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人鱼海岸

这次沉睡结束后，游尸头发变长，较从前更加浓密，皮肤颜色得到了一定转变。变异石榴花也在间接改善着生长环境，它榨扎根于僵尸的五脏六腑，本来已经萎缩毫无生息的心脏，在外力介入下，恢复了一些虚伪的心脏脉动，经过加热后的血液滋润着石榴花的花根。尽管如此，游尸血液里多项数值根本达不到正常人类该有的数字，但校医压根无视了那些，一条结果就抓住了她的全部心神：怀孕！来人是明珠音乐学院的一位导师，凡是竞选上导师席位的，无论是颜值还是实力都是首屈一指。“通知校领导了吗？”他问。校医被那双惑人的眼睛盯住，只觉得小鹿乱撞，点了下头：“医院那边直接联系了校方。”“原来已经汇报了。”来人语气中有着一丝微妙的波动，正在沉迷于美颜的校医并没有注意到。正说着，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来人再抬起头时说：“开学典礼已经结束，校长通知一会儿要开会，东西我拿走了。”校医痴迷地摆摆手：“好。”普通学校老师有写不完的报告总结，明珠学院需要他们做的事情很少，但会议很多。因为导师地位非常高，基本所有的会议都得出席。开学典礼后的二十分钟，综合楼内，会议室里差不多已经坐满了。全院一共有十三名导师，今年有三名导师负责培训新生，两男一女，在业界的知名度都很高。此刻，这三人坐在一排，女导师留着一头红色热情的大波浪卷发，懒洋洋的表情在听到校长提到新生体检结果的异常时，精神了起来。“男性，怀孕？”她促狭一笑：“据我所知，类人的生物里，只有人鱼可以做到雄性怀孕。”人鱼不算是禁忌话题，但在被提到的时候，空气里都仿佛注入了一种紧张的情绪。“世界上也不是没出现过男性怀孕的例子，”校长看上去非常的包容，“再观察一下，不要冤枉了我们的学生。”他又抽出了一张报告，说：“还有这位亚伦同学，血检没有问题，但有学生举报他对人鱼很感兴趣，好像还带着什么人鱼护身符……”此话一出，在座的人神情各异。“人鱼必须死。”一名导师说道。校长话锋一转，仍旧是慈祥和蔼地笑着：“别太极端了，年轻人都喜欢追求新鲜刺激，不能因为这样就断定他和人鱼有牵扯。”想了想后，他有了决策：“连同那些体检报告有问题在内的学员，尽快找机会尽快确认一下吧。”右手边靠前坐的秃头肥胖男子说：“我没意见。”教导主任同样点头，没有提出异议。校长的视线最后扫过一张张完美的面孔，导师们陆续点了下头。·宿舍楼小黑板上的通知处分被擦掉了，换上了新的消息：请新生于今日结束前找宿管领取校园卡和课程表一份。楼内大厅无论白天黑夜都不开灯，一楼阴气和潮气尤为重，玩家每次都是大步路过，稍有不慎就容易忽略黑板上的字。早上黑板上就挂有通知，温时进来后看到上面有字，没太在意习惯性往前走，快速路过后又退了回来，他身边的几人也停下了脚步。校园卡只能本人领取，四人挤去了宿管值班室里。“排队，”宿管没好气道，“校园卡内只有五十元，不够用的时候记得及时充钱。”温时排第一个，拿到课程表后有种回到上世纪的感觉。老式手机，也没有网络选课，所有的通知都是靠小黑板和广播传递……不像是在上大学，他好像回到了管制手机的初高中。学院好像很忌讳学生对外联系，现在又正好处在闭校教学阶段，连校门都出不了。总结：死了都没人知道。领完东西，温时上楼的时候注意到宋炎一直在挠胳膊，问：“怎么了？”“痒。”转角处有窗户，日光照耀下，宋炎才发现胳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镜子升级后，他本人的皮肤也跟着变得更加通透，导致这些小疹子一眼看上去很严重。温时沉默了两秒：“紫外线过敏。”宋炎愣住，今天外面的日头不是很毒。温时问：“你从早上抽血完，袖子是不是就没放下来过？”宋炎点头。温时若有所思，好像明白特招生的入选标准是什么了。“他们在找人鱼。”计元知开口：“皮肤敏感，陆地行走脚疼都是人鱼可能具备的特证。”温时颔首：“玩家情况应该不全一样，但都有和人鱼重合的点。”据他先前在礼堂的观察，有几个玩家是混血儿，蓝眼珠，不是纯粹的蓝，类似昨晚在食堂看到过的雾蓝，还有极个别的玩家皮肤比简清嵘还要苍白，五官堪称造物主的恩赐。宋炎皮肤痒得不行，回寝室后开凉水猛冲，总算舒服了一点，他边冲边问：“所以我们到底为什么脚疼？”“骨骨刺、跖筋膜炎症……”温时一连说了多种可能，最后才道：“或者说，我们真的是人鱼本鱼。”宋炎关掉水龙头，叹气：“这招生办未免太草率了。”