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弗兰克医院

档案室内一片幽静。温时逆风顺水的人生当中，经历了短暂三秒钟的无能狂怒。“先想想怎么离开。”七诫会长也在暗骂今天倒霉，一直被困在一处，谁知道下一个来找麻烦的是谁。他对先前温时提到过的第三种办法起了兴趣，“还有一种方式是什么？”“从根源解决问题。”温时直言道：“护士当着我们的面按开关出入，刚刚临走前也没有再度进行捆绑，她根本不怕我们出这扇门。”而门外分明什么都没有。温时分析得很细致，细致到七诫会长认为比起困在档案室，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麻烦。正常玩家谁会给出这么丰富的信息量？偏偏温时还在说，七诫会长又阻止不了。“我在拿出医生身份说事的时候，护士直接甩来电棍，证明我解释的事情和她要惩戒我的理由风马牛不相及。”没错，很有道理。七诫会长更是生出强烈的不祥预感。“在此基础上，就可以解释清楚一件很违和的事情。”温时笑了笑：“一个虐待病人，拿十字架做机关的医院，他们究竟在祷告什么？”宋炎提起过阿奥对他有一点的好感度，源于误会他在祷告。最后一句话刚落，七诫会长瞳孔骤然缩紧，玩家被带去祈祷室训话的时候，胖护士做得第一件事是站在十字架下祷告，甚至有一名玩家之后因此得到了院长表扬。他仔细回忆十字架的样子，确定没什么问题，只是可能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上面有一些黑色的类似机油的锈迹。“十字架肯定是某种存在意识的寄生处，院内人经常对着它祷告，被允许触碰十字架，我们什么都没做直接转动进来，属大不敬。”直接离开，很可能会被这不知名的存在搞死。谁能想到忽略护士祷告这种细节会导致后续踩雷，七诫会长太阳穴跳了跳，他还是低估了3S副本的狡诈。“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只有一个办法，”温时语气认真：“道歉。”七诫会长回过神：“道歉？”“对，出去后向十字架道歉，伪装成也要信仰它的样子。”这个创意用离谱形容都委屈离谱了。七诫会长见多识广，倘若泛黑的十字架里真的寄居着不可名状的怪物，那这只怪物绝对无比变态，骨子里就有渎神的念头。如果是恶魔，那么他们就要献上一缕灵魂，如果是其他怪物，必定是主精神攻击，一句信徒可不是说说而已，一旦被入侵了神智，后续会更麻烦。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温时不但分析完信息，还进一步坦白自己的秘密：“计元知的代号是使徒，就是因为他有先见之明信仰了我。”排行榜曝出温时【国王】称号的时候，引起过虚拟世界的一阵讨论，如今七诫会长深入去想称号背后的含义，眉头皱了起来。温时彻底暴露了真面目：“国王代号可以帮助我吸收信仰，你催眠自己，信仰亚撒王，就不用担心其他脏东西造成的精神污染。”“……”不祥的预感成真了！“我们可以事前签契约道具，期间我包括我身边在内的人，不会恶意让你去赴死。”温时压低后的声音自带可信度，他抱臂靠在墙上，默等着对方作出决定。七诫会长同意的可能性极大，催眠道具有时效性，造不成太大影响。当被去指使做太过分的事情，玩家的潜意识会被唤醒，继而提前脱离催眠状态。可以白嫖一把虚拟信仰，又不用担心精神污染，何乐而不为？“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七诫会长一边揣摩，一边同时拿出契约道具和测谎道具。温时主动配合测谎：“需要个跑腿小弟。”道具显示是百分百的真话。“……”高级玩家一时半会也坑不死，催眠道具可以让七诫会长消停个两天，至少收敛一下针对自己的爪牙。之后他还要去营救计元知，万一正好赶上什么任务，也可以让跑腿小弟代工部分。简而言之，七诫会长的重复利用率很高，可做暂时性的垃圾回收。双方各取所需，以最快速度达成的一种交易。一切准备就绪后，温时走到开关处，直接按下了按钮。暗室门开的瞬间阴风灌入，温时和七诫会长对视一眼，没有立刻走出治疗室，而是停步在十字架下。“请原谅我们的冒犯。”温时神情虔诚：“作为弗兰克医院的一员，我们同样信仰着您。”