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地下,只有坐电梯一条途径。不是所有人都能下去,电梯需要刷卡,限定荷官的工牌才能使用。客人要想要体验更刺激的赌城项目,就要先在一层连胜十局千万级赌盘,然后去找荷官做资产认证,一系列的流程走完,才能被带去地下赌场。温时真切认识到历南这门职业选择的重要性,免去了他和npc打交道的麻烦,直接蹭对方的工牌就好。往上走的轿厢内壁金光璀璨,往下四面却涂着乌黑色的漆,阴暗压抑的空间中,历南刷完员工卡,按下负三层的按钮。电梯内直接响起机械音警告:“三层赌场只接待特殊客户,未经允许擅入者后果自负。”历南无视警告音,等到电梯下沉的时候,开口道:“三层管得不严。”不严的原因再简单不过,正如警告音,普通人下去那是给怪物送口粮。电梯一开始的速度是正常的,但经过负二层之后,开始缓缓下沉。空气的味道开始有了转变,不是难闻的腥臭味,而是淡淡的梅花香气。这让温时一时间有些诧异,听说三层是怪物乐园时,他下意识脑补出一个混乱腌臜的环境。约莫两分钟后,轿厢颠簸了一下,随后门终于开了。“我赢了,把手给我!”一声粗暴的低吼直接传入耳。温时正对面就是一张赌桌,他眼睁睁看着菜刀从半空中砍下,直接剁掉了对面赌徒的爪子,黑红色的血液飚溅,汇成一条小溪从赌桌流下,不过很快又被那股清幽的梅花香掩盖住。那张赌桌根本不能近看,不知沾过多少血,油腻腻的桌面泛着一层哑光。距离不是很远,血水在空中形成的雾帘几乎快要扩散到温时这边。“……”他的直觉没有出错,这里也就是比外界空气好一点罢了。门开的声音吸引了近处的几只怪物,同时朝这面望过来,看到温时的刹那,眼神中本能性闪烁着饿狼似的绿光。温时也在打量这些怪物。他们的长相千奇百怪,有的身体像是一段段藕节,被细密的针线缝住,还有的很像是来自金塔国的半兽人,兽首人身,单一张赌桌上,就坐着七八种不同的怪物。鬼童到这里后安分了很多,没有到处乱跑,团成个小集体,冲一些不怀好意的怪物龇牙示威。“你,过来发牌。”第三张赌桌上有一只獠牙怪物,冲温时勾了下手指。温时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长得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明明他和历南站在一起,但在这些怪物眼里,好像只有他是一块鲜美的肥肉。其实单从气质上看,温时确实更容易勾起怪物的凌虐欲,一身荷官的制服完全融合了猫咪的柔弱可怜和成年男性的性感,视觉上相当有冲击力。决定性因素则是历南曾经在这里杀过一些怪物,一般赌徒不想轻易招惹他。温时扫了一圈,看到零星几个人类荷官,在这里工作一晚上能收到巨额服务费,但完全是在赌命。有些怪物输牌的时候,会迁怒到荷官,当场食人也是常有的事情。“这里杀人有什么讲究吗?”历南摇头:“不讲规则,他们每个月还会专门举办猎人牌局,用天价小费吸引人类做筹码,日常也是想杀就杀。”“挺好的。”这下连挑挑拣拣的功夫都省略了,稍后一剑清场。温时自认要做一个好榜样,他对后面跟着的鬼童们相当有深意地说:“无论什么时候,要学会给别人机会。”说完走到牌桌旁,洗牌的姿势相当漂亮。可惜怪物看到的不是那一双手的灵活,而是在评判人类荷官双手的鲜美程度,温时眼观八方,正盯着他的赌徒不少。玩家的血肉天生要比原住民更加吸引怪物,一个半人半猫的荷官,看上去连掐死都用不了几根指头,是怪物眼中颇具**力的食物。有赌徒担心其他怪物捷足先登,朝这张桌子靠近。温时从容洗着牌,清点着牌桌数和单张桌子上的赌徒量,默默计算这里一共有多少怪物。最后得出结论:够了。“磨蹭什么呢?”怪物不耐烦地催促:“还不赶紧发牌。”喊着发牌,他嗅着先前被剁手赌徒残存下的血腥味,已经克制不住进食的*。怪物眼馋地望着青年脖子上诱人的青筋,完全可以想象出咬破后会享受到何等甜美的鲜血。遵循着本能,下一个呼吸间怪物迅猛地扑了过来。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赌徒见状也想要分得一只胳膊或是一条腿,潮水一样地涌来。