凭这些个特征能说明个什么？温时笑了：“也许筛选标准里还有纯洁的灵魂之类。”宋炎的表情有些怪异，他们和纯洁这个形容词好像沾不上边。温时：“比如说随便拿个感应石，起了反应……当然这是我瞎猜的，不过我们对比原住民肯定有所不同。”尤其是灵魂，副本里纯粹的人类灵魂并不多，他们也算是自带了玩家光环。没过多久，宿舍门再次被推开，小李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理智上觉得不可能被投毒，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嗓子好点了吗？”温时问。“还行。”小李眉头紧得可以夹死一只蚂蚁，他刚领完课程表，明早都是和音乐有关的科目。为了养好嗓子，吃完药后，他和阿庄两人早早上床睡了。一直到熄灯，也没有等来第二次任务，副本人数多的好处体现了出来，对比普通多人副本，它有一个缓冲期，同样的难度等级，中大型副本生存几率要高一些。寂静的夜晚听不到一点声音，温时躺在**，考虑什么时候召唤平行世界的自己。“再等一天好了。”明天先去看看上课时老师会不会点名核对人数。另有，简清嵘说得没错。宿舍不需要这么多人，既然目前夜晚相对安全，那两个麻烦也该解决一下，好空出床位给新来的家人。订好了日程表上的计划，温时彻底阖眼，取出抱抱熊睡了过去。第二天天气不错，吸取前一日的教训，大家出门前都涂抹了防晒霜。有了校园卡，温时他们终于可以去食堂吃早餐。旁边一桌也坐着玩家，正在看课程表。表格上的信息给得十分详细，包括上课地点和老师都标注得一清二楚。新生第一堂课在曲和楼102大教室，一堂大课两个小时，每过一小时会有十五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有老学员路过，看到授课老师时，停步冷嘲道：“阮老师最讨厌没有真才实学的人，你们这些特招生等着被收拾吧。”说完坐去前面一桌。那张桌子上已经坐了两名学生，有一人笑嘻嘻道：“阮老师居然今年去带新生了，不知道他们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对有才华的人来说，当然是好事，对于走特招的，呵呵。”明珠音乐学院每年都会派出一队校外招生组在各地考察招生，理由是通过外地学员汲取更多其他地方的音乐特色，做到海纳百川。老学员们说话的声音不小，仿佛是刻意让人听到，好制造心理压力。这一招还挺管用，不是每名玩家都精通音律，更多是五音不全的，闻言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温时淡定观察老生们的举动，发现没有男女混座的情况，大家似乎很害怕触碰到不能谈恋爱的规章制度。他耸了耸肩：“不让谈恋爱，却让新生不分男女全部住同一栋楼。”刚打饭回来的计元知放下餐盘：“我上大学那会儿，有一栋女生宿舍楼每年都有自杀的学生，但楼也不能拆了，后来就换成了男寝。”温时：“有用吗？”计元知摇头表示不知情：“刚换的头一年我正好毕业。”不过至少能明确一件事。严厉杜绝恋爱事件的学院这么做，很可能是因为经常发生闹鬼事件，想借着所谓的阳气压一压。早饭耽误了一些时间，饭后一行人匆匆朝曲和楼赶去。102是阶梯教室，可以容纳两个班级的学生。后面两排的座位全被抢空，第一排最靠近讲台的地方只坐了一名学员：游尸。温时：“……”真是一点也不惊讶呢。“去第二排。”在游尸因为唱歌难听被搞死前，他只能制造一起灵异事件，及时把对方召唤回去。温时坐下后一直揉着太阳穴，有感本就不多的忠诚度岌岌可危。游尸感知到了主人的气息，转过头，拍了拍没什么心跳的胸口，灰暗的眼珠重现神采：“我，出道。”温时努力扯出鼓励的笑容，竖起大拇指：“你，出道。”然后忠诚度飙升了0.5。九点五十，目前还存活的玩家全部到齐。蛋糕数量有限，温时不认为昨晚所有人都完成了任务，过去一天，体检结果肯定已经出来了，现在还没有人淘汰，说明血检不合格不会直接致死。因为纹身直接开除了一个学生，体检不合格的却被留下了。温时眼神一沉。他想到了故事背景里的一句话：为食，为药，为玩物。学院辛苦寻找人鱼的下落，绝不是单纯地猎杀而已。一阵悠扬的钢琴曲传来。伴随着上课铃声，一名长相气质绝佳的男子进入教室，他的五官轮廓很温柔，站在讲台上的时候让人顿感清风拂面。和男人一道走进来的还有校长和两名导师。校长气质沉稳和蔼，身边的男导师冷若冰山，狭长的眼睛很有威慑力，另一位女导师皮肤十分白，像是珍珠一样泛着淡淡的光彩。