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想不明白,这娃娃怎么像块狗皮膏药,无论多远,都能贴得过来。“渊儿。”短促步声截断,衣料摩擦轻响,殷冥道:“我在这里。”屋中一时安静,玉衡心“砰砰”狂跳,才又听九婴轻笑一声,道:“这称呼倒是稀奇,从不曾听渊儿这样叫过……”红菱在一旁阴阳怪气道:“魔族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九婴倒也不恼,还有几分恭敬道:“姑姑说的是。”如此好脾气,话来的温风细雨,和前刻随便就要杀人灭族的模样判若两人。红菱一到,方才那些话定是不能继续了。屋里九婴又寒暄两句,都被红菱牙尖嘴利顶回去。一来二去,殷冥也不开口,大概有意想看他吃瘪。九婴话已带到,几句后就请了辞,走前只留一句:“今日之事,有劳师弟多加思量。”外头一阵恭送声,等九婴走远了,屋里彻底安静,殷冥才冷硬道:“红菱,先带渊儿下去。”“爹爹……”殷渊不肯,哼咛几声,里头万分委屈,听得玉衡一个旁人都心头微酸。红菱把孩子抱走,到了门口,已隐约有了些哭声,殷渊兴冲冲跑这一趟,真是白费了功夫。玉衡仙君心道,这小娃娃虽说是给他找了不少麻烦,但也确实……真心实意。玉衡手上一沉,那哑女抓住他的手腕,在他掌心里写:快走。玉衡往哑女边上凑了凑,刚近了些想要解释,他不是擅闯,是被红菱带进来的。“我……唔……”玉衡脖子一紧,被人揪住后襟拎出来了。殷冥声如冷涧,彻骨阴寒:“你在做什么?”“!”玉衡一惊,这人走起路来,怎么没半点声音。殷冥拽的太紧,玉衡被勒得险些干呕,揪住衣口往前扯了几分,才能喘息。玉衡老实道:“想同姑娘说话。”头顶一声冷笑,玉衡听着指骨捏拧的“嘎嘣”声响。顿了顿,殷冥又道:“我同九婴的话,你听到了?”玉衡装傻:“九婴是?”殷冥:“呵。”玉衡心道,他们说的那话,也非绝密,大约也就挨上顿罚了事,索性死皮赖脸,一装到底,道:“我这人耳朵不大好用,脑子更不好使,什么都听不懂……”玉衡仙君往边上摸,碰到那哑女手腕,把人往身边拉拽:“她可作证,我是刚被红菱姑娘送进来,刚走到这边,您便同人进来了,我可不是有意……”眼前一瞎一哑,站在跟前,竟凭空生出几分般配。殷冥冷声道:“来人。”外头脚步匆促,停到跟前:“是!”“把她押下去,直接打死。”玉衡:“啊?!?!”玉衡初时还以为说的自己,等侍从上来,身边有了拖拽声,这才回过神,殷冥说的是那哑巴姑娘。玉衡一向不怎么瞧得了欺负女人,抬手就拦:“等等!”乾坤殿中在场上下,个个都瞪了眼,主上圣口御令,岂容一个奴才多嘴!只有麒麟帝双目微狭:“嗯?”玉衡仙君把人护到身后,却寻不着个理由,情急之下乱讲:“今日,是陛下添房纳妾的喜日,上来就见血光,不吉利吧……”“嗯。”殷冥若有所思,“此事不说,我都忘了,今日还是个喜日。”麒麟帝抬手:“放了她。”玉衡仙君心里一转,得寸进尺道:“外头那鸟更是血腥,那……”殷冥冷笑,对旁的奴才吩咐:“也放了。”玉衡喜上眉梢,道:“麒麟帝果真大度,实在敬佩。”殷冥道:“那既是喜日,便也该要有喜日的样子。”玉衡不解:“嗯?”殷冥凑近了些,道:“先拜堂,再洞房。”玉衡一怔:“不是说好是假的么?”麒麟帝:“既讨了赏,便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