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人鱼海岸

路易斯完美演绎了什么叫自信满满地来，一脸懵逼地走。来502寝室的短短一会儿时间，他得到了很多副本信息，问题在于有点太多了。简称：信息轰炸。第二天计元知起得很早，有目的性地去食堂蹲人。没过多久，目标出现。忙活了一晚上，尽管走路时习惯性警惕周围，依然掩盖不了六诫会长的精神不济。“全知。”计元知偏向那个方向，不动声色施展了技能。顷刻间他的瞳孔化为一张密集的数据格，彻底分解着倒映在眸底里六诫会长的身影。危机感。一脸疲态的六诫会长脚步突然一顿。厉害的玩家在被技能锁定时，很容易生出第六感，如同温时被【南辕北辙】锁定时的炸毛，六诫会长此刻也生出类似的感觉。他迅敏地扫过周围，当看到计元知时，目光不再移动。六诫会长从来不信游戏中有巧合，自己不久前才命队友给裴温韦下过暗手，如果被察觉到，人家报复再正常不过。为了进一步确定，六诫会长主动走过来，施展【测谎】技能的同时，开门见山道：“聊聊。”计元知：“聊什么？”易容后的六诫会长相貌毫无攻击力，看似懒散的目光聚在一起时却很锐利：“就聊你刚刚对我做的事。”计元知一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平静放下喝粥的勺子，转而拿起餐巾纸擦了下嘴。口中的鲜血不断溢出来，餐巾纸很快湿透了。几秒后，计元知一只耳朵也开始流血，一张纸不够用，他又从隔壁桌子抽了几张。这种反噬，普通药剂根本不管用，计元知在背包里翻找高级生命液的库存。“最近有点感冒，站远点，别传染给你了。”计元知边说边不住地低咳。经验丰富的六诫会长：“……”都反噬成这副鬼样子了，你到底在装什么？！计元知其实有其他选择，比如解读那天跟在对方身边的两名玩家，付出的代价会小一点。但裴温韦提到过女生眼中有过度的心虚，另外一人看着就不是很聪明，队伍里谁是领导者一目了然。三人中，队长绝对是掌握信息量最多的人，选他为目标一步到位。精准在网格中划分了时间范围，计元知咳着血完成了全知解读，在一堆驳杂的信息量中，抽离出其中的关键场所：【展馆】，【32号宿舍楼】。这两条数据颜色很深，说明是脑海中比较笃定的线索。计元知不知道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如果连环爆炸中，校长或者导师首先去了这两个地方，那的确可疑。剩余还有三个场所点，颜色条很浅，这种信息一般会被大脑归结为不重要数据。情况和计元知预计的差不多，校长首先派保安队去检查了展馆和32号宿舍楼，查看有无可疑危险品。校长本人都跟着去了趟展馆。至于其他几个地点，是原本六诫会长准备搞连环爆炸的备选地点。目的达成，计元知直接起身，外带了一份饭离开，用行动表达了不愿意深聊的意思。六诫会长皱了下眉头。首先可以确定不是诅咒，这人不会无聊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对方的技能又一直是个谜，所以他到底干了什么？“借过。”说话的同时计元知另一只耳朵也流血了。“……”一回寝室，前方温时正在把普通椅子当躺椅坐，不停朝后靠，椅子前面两条腿始终保持虚空状态。脚踩在地上做支撑，温时仰着头发呆。计元知把饭放他桌子上，发现后者的余光留意着正在打扫宿舍卫生的简清嵘，不知在想什么。“展馆和32号宿舍楼。”计元知报场所的时候，刚扫完地的简清嵘握簸箕的手微微一顿。“32号是废弃宿舍。”温时听一起演出的老学员们私下提过一次，“据说那栋宿舍楼从在建开始就经常出事，后来因为发生过太多意外，导致没有盖完。”归结下来，比他们现在男女同栋的宿舍楼还要邪乎。“展馆面积仅次于图书馆，”温时终于停下摇椅子，正色道，“光是知道场所还不够。”必须要再具体一点。看了下课程表，今天第一堂有课，温时饭后开始穿校服，一反常态地要出门上课。因为昨天的爆炸事件，每栋教学楼外都有保安执勤，检查是否携带违禁物。温时注意到保安检查老师比学生上心很多，可见校长的疑心病更加针对教职工。