略微歪斜的十字架自动转正，毫厘间的偏移莫名让人产生一种感觉，像是他们已经被原谅了。医院整个朝向偏阴，只有昼光少有阳光，十字架泛黑的一端却突然出现反光，温时被刺得闭了下眼。等他再睁开时，地面多了两本小册子，温时随手一翻，竟然和七诫会长翻的是同一页，上面全是祷告词。他们明白了十字架的暗示，不得已开始诵读。脑海里已经建立了一个信仰的前提下，诵读过程中除了头昏脑胀，没有再感觉到什么太大的副作用。整整念完一个篇章后，七诫会长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走。两人终于出了治疗室。“支线任务-逃离档案室已完成。”【任务奖励：你在十字架下祷告过，获得信徒身份，可通过十字架借道三十分钟。】借道？温时还在分析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时，前方出现一道防护铁门，防止病人夜间逃跑，走廊里有很多这样的门，他的余光留意到七诫会长放缓了脚步。从治疗室出门后，七诫会长一直快自己一步，领先半个肩头。温时眯了下眼，副本里的信仰不讲究众生平等，反而类似上下级的关系，七诫会长催眠自身后双方建立了临时的从属关系。然而走路在他之前，有障碍物时又慢步等着别人开门，从肢体动作上看，这是一种把自己处在上级的心态。不对劲。温时喉头一动，通过【王国】界面查询七诫会长的状态，只有明珠学院学生的信徒列表里，多了一个真名存疑的信徒，无疑是七诫会长。名字没有变灰，证明人还活着，那对方是在什么时候被掉包的？又或者说，出问题的是自己这边。前车之鉴，如果他在进入档案室前，使用斗篷配【大封印术】彻底锁死气息，便不会被瘦护士发现，这次温时没有吝啬积分和技能使用次数。“是否消耗16000积分，使用【智者不入爱河】？”机械音带着一丝明亮轻快，对于大额生意，游戏一向很欢迎。“是。”激活后温时自带破除幻术的能力。“怎么不走了？”七诫会长开口问。温时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变，但推门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这张脸正在他的注视下发生缓慢地转变，眼距变宽，较为英俊的面庞朝着另一种阴柔的形态过度，小麦色的肌肤苍白如纸。破败的走廊不见了，温时正在推的也不是门，而是红绿灯。其中红灯是用鲜血淋漓的人头制作，他的手正按在肿胀的死人脸上，掌心全是黏腻的血液。因为指尖刚好戳到了尸体的眼眶，里面的眼珠掉出，顺着手背滑滑梯一样滚落。“！”场景转换的太快，温时惊得险些倒吸凉气。他迅速控制住表情，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不停打量周围，企图找到逃生之路。鼓点一样的心跳无法隐藏。走了几步，发现“七诫会长”没有跟上，温时回过头，身后那张脸彻底变了。“七诫会长”幽幽注视着他片刻，对视间开口道：“看来你发现了。”温时喉头一动：“发现什么？”一阵钢琴声在他话音落下后响了起来。温时尚未走过十字路口，一条路无比光明，另外一条被黑暗淹没。光明的道路上传来钢琴声，待他循声望去，神情微变，正在进行演奏的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好听吗？”变回真实容貌的男人拿着一本哲学书，下一秒出现在温时身侧：“这是我最喜欢的收藏之一。”温时一个激灵，猛地后退几步，又看到就近的石桌上摆着一个鱼缸，一只没有触手的水母正在里面游动。凭借在副本里的见识，温时判断那不是水母，而是褶皱的一小片皮肤。男人主动开口介绍：“我管它叫人皮水母，我有收藏癖，喜欢收集完美的东西。”温时望着鱼缸，想得却是那只手，愈发觉得熟悉，断手比一般成年男子大很多，还有蛆虫从血管里钻出，他忽而脱口而出：“阿奥？”阿奥一只手齐根断裂，用铁钩替代。“他本来该是一位闻名海内外的钢琴家，后来自愿发展为我的信徒。”男人享受着音乐：“因为我太喜欢这只手了，便让他得偿所愿，当上临时院长。”温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竟然比恶魔的收费还便宜。“我不是恶魔。”