但现在是一个非常排外的地方，每年只有冬季会允许各地游客过来听音乐会。其余时间，除非偷渡客，只有外来学子和返乡人员能进入这片地界。简清嵘明显不属于这两种类型。但他很从容地从口袋掏出一张胡乱折叠的薄纸，摊开后是入学通知书。简清嵘的通知书甚至是金色的，女老师收到时还专门冲他点了下头。今天震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温时小声问：“你什么情况？”简清嵘淡淡道：“交了一笔赞助费。”收到车票后不久，他又收到了一封信件，表示只要赞助明珠学院，就能获得和亚伦医生一起的入学资格。信上有专门的邮戳，注明是邮递员本人发出。邮递员是不同维度空间最受尊敬的身份，据说他能帮你送快递到天南地北，只要出得起价格，偶尔时光回溯都不是问题。邮递员本人亲自寄送的信件，具有相当高的权威性。靠着对方在中间牵线，简清嵘捐了一栋楼。温时：“……”我们大厂已经开始盈利了吗？他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如果我没猜错，这个邮递员也姓游吧？”简清嵘居然真的点了下头。现在天色已经昏暗，在学校里走动的学生并不多，离铁门最近的地方是一个小超市，是除食堂外学校唯一的一处购货点，进门后右手边一路朝前都是宿舍楼。宣传栏也在这附近，周围刚好有路灯。特招生全部住在北区的四号楼，标准六人间，因为车票和组队道具的联系，温时等四人住一间，游尸也住同一层楼。一路朝前走，一行人顺利找到了临近校医室的四号宿舍楼。男女同栋，男生住左边楼栋，女生右边。尽管规章制度里有列明平时不能乱窜，但也无法完全保障隐私。走进宿舍楼的时候，计元知意味深长说了句：“人鱼这个物种，关于雌雄界限划分得很模糊，据说还有雌雄同体的。”宿舍楼内的空气过度潮湿，一楼大厅没有开灯，黑黢黢的值班室里传来宿管的声音：“每天十点熄灯，近来有学生反映起夜时会看到人鱼走动，要是瞧见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交代完两句后，她不耐烦道：“过来领学生守则和钥匙，门禁在十一点，入夜后不要随意走动。”不要随意这个描述代表不是必须遵守的规则。温时平静过去把几个人的小册子全领了，值班室内还有一扇对着外面的小窗，路灯的光芒隐隐透过来一些，他看到了一张没什么血肉的脸。人瘦脱相了很难辨认出来年纪，但宿管的嗓音却很年轻，先前的女老师也是，用一句话可以贴切形容：被天使吻过的嗓子。宿舍楼一共有七层，没有安装电梯，从楼道口一拐进去，尽头厕所独特的味道飘了过来。结合刚刚宿管的提醒，显然学生宿舍内没有卫生间。温时他们住在502，游尸要住得更里面一点，510。宿舍门是铁皮，材质凹凸不平，用的也是最常见的普通铁锁头。温时刚开完锁，又走过来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个相当自来熟，主动冲他们招手问好：“这里和我大学宿舍环境差不多。”随后自我介绍：“喊我小李就行，目前大三在读。”小李旁边是一名长相阴柔的男子，声音阴测测的：“阿庄，无业游民一个。”虽然才见了一面，但温时已经对这二人生出防备，他们开口介绍时，完全没有提到来自哪个公会。计元知在虚拟世界很有名，温时近来声名鹊起，小李主要把目光看向其他两人。宋炎直接自爆了名字，反正他在现实世界也不存在什么身份可供人调查，简清嵘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温时推开门，无声中制止了小李进一步拉近关系。众人都去打量宿舍内的环境，没有再说话床铺全部有提前准备好，躺上去可以直接睡，宿舍分配单上每个人的床位也已经做过规定，温时是靠窗的位置，简清嵘在他下铺，无论夜晚温时什么时候起夜，哪怕是一个翻身，他都能第一个感觉到。挨得这么近，温时严重怀疑他给游戏充钱了。