进教室后，他并未立刻找地方坐下，有目的地在寻人。半晌，温时走去倒数四排的位置，正和队友说话的女生感觉到头顶有阴影投射下来，抬头见是温时，愣了一下。四目相对，温时立刻展露了一个美好的笑容。“……”好看的皮相搭配好看的笑容，但女生莫名被他笑得起了一身寒意。温时来找的是在自习室有过交集的几名玩家。当时女生利用【占卜】出来的结果，和队友短暂变成“文盲”，逃过一劫。“上次你说再测算的时候，可以告诉我结果。”女生迟疑：“是这样没错。”毕竟他们欠对方一次人情。温时笑容扩大，刚好她前面有空位，顺势坐下说：“我这里有条会让你遭遇强反噬的线索，要不要算算？”女生定定看着他，拧眉没有立刻回答。旁边的队友更是警惕地望着温时。这个要求听上去很过分，但强反噬往往意味着是条极其重要的线索，高难度的副本里，每一条重要线索都是在拿命做任务换回来的。女生沉吟了一下：“以你的角度估量，反噬程度会有多重？”温时：“不致命。”就像当日让周小椿占卜一样，他会换种模糊重点的方式，减轻反噬带来的危害。女生短暂沉默后，拿出契约道具，要求温时不能故意用致命线索让她来算。温时爽快同意了，在契约中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对方必须把结果如实相告。“你要算什么？”温时没有说话。女生暗骂这人抠门到家了，自觉提供了防窃听道具。温时这才开口：“展馆三层以下是否有校长格外在意的东西？”展馆一共五层，没有算具体封印位置，只是框定一个大体范围，反噬力将大幅度减弱。女生诧异：“只是算这个？”从问题来看，这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温时点头。因为毫无难度，女生拿出一枚铜钱，直接开始施展技能。刚做了一个起手，闭眼淡定不过五秒，一口鲜血飚出来。她猛地看向温时，目中满是不可思议。这么一个垃圾问题，居然差点把她送走？温时冷静递过去早就准备好的一包纸巾。这种程度的反噬，足以说明展馆是个关键地点。持【占卜】技能的玩家，都会囤很多减轻副作用的道具，女生不再托大，拿出一枚水晶手链戴上，继续占卜。八颗水晶一颗颗碎裂，碎到第四颗的时候，女生摇了摇头，虚弱地开口：“没有。”温时出乎意料地十分满意这个答案，三层以下包含地底的范畴，那就是说不用去刨地。“多谢。”他带着信息离开。队友看着不断呕血的女生：“没事吧？”女生摇头：“还好他有分寸。”如果再把范围扩大一点，延伸到四层，她也勉强能卜算，不过付出的代价会超额。真要那样，女生会选择把这条信息二次贩卖，来进行贴补。【旺财银行】的人绝对愿意出一个好价钱。但对方一没有在契约中特意列明这点，二没有无限压榨，她自然也不会做如此龌龊的事情。教学楼外，保安纳闷看着快到上课时间，却离开教学楼的学生。温时笑了笑：“忘记带书了，回去取。”走在路上，他已经开始计划接下来的行动，更准确点说，是接下来别人要做的事。“展馆的地图和有没有什么怪异事件交给路易斯打听。”路易斯的技能足够让老学员们摒弃成见。“至于其他地方……”温时轻吸口气，想到另外一个人。宿舍楼的小黑板上多出几个通报的人名，宿管的花名册似乎能自动忽略已经死亡的玩家，被她通报查寝没有查到的，都是目前还存活的玩家。回寝室前，温时先发消息把亚尔林叫到水房，这里昨天晚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水池里有一些黏腻的肉沫，温时还看到了几颗牙齿。正巧有玩家过来打热水，见温时盯着牙齿看，等暖瓶灌满的时候说：“宿管查寝发现有人不在，玩家后来被拉来水房打碎了牙齿。”他走出水房的时候，差点撞到人，因为很有成熟感的宽肩让玩家多看了对方一眼，在对上那副黑框眼镜后，又觉得不过如此，提着暖瓶走了。温时探头望了眼，确定走廊没人了，直接切入正体：“大哥，简清嵘最近在做什么？”“不清楚，”亚尔林只负责确保人不搞出生化危机，“反正没有对食物和水源下毒。”