男人像是能看穿他的念头，撂下四个字：“真灵通神。”说完瞬移到十字路口中央，那里有石桌椅，鱼缸就摆在上面。他打开手里的哲学书，很认真地进行阅读。真灵吗？温时注视着这位没有一点威严感的真灵，静站在一边，他发现无论再怎么盯着对方的容貌瞧，都无法记清这张脸的长相。唯一能留下印象的是那张嘴，男人的唇瓣相当柔软，就像是春日里的限定郁金香。大约看完一个章节，真灵的眼珠和黑白交错的道路一样，变得一黑一白。“镜神曾让你在危险的源头和钥匙中做选择，你选了钥匙，但你很聪明，已经知道危险的源头来自身边那只游尸。”他专门强调了一句：“只有游这个字才能匹配他。”游尸和游戏存在联系，这一点温时早有猜测，只是不明白真灵刻意提起的原因。“一个坏消息，有两个你很看重的人，这次会因为它永远留在医院。”真灵话锋一转，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温时面色变化。“游尸死，你看重的人就能活。”真灵平静又翻过一页：“我还能附带帮你杀了阿奥。”踩死一个信徒，对他而言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在温时产生质疑前，真灵平静地说明这么做的理由：“至高意志让游尸待在你身边，自有一番算计，杀了他，这算计会落空，我喜欢看至高意志空欢喜的模样。”“……它欺骗了我们。至高意志说会让你的养父活下去，所以我们同意帮忙代管医院，但是在那之后没多久，你的养父就死了。”男人黑色的眼珠中闪过一丝戾气，但他很快就平复下来。温时作为一个听众，始终不表态。“我从来不说谎，”真灵戾气散去，缓缓道，“这一点可以向至高意志做求证。”温时皱眉：“你要打击报复，还让我去求证？”真灵微笑道：“选择权在你手上，它不服也得憋着。”温时没有询问游戏，真灵既然这么说，求证了结果肯定和讲的一致。这一刻，他深深震惊了。面前的真灵该有多坏啊！温时也很少说谎，不得以说谎时他会在里面夹杂*分真相。深知比起谎言，更恐怖的是用真话作诱导。明知不可信，不该信，然而很奇怪，真灵的话仿佛有魔力，尤其是那一句你看中的人会永远留在医院，在温时脑海里盘旋不散。“去救人的话，可以借道，直通幻想区，建议你抓紧时间。”他就像是梅老板，知晓副本维度里发生的一切，包括温时想要捞计元知。真灵说完，任务奖励里的借道一词后多出一个小十字架，点击后可以自由定位起点与终点，不过出入口都设在有十字架的地方。温时望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细窄长道，想到了十字路口的结构，自己现在怕是在十字架的空间当中，七诫会长应该还在治疗室。“多谢。”温时没有表现出质疑，干脆地一转身，直接定位到幻想区，一条黑暗的小路上多出鬼火拼凑的几个字：幻想区。意味着他可以走这条路抵达四层。鬼火照耀下，温时像是走在夜晚*点的乡村小道上，能隐约看到模糊的轮廓。他孤身往前走着，没有考虑去叫历南和虞星洲，准备先去探探情况。事前温时做过充分的考量。一来他不想再和这位真灵相处太多时间，有感思维会受到影响；二来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救援时机，病人白天受到规则的约束较大，最重要的是先前那两次警报声，深层区域必然聚集着不少护士。护士可以进一步约束患者，只要不乱用技能，他有医生的身份作保，巡视病患合情合理。哪怕救援失败，温时也有一定把握撤离。更重要的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真灵说过【建议你抓紧时间】。温时要验证这句话的真假。抓紧时间意味着他没工夫联系别人，只能自己莽一莽。越往前走，漆黑的环境更加深邃，窄道不知从何时期变得宽阔，温时几乎快要丧失方向感。小提灯的光会被鬼火吸收，他不确定护士见到变身体会不会有其他反应，别把自己当男巫给烧了，保险起见，温时选择像个瞎子一样努力在黑暗的道路上走一条直线。……十字路口的中心地带。温时走后，男人继续在半明半暗的环境中阅读，鱼缸玻璃的反光处出现一道模糊的倒影，只要有镜子的地方，镜神便能自动出入。真灵头也不抬：“擅闯别人的领地，并不礼貌。”“骗小孩很好玩？”