温时垂下眼帘望着手中的牌,摇头低叹:“理性值太低果然不是好事。”怪物食欲大开,和他现在的状态也有脱不开的干系。评论区比这些怪物还要激动:【剪刀奶奶:终于要被我等到了吗?】然而在第二条评论刷出来前,温时已经有所动作,他手中的牌忽然全部悬浮在半空中,像是一堵墙,将单薄的身躯环绕在中间。迎面扑来的怪物被牌面阻挡,愣了一下后继续猛扑。【一剑平之】有三个境界,其中【出神入化】温时到现在都没有使用过。在这一境界中,不需要用剑,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他如今的武器便是扑克牌。猫耳荷官冷静地站在原地,成为整个地下三层的焦点。再普通不过的扑克牌好像变成了铁片,轻松抹过扑来的怪物脖子,肥厚的一层肉立时出现一丝淡淡的红线,伴随一声清脆的响动,怪物的脑袋砸在地砖上,他的嘴巴还保持着大张状态,血液和涎水混合流出。扑克牌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朝四面八方散去,比起剑的暴力,牌面一角优雅地划过沿途每一只怪物的脖颈。现场惨叫声一片。鬼童们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各个睁大着眼睛,似乎隐约看到怪物上方有一只更恐怖的扑克死神,正挥舞着镰刀。大脑袋被抚摸着,站在温时身边的鬼童终于回过神,颤抖着抬起头。温时的温柔浅笑和在名人馆时的神情重叠了:“还想要这只胳膊吗?”鬼童张嘴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贴着对方,担心被牌面误伤,拼命摇头。他们会学做一个乖孩子的。阅者量飞速飙升,温时的理性值也升了起来,身体里微凉的血液终于恢复了正常流通速度。【109号病人:卧槽!这么强的吗?这合适吗!】顶着一副小可怜的扮相,居然可以秒怪,先前还打赌说什么输了就要被管理员传送过来,任凭他们处置。【233号病人:还记得赌约内容吗?这送过来也是处置我们的吧!】【250号病人:草他祖宗,这是怎样黑暗的世道。】“讨厌绳子的吊死鬼进入直播间。”【小白绫:杀了这么多怪物,他肯定会被梅老板制裁的。@花蝴蝶@魑@溜溜头,来看梅老板!】“梅老板?”评论区怪物都在疯狂地@同伴,基本都提到了这个代称,温时跟着重复了一遍。根据网上的信息,梅金赌场的主人就是梅老板,但看这些npc的反应,这位梅老板显然不是一个人。温时面色不变,握着赌桌边缘的指腹却在微微用力,关节甚至有些发白。游戏既然留了一条后路供玩家刷阅者量,地下三层的怪物就不足为惧,相应的危险性多半会体现在其他方面。梅老板一看就是个厉害的boss,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会触发某个环节,可能是追逐战,也可能是其他等。但如果运气不好,摊上那百分之二十,必须得靠暴力硬抗的话,温时就只能喊妈了。他忽然想起来,【一剑平之】已经使用四次,谢堂燕的《大乘剑法》是不是该安排上?游戏的机械音来得冰冷无情:“请仔细查看属性面板。”温时点开后,上面明确写的是使用超过四次。“……”竟然不是大于等于吗?不等他责备黑心的剥削家,温时脚下一个趔趄,变身体都没能维持平衡。整层楼的地面突然开始剧烈地晃动,地底传来某种奇特的异响,仿佛有岩浆要喷射出来。仅存的一些怪物像是无头苍蝇四下乱跑,天花板高悬的吊灯被诡怪的气流击碎,巨响声如冲击波层层扩散。温时扶住赌桌,躲过砸下来的吊灯碎片,偏过头看向历南:“跑吗?”前方的地砖裂开一条深渊缝隙,他利用猫的敏捷性,跳到另外一张赌桌上,同时探头一张望,那深渊一眼根本望不到底,不知道下面蛰伏着什么东西。历南开口道:“再等等看。”现在至少有七八级的地震强度,这种情况坐电梯太危险了。“梅老板!”不知道是哪个怪物尖叫了一声。温时和历南的交谈被打断,同时掉头循声望去,这一刻梅花的香味几乎在空气中沸腾。从地底深处出现的并非什么怪物,而是一架巨大的天平,天平两端几乎贯通了整个三层的南北两边。