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你……都做了什么……”直到这时, 贝尔摩德才反应过来一样,她声音颤抖地向前了一步,盯着神代以知质问道。坐在染血的床单边缘的青年终于看向了她, 比他本人要更深邃的绯色双眸凝视着美丽的女人,嘴角忽然绽开了一抹微笑。“贝尔摩德。”他伸出手做了一个招揽的动作, 中指上戴了一枚宝石戒指, 乌鸦眼睛的赤色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过一道光,贝尔摩德朝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 像是摔倒一般跪在了他的身边。金发女郎伏在在他的膝盖边缘, 低声地啜泣起来。“好孩子。”青年的手轻轻抚过贝尔摩德的金发, 从这边的窗口看向了远处。有海鸟从天空中飞翔而过,但是他现在已经知道这是黑尾鸥了,会发出像猫咪一般的叫声的海猫, 自由的在天空中飞翔着。一束光从窗外照在了他的身上,看上去就像是散发着光芒的天使,充满了神圣之意, 冲田白野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要是之前的那孩子, 确实可以被叫做天使。他撞入了深不见底的绯色双眸之中, 心脏久违地悸动了起来,比任何毒/品都要令人上瘾。他回来了。诸伏景光暂且地留在了降谷零的安全屋之中, 在他的身份暴露,并且疑似警视厅内有敌人的情况下,他并没有轻举妄动。不过他之前也在失踪,拜琴酒所赐, 他已经很久没和自己的线人联系过了,当初是为了保密, 现在则是为了以防万一。这在为了国家付出了如此之多的他看来,其实是有些令人沮丧的,可事到如今,他必须要想办法找到以知。琴酒已经联络不上了,不论怎么说,琴酒都是组织的人,就算做出了和他相同的选择,对方的立场也导致诸伏景光不能完全的信任他。使用降谷零的电脑,他调出了当年以知父亲入狱时的资料。公安这边能获取到的资料一定是最全的,但是现在看来,当初的事情疑点重重。能到逮捕这一步,手续必须是齐全的。但是诸伏景光翻看过,全部都是最简单的手续,“疑似走私”这样的罪名最多只是传讯问话,结果就直接入狱了。也正是因为手续不完全,以知的父亲在狱中去世后,之前的罪名很快就被推翻了,看起来受伤的只有他们一家人……诸伏景光是知道的,在得知丈夫死亡的消息后,以知的母亲选择了自杀。“当初负责审讯的警察是……辞职了?”诸伏景光愣了一下,又输入了另一个名字,是当时负责看守以知父亲的狱警,“……意外身亡。”相关人员全部都找不到了,就算是外行也能看出里面的不对劲。诸伏景光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另一只手控制着鼠标继续往下滑动。在寂静的房间中,忽然倒扣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诸伏景光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随即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他精神太紧张了。看了眼来电人,“萩原研二”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诸伏景光丝毫不担心地接了起来。因为他的卧底任务已经结束了,但是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完成,他回来的事情没有告诉其他人,只联络了几个绝对可以信任的人。不惊动上面,他少数可以信任的,他的同期。“是我。”诸伏景光言简意赅地说道。他的声音很有特色,一听就能听出来。萩原研二应了一声,他听到了萩原研二躲起来打电话的声音。“小诸伏,以知回来了。”诸伏景光微微一愣,有些急迫地问道:“你说什么?”萩原研二躲在洗手间里,小心地注意着外面的情况,确认过没有其他人后,才继续开口说道:“今天他来上班了,我还没找到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冲田警官……”似乎在刻意隔开我们。萩原研二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在没有确定证据的时候他不想说这种话。“虽然他看上去和以前一样,但我总觉得很不对劲。”萩原研二想起了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似乎比之前的颜色要暗了许多。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可不知道为何让他感觉十分的陌生。这种感觉令人相当不舒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我现在过去。”诸伏景光当机立断地说道。萩原研二连忙阻止他:“你现在不方便出现在别人面前吧?我会和小降谷再联络的,而且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只是提前告诉你,让你不要再担心了。”“……”“总之,hiro先不要轻举妄动,让我……”萩原研二的声音戛然而止,绯色眼眸的青年靠在门旁对他露出了微笑,抬手对他比了一个“hi”的口型。“因为研二好久没出来,我有些担心。”神代以知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双插在身上的那件有些偏大的黑色长风衣的口袋中,语气一如往常般柔和,他弯起眼睛说道,“原来是在悄悄和别人打电话。”