镜神嫌弃地瞥了眼他手上的书籍：“还装起了哲学家。”“我从不骗人。”他不说真话，也从不说一句假话。镜神语滞了一秒，意味深长道：“一个从不说谎的欺诈之神吗？”“对。”男人舔了舔细腻的唇瓣，不但是真话，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文字都有着言灵的效果，越是在意的事情，就越会在脑海中生根发芽。关于这一点镜神无法反驳，回顾男人先前说得话，游尸确实是至高意志留下的算计，只要温时点头，欺诈之神也会兑现帮助对方杀了阿奥的承诺。但游尸一死，温时将会永远留在游戏中，终身无法逃离。从某种意义上说，比他那位困在孤儿院的养父还要凄惨。……前方有淡淡的光芒入侵，黑暗的道路终于快要迎来尽头。温时准备加快脚步时，提示音突兀地传来。“支线任务-拯救一个无辜者已完成。”“你正在借用？的空间通道，使用时长不足十五分钟。”没有具体交代某个名字，男子石锤是一位真灵，提示音出现后，温时通过属性界面可以看到借道的倒计时。【14：59】也就是说他光是走到这里就用了一半时间，温时先前走得比较小心，返回的路上如果使用变身体耗时会少很多。尽管如此，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温时召唤游尸回归的同时，快步走到光源处。从朦胧的光亮中，可以看见尽头有着一个十字架形状的门。游尸没有立刻回来。温时生出一些不妙的预感，进行了第二次召唤，同时试着推了一下这扇门。幻想区的十字架，不是通过转动的方式，而是像一扇天窗，一推就开。没用太大的力气，十字架支棱起来的时候，只露出一小条缝隙。不像一层病房的素净，这间房间贴满了各种彩色的玻璃，玻璃并不透光。计元知躺在一个改造过的蒸汽箱里，里面灌满了水，脑袋从中间开孔的圆洞里伸出，开口处面积有限，他的脖子几乎不能转动。计元知戴着的眼镜被摘下来，头发好像变长了点，嘴角有血污。好像感觉到什么，他睁开眼，和十字架后探出的脑袋对视。日常偏浅淡的眼珠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鲜明彩色玻璃的影响，瞳孔深处倒映着幽蓝光芒，被狼狈关在箱子里的计元知莫名让温时想到一个物种——人鱼。摇摇头先甩离其他念头，温时指了指门的方向，用口型问：“护士呢？”现在是治疗的时间段，经过先前一轮的治疗，计元知暂时连说话都会很困难。无法获取有用信息，温时准备一气呵成完成救人计划，突然注意到蒸汽箱旁的治疗守则。【12：00-13：00：水疗法】挂钟显示现在距离疗效完成还有六分钟。治疗未完成的情况下带走病人，存在触发规则的可能性，蒸汽箱上凸起的警报器，更是让温时心生警惕。他看了眼倒计时：【14：46】如果等到治疗完成后再行动，使用【狂奔】技能外加挂个提速道具，他有近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在十字架的通道关闭前扛着计元知离开。唯一的问题是，除了时间上有点紧，一切太顺利了。现在只要从墙上跳下去，还可以顺带提前完成去深层区域的任务。从发现真灵到借道，放在一般的副本里温时不会质疑，但是在3S副本里，同时可以完成救人和任务的馅饼，他怕吃了烫嘴。拯救无辜者的主线任务更是丝滑到过分。他每日只有一件必须完成的事情，难度不该仅仅如此。“算了，走一步看一步。”温时紧盯着时间，准备治疗时间一到，便开展救人计划。叮铃铃——聚精会神之际，尖锐的电话铃声忽然在脑海中响起，温时怔了怔，拿出了电话筒。“喂？”电话是从地下的特级治疗室打来。不久前，特级治疗室也在进行着一场残酷的“水疗法”。金属大门紧闭，和地面的缝隙被无形的屏障封死，天花板上开了几个孔洞，黑色**正源源不断地朝着室内灌入。整个治疗室，成为了另类意义上的改造蒸汽箱。黑色的**让伪装成病人的游尸仿佛陷在泥沼里，他不需要呼吸，暂时影响不是很大。但游尸的第六感很强。溶液仿佛在抽干体内的力量，他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砰！游尸试图攻击金属门，门板依旧光滑，散发着无声的嘲讽味道。砰砰砰！游尸接连作出攻击，只留下了浅浅的凹陷。以他现有的力量，根本却无法破开这扇特意为了防止怪物逃跑设置的金属门。