地面裂口的缝隙被一根粗壮古旧的树干严丝合缝堵住,天平稳稳地坐落在上面。天平正中央的分度盘呈斜四十五度角,一个穿着红袍的小女孩坐在上面,她的腰肢很细,背后绑着超级夸张的蝴蝶结,女孩留着一头又黑又直的头发,怀里抱着一大株梅花,面对狼藉一片的赌场,依旧笑得十分欢快。几天来加起的弹幕都没有这一刻数量庞大:【109号病人:啊啊啊,是梅老板啊!冲能见到梅老板也得给这次故事的主角一个好评。】【阿飘:这波血赚!先手必胜梅老板!这都多少年了,一直没在《黄金之城》的篇章里看到她,我还以为梅老板不会再露脸了。】【233号病人:梅老板!好久不见。】涌入的阅者越来越多,提示几乎要堆叠在一起,密集的提示中,突然出现两个红名:“镜神进入直播间。”“丧门神进入直播间。”温时手上的电子表盘温度骤然间降低了很多,好不容易才恢复的血液流通,此刻左手腕再次被冻得有些僵硬。其余的消息提示在两条红色重点标粗的对比下,显得微不足道,而评论区彻底疯狂了。“真灵,两个真灵!”“卧槽,是镜神哎。叩问真理先验哲学,镜神,我永远的神!”“不是说镜神一直在弗兰克医院沉睡,怎么会突然出现?”……评论刷得太快了,有些根本无法看清,温时第一次知道怪物间还有粉丝文化,不过他的心神完全被其中一条弹幕的两个字吸引。哲学。这个镜神应该就是他在夕阳小镇见过的真灵,温时看着弹幕心中一动,看来宋炎会化身【哲学镜】,并非野蛮生长。另一方面,他几乎笃定稍后不会出现暴力对抗事件。怪物慕强,这位梅老板的人气如此之高,不用想都知道十分凶残,游戏不会让玩家轻易扛这种怪,大概率会随机生成什么任务。因为同一视角,历南那边也跟着进了不少观众,他望着天平上一脸天真的小女孩:“有点麻烦了。”温时用眼神询问关于梅老板的信息。历南摇了摇头:“我没听说过这个boss,不过她身下坐着的可能是传说中的金钱天平。”他稍微详细地说了一些:“我阅读过老版本的《虚拟世界指南》,其中记载金钱天平是唯一不被游戏管辖之物,它不受游戏意志的干扰,有着一套自身运转的规则。”温时不由多看了两眼天平,两边的托盘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盘口看似很浅,但第二眼又会惑于它的幽深,就像地底深不可测的裂缝。梅老板的视线落在温时身上。她单手托着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嗓音自带着一种娇憨童趣感。“我这杆秤全靠这些怪物间血腥的交易养着,但你杀了我的客人……”肩膀上的梅花随着主人的叹气一抖一抖的,梅老板用一双大眼睛注视着温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晚剩下的交易全要由你一个人填满。”她招呼温时过来。温时犹豫了一下,让鬼童留下,自己走了过去。快要到梅老板身边时,小女孩素白的手忽然握住肩膀上的梅花枝丫,一端搭在温时肩头,最前端的花骨朵缓缓绽放。梅老板满意地点点头:“你的命很值钱,有资格参与对赌。”“赌什么?”温时问得十分坦然:“命吗?”怪物对金钱的渴望没有多少,来来回回玩得也就是命。“确实有很多人想要你的命,他们会帮忙填补另一边的砝码。”梅老板话音落下的瞬间,游戏冰冷的机械音传遍了每一位玩家的耳朵:“全体玩家请注意,如果你想要猎杀玩家460872,请速来梅金赌城地下三层,参加梅老板的赌局。”“温馨提示,梅老板不喜欢小气的客人,请带够筹码。”筹码指得是什么,没有具体说明。因为天平太高,温时只能仰头望着小女孩,问:“如果没人来呢?”“会有的,”梅老板笑眼弯弯,红袍梅花,整个人显出一种喜气洋洋,“有一个人,不来也得来。你们间有债务关系,那份关系依托在【超级算盘】上,算盘也是金钱天平的分支,我现在要进一步放大这个赌局,他没有选择。”温时暗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是真理,使用神器也是有隐患的。计元知曾提到过,一直欠着旺财银行的钱不死,有机会反向掠夺银行背后的神器。