“以知……”萩原研二莫名地生出了警惕的心情,他看着面前这位和以往似乎并无不同的同期,脚尖不自觉地偏向了一旁。以知一直到了他的身前,萩原研二的后背抵在了隔间的门上,发出了一声闷响。神代以知向前倾身,两人的鼻尖都要触碰到了一起。“呵。”神代以知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相当可爱的笑容,就像是打算做坏事的小孩子,他蹲了下来,丝毫不在意衣服拖到了地上会被弄脏。他靠向萩原研二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问道:“喂喂,hiro吗?”他的语气相当的轻松,就像是朋友间再寻常不过的聊天,如果是以知的话,那么这个形容就没有问题。“……”诸伏景光眼前正在缓存的网页,以知父亲的照片被全部加载了出来。是个相当英俊的年轻男人,看上去温文尔雅颇有股书卷气,和以知有六七分相像,见过他们的人基本很快就能猜到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即便是拍摄的入狱证件照,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微笑,有种令人宁静的典雅气质。……和他在组织见到的那个男人,被关在玻璃牢笼中的虚弱至极的男人,仅仅是头发颜色的区别。诸伏景光听到了对面的声音,熟悉至极的好友的温和嗓音。“好久不见了……应该也不算很久,但是有时间见个面吧。”他说道,似乎是注意到萩原研二的视线,还抽空抬起头来对他露出一个笑,“之前有些事情说得不是很清楚,果然我还是舍不得你。”萩原研二第一次知道,同一张脸居然能做出让人产生完全不同感觉的表情,如此的深不可测,即便他能感觉到对方已经在尽力表现出温柔了。“……欸?他挂了?”神代以知愣了一下,他的头靠向萩原研二垂下的手,确认电话的那端传来的的确是忙音后,充满了不可思议,“他居然挂我的电话。”他有些委屈地朝着萩原研二控诉道。“可能是有别的什么事吧。”萩原研二能感觉出自己的话语也十分的僵硬,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水准。但是以知居然相信了,他欢快地抱住了萩原研二的胳膊:“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出去吧——最近休息了很久,我感觉身体都锈了,要是有什么可以出外勤的工作就好了。”萩原研二像是木偶一样被他带了出去,离开的时候他转过头,看到了镜子里他们两人的背影。以知过去似乎不怎么喜欢这种纯黑的装束吧?难得的穿了一身黑,就像是被阴影笼罩了一般。——是谁。经过有些漫长的路途,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萩原研二已经基本恢复了往日的状态,他的心思是他们几个中最细腻的,经常能发现一些别人无法注意到的细节。如果不是以知的话,不管怎么想都太玄幻了,根本不可能。“今天天气真不错啊。”萩原研二笑着说道,“就像那次我们一起玩牌的时候,就是以知怎么都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是吗?”以知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说道,“我不记得这件事了。如果说打牌我没去的话,肯定是下雨天吧。”没有错……萩原研二似乎是放下了心。就算是有人冒充,这种小事是不可能记得清楚的。虽然不知道哪里很奇怪,但是面前的人应该就是以知。“是这样啊,可能是我记错了。应该是那天太开心了,总觉得应该是个好天气呢。”萩原研二笑着说道。“神代警官,正好遇见你了。”两人走着迎面遇上了茶木警视,也是他们搜查二课的直属上司。对方那张凶恶的脸上很明显的洋溢着喜悦,他抱着一份文件来到了两人面前站定。“你的升职审批下来了。”他将手中的文件交给了神代以知,心情颇好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和我是平级了。我一早就说过,你的前途不止于此,要继续努力啊,说不定以后我还需要你罩着呢。”“喔……”神代以知双手接过那份文件,将绕绳解开,从里面拿出了崭新的警察手册,更新的“警视”衔字并不大,但是他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低着头,盯着那个本子看了许久。怎么看都不像高兴的样子,在他身边站着的萩原研二甚至觉得他好像在排斥着这次升职。茶木警视还在对面站着,不说话似乎不太礼貌,萩原研二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以知,自己笑着活跃气氛:“高兴也要说句话嘛,警视居然亲自给你送过来。”“算了,这家伙每次都这样,别人升职都会高兴半天,只有他一次比一次低落,真不知道该说他谦虚好还是低调好。”茶木警视很懂的摆了摆手,他早就习惯了。埋怨的语气中略带了几分亲近,毕竟这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优秀人才,如今有更好的发展他当然欢喜。“是太惊喜了。”神代以知把那本证件相当随意地塞回了档案袋里,笑眯眯地说道,“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他意有所指地说道,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毫无温度的绯色眸子轻轻扫过指尖,随即那副令人不安的恐怖表情完全消失了,露出了与平时一般无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