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沫夜突然开口打断了他,语气显得有些仓皇不安,“墨溪远,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这件事……别再深究了。我不管他怎么想,是我……下手狠了。”“沫夜……”“求你别再说了!”沫夜深深低着头,“追究起来没有任何意义,快要死的人是他……这就够了。”墨溪远静静看了她半晌,忽然转身,迈步走向门外,“沫夜,我还是觉得……荆风岛比较好,连娆和狐澈的话我也听见了,大道无情……真的不是谎言。”大道无情……至今日今时……如何还能无情?沫夜静静看着床榻上的君焕天,那本来墨黑如绸的长发间,夹杂着一缕一缕的雪白银灰,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倍显沧桑。他静静躺在那里,一时间让她有种错觉,时光倒转,她仍旧身处于清屿山主峰的缝隙中,看着无论如何也唤不醒的君焕天。他什么时候会再醒来?五年?十年?或者更长……她已经经历了五年的挣扎期盼,经历了二十年寂冷岁月,难道……还要经历更加漫长的岁月等待?“君焕天,我真的没有耐心在等下去了。”沫夜握着他冰凉的手,试图感受他残存的最后一丝温暖。指尖划过他如寒玉打磨的冷峻脸颊,那微微泛着淡青色苍白的薄唇,她尚不知为何会是这样的色泽。狭长的眼眸紧闭,飞挑上扬,透出他独有的冷冽气息,仍旧锐气逼人。眉心间一缕如暗色火焰般的印记,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心,想要抚平,却似怕被那暗色的火焰灼了手指。那是他邪皇身份的象征,二十年过去,他在她心中,依然如传说般的存在。沫夜缓缓弯下腰,他一身冷寒的气息冰得她心中阵阵揪起,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我知道你神魂很强大,兴许能听见我说的话。你让我等了五年,又苦熬了二十年,但我现在只有耐心等你一炷香时间,不醒的话,我就弃你而去。”时间在轻浅的呼吸中点滴划过,沫夜热切等待着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变化的出现,可等了许久,还是苦笑了一声,眼眶微微有些发烫,“明明没那么强悍……却偏要下狠手捅自己……我要是真觉得你居心不善……你又怪得了谁?”手指一点一点从暖不热的手掌中抽离,身体也慢慢软下来,额头触在他冰凉的指节上,“是不是这下该轮到你恨我了?毕竟两次都是你差点儿死在我手上,我固然心痛,就不信你不心痛,如此看来,我是赚了……你是有道理恨我……”沫夜犹如喃喃自语,一时间眼眶酸痛得发紧,“恨吧……修真大道千百年不嫌长……”沉寂了许久,突然,一缕轻浅如幽风般的声音飘来,“我何时……说要恨你……?”沫夜顿时一惊,冲天的喜悦撞上心头,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君焕天狭长的眼眸正艰难着要睁开,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冰凉的手指慢慢收紧。“沫夜……如此可解恨?”沫夜俯身过去,缓缓将手放在他冰凉的脖颈上,感受着下方脉搏轻浅的跳动,“如果你敢说这也是你设的局,我就掐死你。”君焕天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不会害怕?”沫夜心中顿时闪过一抹后怕,缓缓垂眸,“何止是害怕,你如今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很不安。”“不必不安。”君焕天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腰,狭长的眼眸中仍旧涣散,却沁着望眼欲穿的深情,“我只希望,你能不恨我,生杀予夺皆随你。你且记住,三千界中,能取我性命者,唯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