金钱天平的等级似乎还在神器之上,按照梅老板的说法,银行的神器归她这杆秤管辖,一旦梅老板要放大债务交易量,旺财银行的行长根本不可能违背,必须要来奔赴这场赌局。不过……温时眼眸暗了暗,即便没有这层关系,相信旺财银行的行长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银行一直在暗地里等着继承他的遗产。行长来得比想象中要晚,他不是一个人赴局,电梯门开得时候,胖子后面另外跟着七人。其中只有两名银行成员,其余都是排行榜前列的玩家。温时神情微冷,行长对金钱天平的了解似乎要比其他人多一点,更像是有备而来。进入负三层后,行长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温时,迈步自觉站到天平一端。温时看着他,转身走向了另一端,双方处在无声的对峙状态下,几乎快要到一触即发的地步。“不要这么紧张嘛,”梅老板说,“这场赌局也许今晚不会死人。”两张烙印着梅花的纸币分别飞向两人,拿到手上后才发现只是大小像纸币,上面没有数额,是关于游戏规则的介绍。【金钱天平玩法介绍:双方各取有价值之物作为筹码,天平最终朝谁倾斜,谁为先手。】【先手:天平游戏中,特指将根据先手为基础生成新的赌局,先手拥有优先下注权。】【金钱天平获胜小秘诀:1.先手必胜。2.量变产生质变,赌资越大,先手则未必胜利。】【请不惜一切代价取得胜利,胜者可以回收全部筹码哦!】温时皱眉:“依托先手生成新的赌局?”梅老板耐心解释,她随手一点在场两名玩家:“比如他们两个谁拿出的筹码多,能让天平朝他倾斜,谁为先手,假如天平朝左边的那人倾斜……你姓什么?”那名玩家下意识说:“张。”梅老板很有礼貌地称呼他为张先生:“张先生成为先手后,金钱天平会自动寻和他有关系的事物,形成新的赌局。”一朵梅花开在玩家肩头,梅老板回收后说:“天平或许会根据张先生的经历,生出这样一个赌局,有一件神器,是藏在童话森林里,还是深海之下?”玩家面色剧变,他是知道一个关于神器位置的线索,很有可能是一个童话副本里。梅老板继续说道:“而张先生拥有该局优先下注的权利。”温时挑了下眉:“原来如此。”先手A能有后手B不知道的个人信息,赌局根据先手A信息来的,所以先手必胜。他静思片刻:“作为筹码的东西,未来还能使用吗?”梅老板笑吟吟道:“赌局开盘前,全部处于冻结状态。”温时呼吸微微一紧。梅老板之前提到过,今晚也许不会死人,说明有的赌局不会即刻出结果。筹码投入越多,玩家自身剩余保命的东西越少。该局获胜概率增高,未来生存概率降低。但如果赌局即刻开盘,倒不存在这个问题,说白了全凭运气。行长好像并不在意冻结,站在另一端问:“那第二条作何解释?”“赌注达到一个临界点后,赌局波动范围增大,不确定性增高,”她又做了一个假设,不过这次是拿温时身边的人举例:“就像我问你,镜神的分身和镜神间,最后谁会吞噬谁?”梅老板像是能洞悉游戏中一切发生的事情,好在她没有直接点出镜神的分身是谁,温时眼睫一颤,暗道宋炎能变成镜子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对宋炎本身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安全隐患。梅老板悠悠整理着裙摆:“怎么样,能回答上来吗?”温时并未开口。他很了解宋炎,自己也是玩家中少数和镜子真灵打过交道的人,然而温时并不能确定真灵和真灵分身间的结局。梅老板歪着头:“这种情况下,虽然同样是依据先手的个人信息生成赌局,但先手必胜的理论就不成立。”温时和行长几乎是同时发问:“多少量变才会达成质变?”梅老板笑笑不说话。她看着像是坐在分度盘上,实际没有一点重量,肩头的梅花始终处于半虚半实的状态。半晌,梅老板才重新开口:“既然了解完规则,游戏就该开始了。”语毕轻轻拍了下金属杠杆,天平下沉了很长一截距离,确保双方能把筹码放入盘中。梅老板最后望向温时:“如果你输了,除了会失去全部的筹码,还要付出生命和灵魂作为代价,当做你砸我场子的赔偿。”