顺带补充了一条：“不过你这位朋友身体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的衰弱，他胳膊上有抽血的痕迹。”亚尔林笑容略带深意：“抽这些血又不下毒，猜猜看是在搞什么？”温时以为他有答案，谁知亚尔林摇头道：“无论我何时用精神力抽查宿舍，他都在。”谁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亚尔林搞得是每日不定时抽查制度。温时听完后表情相当微妙：“一直在寝室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离开水房。寝室里，简清嵘日常就是打扫卫生，在阳台吹风，这两天更是连课都不上。温时进门后，简清嵘下意识从椅子上站起来，温时则直接在他原来的地方坐下，抬眸扫了一眼道：“我有说，别太过。”当对方听到人鱼王躯体所在场所时，没有加入讨论，温时就有预感，简清嵘已经不是密谋什么，而是彻底投入了实践。“四个地点，我不信你一个地方都感知不到。”温时语气淡淡：“你对污染源有天生的感知力。”在疗养院，小章鱼都能确定整形医院地下是污染最严重的地方。“校长住处找到的信件提到了“封印”二字，人鱼王的气息被封印，你感知不到是合情理的。但校长为了挖心重新给人鱼浇灌污染源，你绝对能感知到其中一块躯干的位置。”温时很专注地望着他：“你想用血再度污染躯干，然后吞噬人鱼王，对吗？”简清嵘的身体早就不能以人类界定，但此刻他的心脏跳动异常地快，这种被看透、仿佛会被轻易玩弄于鼓掌间的感觉，让简清嵘的大脑生出一种莫名的精神快感。每一只怪物，骨子里都带着喜欢被征服，支配的受虐感。“家园还没有开发完善，后期肯定有家丁的进化方式。”温时轻叹：“但你不想等了。”确切说，从来没准备等过。温时挽救了简清嵘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命运，那种结局是游戏也想扼杀的存在。然而被污染的血液，一系列疯狂的研究注定简清嵘不可能像温时想要的那样，做回正常人。“我一直待在宿舍，出去的时候都是和你一起活动。”简清嵘低眉垂眼间，回到了大厂老实人的模样。就在他头跟着一并微微低下的时候，温时手突然伸到简清嵘的脑后。简清嵘身体轻颤，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瞬。诡异的快感再次来袭。暗沉沉的天空下，温时一层层解开简清嵘缠绕脑后的纱布，只剩一层薄纱的时候，他的指尖轻轻停留一瞬，随后彻底揭开。左眼眶偶尔还有渗血的情况，但眼珠确确实实就嵌在里面。看不到什么眼白，眼眶内的其他区域和人鱼海岸黑色浪潮有得一拼，根本看不到尽头。温时微笑道：　“你待在宿舍是因为你出去也做不了什么。”忽略血液成分，简清嵘本身肉体的爆发力依旧以人类身躯为界限，想要探索学院的任何一处地方都会很吃力。“但你有帮手。”温时盯着他的左眼珠，“一只可大可小的章鱼，简直是大自然最好的搬运工。靠着它搬运血液供人鱼躯干吞噬，事后你再通过污染源来控制这部分躯干。”温时凑近了一点，隐约在无边无际的幽暗中，看到了数条触手的虚影。小章鱼拟态时还不如硬币大，完全可以自由出入简清嵘的眼眶，甚至将眼眶作为容器，日常扎根休养在污染源里。双方站得很近，温时注意力全在简清嵘的左眼，但凡后者再低点头，唇瓣就能触碰上。简清嵘一向很有自控力，只是今天好像走到了极限，他终于忍不住要俯下身子。最后一点点距离——啪叽！比简清嵘忍耐力差很多的眼珠子直接蹦跶出来，小章鱼张开触手，体贴地将一并带出的污染源吸收到体内，防止溅到温时脸上。抱脸不太容易，它用触手抱住了青年性感的喉结。“贴贴~”拟态小章鱼果冻一样地蹭上蹭下。温时下意识喉头一动，拟态章鱼跟着喉结一并滑落，它放心地朝后仰去，发动可爱攻击：“接住我~”温时如他所愿。几秒钟后，小章鱼精准掉落在微凉的掌心，还在上面打滚翻了个身。“……”简清嵘脸色阴沉得可怕。如果他现在捏爆这玩意，应该没有人会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