他们随便找了三个空位，讲台上的阮老师解释道：“这一堂是公开课。”明珠学院从上到下，嗓音都极富有磁性，每一个人说话时仿佛是在唱歌。“简单的识谱相信大家都会。”阮老师看似温柔，实则很强硬，三言两语就默认学生必须会。教室里有一台很复古的留声机，唱片转动的刹那，投影仪上也放出了曲谱。这首歌叫《阳光温暖的一天》。歌名很正常，曲风却充满了波澜，开始的三十秒节奏高昂，能感受骄阳当空的明亮，但是三十秒以后，演唱者的声音无法辨出男女，无论是歌词还是曲子，全都急转直下。越来越诡谲的曲调里，夹杂着某种呜咽和尖叫。让温时来形容的话，歌曲可以拓展为《被阳光烧死的人》。他端正了一下坐姿，无视怪异惊悚的曲子，尽量用欣赏的表情去听这首歌。在啼血式的歌声中，系统突然响起的提示音如同一股清流：【主线任务：参加音乐会任务内容：明珠音乐学院很快会举办一场音乐会，作为学院的一份子，你怎么能错过这次盛大的典礼呢？注意，只有平日综合成绩排在前五十名的学生可以去参加音乐会，副本结束后正常结算积分奖励；注意，如果你能想办法在音乐会争取到表演机会，结算奖励加倍；注意，如果你侥幸存活到音乐会表演完，却没有机会参加或是表演，该场次不结算奖励。】阶梯教室里，玩家不约而同坐直了身子，显然都有收到下发的任务。进入S级的副本后，精英玩家不是太慌乱，一大原因在于人数多，必然存在能力一般的玩家被拉进来做炮灰。现在主线任务又出现的很快，似乎一切都挺顺利。唱片里的歌声进入尾声，阮老师走下讲台站在留声机旁，单手搭在下方的黑盒上：“为了检测大家的音乐实力，接下来我随机抽一名学生复唱一遍。”教室内鸦雀无声，众人祈祷不要被抽到。阮老师右手执花名册，目光锁定一个名字：“尤莱亚。”没被点到的玩家长松了一口气。在座的谁都没有站起来。阮老师温和的声音多出一分冷意，重复了一遍。计元知踹了一脚前面的座位，低声道：“尤莱亚，叫你呢。”游尸和温时同时诧异：我/他是尤莱亚？计元知：“……”你们连抢的是谁的入学通知书都不看吗？在阮老师目光变得晦暗第三次点名前，游尸站了起来。他不识谱，也不怯场，试着模仿着刚才听到的旋律，不等老师催促，就准备开口吟唱。温时心跳加速，游尸话都说不清楚，更别提唱歌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天没有乐器课，单纯唱歌的话，最多跑调。校长进门后不曾怎么眨过眼睛，偏暗的眼珠看向了游尸。导师也稍微端正了坐姿。对于深谙乐理的内行来说，无论是真唱还是假唱，错漏在哪，是不是故意唱难听都可以靠一双耳朵分辨出来。游尸好像还在找调子，喉咙里挤出“沙沙”的声音，感觉差不多了，他张口就来——“那是一个阳光洒在海岸的日子……”这不是歌，是恶毒的诅咒。温时等三人离得最近，只觉得一辆推土机从面前经过，紧接着摩托车又加速驶来了，喷气式的噪音在耳边立体环绕。呕吐，头晕，恶心……最后他们好像被创死了。温时正考虑要不要兑换一个耳塞，余光注意到简清嵘缠绕着纱布的左眼眶开始渗血，宋炎鼻子在流血，计元知嘴角出现一丝血丝，是乍闻游尸的歌声时，不小心咬到了舌尖。“！”大家都七窍流血了吗？和天籁之音的技能比，游尸歌声带来的反胃冲动是一样的，只不过没有叠加让其他生物行动迟缓的buff。温时看向这位老学员口中对实力非常看重的阮老师，对方搭在黑盒边缘的手青筋凸起，坚固的盒子快要被掰断一角。平时只受过高雅音乐熏陶的导师和校长何曾遭过这份罪。“怎么会这样？”温时皱眉，游尸的歌声明显不对劲，莫非是因为竖琴的缘故？那把琴沾过工匠的血，怨念极重，游尸在唱歌时会继承怨念。因为套着层主人的身份，游尸来带的一切伤害温时都可以免疫大半，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干呕。校长有些承受不住了。温时连忙举了下手，站起身去拿教室前面的垃圾桶，恭敬地递到校长面前：“您吐这里。”为了结算奖励，他得努力争取到音乐会的表演机会，取得领导的赏识非常重要。校长被游尸的歌声创地死去活来，看着温时：“你……”“校长您好，我叫亚伦，”温时积极主动地介绍自己，“我擅舞。”一舞剑器动四方的那种剑舞。正在放歌的游尸看过来，冥婚时他见识过温时的剑舞，非常能欣赏其中蕴含的魅力。游戏发布主线任务提示音的时候，作为被绑定的战将，游尸又一次断断续续偷听到了。和温时一样，他非常眼馋可以在音乐会表演的机会。一定要成团出道，队名游尸都想好了：载歌载舞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