简·赞助商确实有这个本钱。想到这里，温时很是感动，他濒临倒闭的大厂肯定是活过来了！小李进来先用手抹了把桌子：“灰尘不大。”要么是学校专门打扫过宿舍，要么就是前一批住在这里的学生刚走。计元知最后进来，天色昏暗，他顺手打开灯，彻底看清了布局。寝室两人共用一间衣柜，外面连着阳台，阳台还有单独的水池。他拉开衣柜，里面有校服和日常装，都是全新未拆封。有了灯光，温时坐在椅子上直接开始翻看学生守则。守则第一条：凡是新生需在报到后的第二天，接受学院的统一体检。正当他觉得这可能生成一个任务时，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支线任务：体检。任务内容：成功报到的你即将迎来一次全方位的体检，体检会暴露出很多问题。如果你不够自信，可以去超市或者食堂购买一份临渊牌蛋糕，明天体检前吃完一份，它将会影响你原本的血液报告结果。】学生守则第二条：所有校内商品仅接受校园卡支付。巧了不是，他们既没有钱也没有卡。都在看学生守则，计元知道：“超市营业到晚上十点，食堂应该更早关门一点。”言下之意：去偷，去抢，去白嫖。小李和阿庄住在靠门的上下铺，突然说要出去转转，无形中表现出和他们一样要去食堂行窃的意思，提前离开宿舍。宋炎口吻带着不确定：“晚上行动更安全吧。”夜间偷跑出宿舍楼的风险很大，但成功率要高，现在超市还在营业，直接进去偷东西太莽撞了。温时只是淡淡道：“路不止一条。”冰凉的手指贴住颈间的皮肤，他一抬头，就看简清嵘用指尖挑起了自己塞在外套里的吊坠。“这个宿舍不需要住太多人。”简清嵘如是说。温时笑而不语。……小李和阿庄来自同一个地下组织，两人也是组队进入，随机匹配到了《人鱼海岸》这个副本。对比阿庄，小李眉眼间洋溢着大学生特有的明朗真诚，但阿庄知道这个人心眼很多。借着对方那张青春的皮囊，有时候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效果格外好。阿庄：“现在不是最妥当的盗窃时间。”小李开朗的样子消失，嗤笑一声：“谁说去偷？我们去找校领导。”阿庄不明白他找领导做什么。明珠音乐学院校园内的面积不算特别大，学生守则最后一页有校内地图，校领导平时都在综合楼。两人刚来到一栋气派的建筑下，一个大腹翩翩的男人正从楼上走下，在校园看这着装和走路姿势，也只有领导了。小李连忙走过去堵人：“您好，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可能和人鱼有关。”领导本来面色不耐烦，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神情放缓：“没事，你说。”小李调出手机里的一张照片，虽然像素很低，但是仍旧能看出来是温时，他脖子上挂着一个人鱼吊坠，这是火车上温时刚刚得到吊坠还没把它塞进衣服时的画面小李添油加醋道：“我们是坐一趟列车来的，他好像对人鱼文化很有兴趣，还向列车员打听了很多。”小李的神情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纠结：“我想了很久，决定先把这件事上报。”“你做的很好。”领导鼓励了一句，“知道这名新生叫什么吗？”“亚伦。”小李相当清晰地吐出两个字。领导又看了一眼照片，点了点头说：“我去给你开张证明，你可以提前到宿管那里领一张校园卡，普通新生要等体检完才能领到。”言下之意对他很是优待。小李连忙道谢。阿庄站在他身边，突然想起先前女老师的叮嘱，提供人鱼线索的学生可以获得奖励。那个吊坠就算不能直接表明裴温韦和人鱼有联系，但在一个恐惧人鱼的地方，戴这么一个配饰，举报错误也不会被责怪。靠着领导开的证明，小李很顺利地从宿管手上拿到了校园卡。“新生享有五十元的免费额度。”宿管递过去校园卡的时候说：“下次有发现可以提前来找我。”小李点头，带着阿庄去超市购物。·想要洗澡，只有公共澡堂和水房两种选择。