温时并不知道任务的简易化正在把游尸推向祭天的道路。副本里处处充满着制衡，假设他没有取巧，本人来做这个任务，一剑就可以破开金属门。但如果温时伪装绷带病人代替治疗，至少浪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在外面盯梢的七诫成员便会等到回来的阿奥，进行举报。无论走哪一条路，都会面临着生死考验。几次的攻击进一步消耗了力量，还在白费力气试图破门的游尸忽然停下来，看向房间中央。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纤弱的身影。被打晕藏起来的绷带病人忽然出现，长久以来遭受虐待只剩下阴戾的眼神变了，变得平静从容。这位游戏定位的【无辜者】，有着一个悲惨的身世，没有精神病却因为财产争夺，被家族里的人送来弗兰克饱受折磨，然而他所经历的所有黑暗，都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绷带病人实际是欺诈之神的分身之一。他没有宋炎那么幸运，度过了所有分身都会经历的悲惨人生，长久以来滋生出的怨恨在反哺着真灵本体。如今这些怨恨短暂地消失。真灵的意志降临在分身躯体内，绷带下的血肉停止流脓，“绷带病人”的手中凭空多出一只电话筒。强弱双方极限颠倒。游尸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冷漠地望着绷带患者，考虑怎么弄死对方。“距离整点房间自动进行的电击疗法还有六分钟，电流配上特殊的溶液……”从患者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比主持人【笔杆子】的洗脑效果还要强烈。真实的话语搭配言灵，双重buff下智商稍微低点的听众，会连思考的过程都跳过。“你的肉躯首先会被分解，这些溶液的温度很高，甚至可以替代焚化炉，电流的火花会进一步点燃它们，”真灵详细描述着那个画面，“就像早上护士焚烧的尸体一样，最终你会被电烤成几截碎裂的肉干。”说完这些，真灵又体贴地给出一条生路。“这个电话筒可以帮你求救。”‘绷带病人’露出带有一丝狡黠的微笑，“他来的话，你还能活。”“……不过减去打电话的时间，他要在五分钟内赶来。”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也就是说，温时不但要放弃千载难逢的营救机会，还要不假思索地冲过来，有了先前真灵关于未来的预言，其中多少存在一个考虑的过程。言灵的魔力下，那一句重要之人的死亡，会在关键时刻让他陷入疯狂地纠结。如果温时放弃拯救游尸，就更有趣了，整点一到，对方会发现楼上的那位病人压根不需要去拯救。届时真灵将亲自把游尸的残骸送到对方面前，一定能欣赏到有趣的画面。有得选，又没得选。这其中还包含一些客观元素，譬如游尸表达能力不强，现在又很虚弱，等他描述完现有情况的描述并发出求救，时间会进一步减少。哪怕温时最后选择搭救，多耽搁的这一会儿也有可能让他两边捞空。欺诈之神很少使用血腥的法子去给别人制造困扰，他更喜欢用真话把猎物困在牢笼里。“文字的力量是伟大的，不可替代的。”“绷带患者”的嘴一张一合，舌灿莲花这个词仿佛天然为他而生。巡回演唱会还没开，一只智力一般，求生欲极强的游尸当然要求救。只见他把所有的力量汇聚在一只胳膊上，才勉强拿起电话筒。“喂。”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很轻，游尸跟在温时身边一段时间，对方只有在危险有事忙的环境下，才会刻意压低声音。他很忙，他未必会来救我。游尸有了初步的结论。但游尸依旧抓紧时间，吃力地挤出字：“地下……”“绷带患者”优雅在对面做着倒计时，轻声道：“还有五分二十秒。”黑水已经浸没到了小腿以上，早就失去呼吸的游尸泡在溶液里，体会到了久违的窒息感。脱力让他产生了眩晕。“五分十五秒。”游尸沉默了一下，锋利含有毒素的指甲戳进皮肉，利用疼痛保持清醒：“地下，速救……”另外一只手按在肚子上，游尸撒下弥天大谎：“我要生了。”多余的一个字都没多说，直接结束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