温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要求。不同意也没有办法。打也打不过,梅老板能轻易获取和玩家有关的信息,想用【到我家里来】骗对方入家园,根本是不可能事件。比起考虑输了的后果,温时现在更在乎要怎么赢。说白了这场游戏梅老板就是最大的资本家,她没有提到抽成,但正如她出场时说过的话,金钱天平本就是靠着无数赌局滋养,赌局越大,对天平本身也有好处。获胜的方法看着也很简单,成为先手。虽然第二条胜利诀窍会冲淡先手胜利的概率,但至少先手了解信息,不至于那么被动。温时闭了闭眼。这场赌局对自己太不利了,他几乎处于绝对劣势。又有一张梅花烙印的纸币飞来。这次是一张清单,温时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微微一怔。【10000积分=5币筹码小斗篷=10币筹码世界碎片=50币筹码钥匙*1=50币筹码……】清单的内容很长,其中甚至包括游尸和家园功能。一旦用来做筹码,开盘前都不能使用。温时神情沉了沉,打开背包,个别物件后跟着出现一个筹码的小角标,普通道具后面什么都没有,说明不具备作为筹码的价值。就在这时,天平忽然开始倾斜,原来行长已经放了五个币值是十的筹码。温时稍作思考,将【世界碎片】生成的筹码放在托盘中。行长极度从容,又搁置了和先前一样的筹码。梅老板拍手赞他大方,看向温时:“还跟吗?”温时内心当然不想跟,玩赌局的秘诀在于及时止损,但单凭两人现在这点投入的筹码,一旦依据行长的个人信息生成赌局,自己必死无疑。温时把【钥匙】生成的筹码放进去。他放得越多,行长越高兴,证明这个看中许久的目标真的是一只肥羊。行长的财富仿佛取之不竭,又搁置四个币值为十的筹码。温时手上还有一枚从大厂得到的钥匙,只不过不完整,刚好也只值四十币。极其珍贵的东西才会被当做筹码,一连拿出这么多,行长多少感觉到一丝压力。光靠财富他可以碾压温时,只是筹码冻结后,未来下本就会变得艰难。不知道多少才能达成量变的情况下,已经投入了这么多筹码,两人虽表面看不出异色,但已经和疯狂的赌徒无异,对成为先手志在必得。行长这次没有立刻加码,反而开口询问:“其他人如果愿意跟着下注,应该也是被规则允许的。”“当然,越大的赌局越好!”梅老板脸蛋紧挨着梅花枝:“赌局的主体只能是你们两个,但筹码可以叠加,一方获得胜利后,跟着他下注的人将会成为【金钱天平的眷顾者】,拥有这个头衔,会获得超级棒的好处!跟注金额越多,好处越大。”梅老板说话的口吻很夸张,却不带一丝玩笑。得到确切的回复后,行长瞥了眼一并而来的玩家,低语了几句。听到有赌局和筹码,来得路上他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事前和这些玩家交谈过。旺财银行基本不做亏损生意,听着能大赚一笔,玩家愿意在合理范围内承担一定的风险。“我跟注。”一名女玩家走上前。梅老板轻触一个花骨朵,下一秒一朵梅花在女玩家肩头绽放,立时生成一张同样的价格清单,她所拥有的值钱物品和温时一样,全部被明码标价。女玩家权衡一番后,在行长这里放了四个五币的筹码。这已经相当于四万积分,至于稀有道具,女玩家不会因为听信旺财银行行长的三言两语,就直接下注。随后又有一名玩家过来放了同样的筹码。温时沉默了一下,拿出【小斗篷】和【裹尸布】,即便如此,还是不够,他又在筹码中取出【乌撒王国】。冻结期间,王国不能有新的子民。啪。温时即将放下筹码的时候,对面的行长忽然拍了下手,其本行的职员挑衅地看了温时一眼,直接走上前放下一个十币的筹码。行长揶揄道:“你手上的这些恐怕不够了。”温时不言不语,低头望着清单下面的一串文字,那里罗列着战绩光环和技能,这些一样被明码标价。他不像对方有退路,赌局非生即死,只有成为先手才能把生存几率提高到最多。行长深谙如何给人施加心理压力:“如果赌局不立马开盘,筹码被冻结,你迟早死在我前头。”后一番话残酷又现实:“因为和一群人比起来,你本身拥有的就不多。”入游戏太晚,温时没有攒够什么积分,每一个能拿来赌的都是保命底牌。正如他先前所想,没有金钱天平的制衡,行长也会迫不及待地加入这场赌局,面对财富的考验,行长根本不会输。