学校没有设水卡，热水是免费的，温时去简单冲了个澡，回来后随口询问安静坐在宿舍的简清嵘：“小章鱼呢？”简清嵘幽幽反问：“你想它了？”“……”不然呢？谁叫你把自己拆那么开的。小智障总容易获得更多的怜爱，当然温时绝对不会说这件事，语气平常道：“看在你的份上，我关心它是应该的。”简清嵘：“列车不让带宠物，它如果有本事，可以自己撬锁找过来。”温时嘴角一抽，所以是被锁在疗养院了吗？各自思索的问题不同。完全没有在意他们的对话，计元知躺在**，思考晚上是抢超市还是偷食堂，宋炎的视线则一直在温时身上徘徊，因为刚洗完澡，人鱼吊坠堂而皇之地挂在胸前，没有外套作为遮掩。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温时冷静开口：“和人鱼扯上联系未必完全是件坏事。”至少列车乘务员对于人鱼是喜爱的。副本故事背景是以人鱼海岸居民的视角来描述，居民似乎和人鱼不共戴天，然而故事背景里并未提到人鱼在发起报复后的结局。掩盖可能存在的人鱼身份是必须的，另一方面他需要通过细节展示和人鱼间可能存在联系。好进一步观察作为人鱼的好处和坏处，至少假设有阵营存在，两边阵营都不会轻易对他下死手。十一点门禁，为了不让手头购买的商品太过显眼，小李和阿庄准备卡着点再进来。偷和抢不同，前者人越少，动静越小越好。十点半的时候，温时和简清嵘说明要去做得事情，让他和宋炎留下，自己和计元知去偷蛋糕。简清嵘：“不用偷。”他比所有人上车都要早。同宿舍的那两个人，在列车上就对温时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兴趣。简清嵘完全能预知到他们先前做去做了什么。杀人越货，在这方面简清嵘和游尸的思维方式一致，杀了那两人把东西抢过来就好。“现在动手还太早了。”温时语调从容：“先住上两天宿舍。”需要有可爱的室友帮忙验证一下寝室夜间会不会有危险，有的话礼尚往来。说完他看向处于中间位置的上铺：“同犯，准备好了吗？”考虑可能存在的监控问题，计元知来做小偷搭档更适合一些，玩家只需花费积分就能实现易容效果。手撑着护栏，计元知直接从上铺轻巧地跳了下来。他长发及腰，发色是罕见的冰蓝，常年佩戴的眼镜被取了下来，耳朵处多了一对薄如蝉翼的鱼鳍。那张平凡的面容做了调整后，和人鱼妆容意外的契合。温时挑眉：“你准备利用人鱼的传说？”计元知点头，从宿管的话来看，夜间的危险大多来自于人鱼，虽然他不知道真实的人鱼长什么样子，但这副装扮真遇到怪物npc，也足够迷惑对方几秒钟。逃跑的时候哪怕一秒钟都是足够珍贵的。温时盯着鱼鳍眨巴眼，计元知解释说：“一种帮助玩家在水下呼吸的道具。”同样是他为这次进副本罗列的购物清单之一。语毕走去阳台。快到门禁时间，阳台成为了他们通往宿舍楼外的不二之选。自从进入明珠学院，空气里类似海风的咸腥味道入肺后有效缓解了脚底的疼痛，勉强还能忍的情况下，两人没有再服用止痛剂。温时紧随其后，使用了变身技能。凳子上的青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自带夜行衣效果的黑猫。它优雅地跳下地，计元知看到黑猫时愣了愣，虞星洲并未告知他温时获得完全变身体的事情。“别发呆，抓紧时间。”下一刻，凶巴巴的小黑猫被一只大手捞了起来，简清嵘沉默地把脸往猫颈部的软毛埋了两秒。“抱歉。”他口吻带着一丝喑哑说道。但真的有点好吸。黑猫用一只爪子推开了他，不紧不慢地朝阳台走去。俯视着五层楼的高度，温时决定走正门。反正够黑，大厅也没开灯，适合遁形。猫特有的唇形让它笑得像个愉悦犯：“不知道人鱼会不会怕猫。”甩走这个危险的念头，它直起身子，如果对面有人，就会看到猫拜月的诡异画面。月亮在上，作为一只高幸运值的小猫咪，请保佑它今晚不要碰到凶残的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