温时抿了抿嘴,没有搭理他的说辞,继续算双方间的差额,被标价的都是他最常用的几个技能。他从中取出变身体,手头有五万积分,温时拿出四万,而后还在挑选。同一时间大脑飞速思考着其他退路,这一切的源头是为了拯救主持人,对方寄来的一支【笔杆子】都有大用,想来身上有不少财富。或许可以通过直播尝试联系到主持人,临时从他那里借一些东西做担保。游戏还兼任邮递员的身份,只要付个运费,让对方托运一下,这场赌局就还有余地。另一端的玩家们只是冷漠看着温时做无谓的挣扎,为首的行长笑得一脸和气。头顶破碎的吊灯闪烁着半明半暗的光芒,将双方彻底割裂开,所有人的面孔在光芒下显得魔幻而兴奋。温时叹了口气,一味把希望放在主持人身上很渺茫,他准备先完成这一轮的筹码搁置,即将放下筹码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叮铃哐当的脆响。他的手在半空中一顿,只见一堆筹码从天而降,尽皆落入自己面前的托盘内。所有的筹码竟然全是五币值,重要道具开价是十币起步,通常这种币值只能靠积分兑换获取。落下的筹码总共有一百枚,相当于对方拿出了整整一百万积分。谁这么豪横?温时整个人怔住。历南站在不远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清单。行长面上的笑容陡然凝固。过了两秒,他微微眯起双目:“历会长什么时候有助人为乐的精神了?”似乎对助人为乐的说法觉得无奈,历南微微摇头,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冷静:“你大概忘了,我的副会长技能是什么。”场上的气氛急转直下,不少人的神经瞬间因为这一句话高度紧绷着。一诫副会长齐琦的技能是【占卜】,这一点温时也是知道的,当初下孤本前,历南就是带着齐琦来二诫,告知卜算的结果从而说服虞星洲。其他人担心的正是这一点。齐琦应该不在这个副本里,但不排除历南是刻意下这个本,不然为什么他会这么凑巧来到一个低级本?高级玩家基本不可能下这种C+本,《怖事会》因为具有波动上升的空间,所以是例外,但这件事依旧显得过于巧合。莫非下本前齐琦占卜出了什么?历南一直在等这场赌局出现。可这种解释又很牵强,再强大的【占卜】技能,应该也做不到卜算和金钱天平有关的事情。不管真相如何,历南下注后,整件事的不确定性增高,其他玩家再没有敢轻易跟注的。旺财银行的行长面色不变,手上的玉扳指却几乎要被他捏碎。叮。电梯门忽然再度开启,小花随意绑着马尾走出轿厢:“大晚上的,耽误我睡美容觉。”她瞥了眼天平:“都在玩什么呢?我也来试试手气。”温时没有碰过手机,只有可能是历南叫她来的。行长常年浮动在眼底的狡黠被戾气取代,小花这个疯女人,如果要加入赌局,绝对是不管不顾的。他迅速从各种方面分析历南下注的原因。综合考虑,不排除历南是心血**要进行高风险的投资,专门提到齐琦的技能,也仅仅是虚张声势,好让裴温韦成为先手,加大赢面。然而虚拟世界都知道这位会长做事的风格很稳,一百万积分可不是个小数字,历南绝不会胡乱下注。回顾他的下本事迹,自始至终都稳得一批。直到这一刻,行长才发现一直以来自诩掌握各种玩家数据,关键时候反而会让他举棋不定。压根没将行长的挣扎放在眼里,历南手中又多出一枚足足五十币值的筹码,筹码在指缝间轻巧翻转着,他淡声问:“跟注吗?”脑海中大量数据爆发,行长甚至开始考虑用技能测算裴温韦的存活率。顾虑到涉及赌局,技能反噬的代价他不一定能承受起,最终还是没有敢这么做。此刻局势逆转,站在天平的两端的人状态变了,行长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着,而猫耳荷官站在他对面,垂眸似乎在思考别的事情。小花刚刚兑换完筹码,红唇勾起的微笑更是神秘莫测,也不知道是在算计什么。“跟吗?”历南又问了一遍。行长死死盯着他手中的筹码,一滴冷汗竟然顺着鬓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