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天凡要和肖鹏的妻子面谈,绝非心血**,而是有着深深的思虑。肖鹏说的对,这样的事单靠跟踪几乎就是徒劳。他们进行的调查,本就属于见不得光的地下行动,根本无法像冯旭亮他们那样,公然地调查取证。既然不能取得第一手的资料,只好剑走偏锋,试试旁门左道的土方。一阵轻轻地叩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木制的日式拉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穿着暗红色套裙的短发女服务生,站在门口朝他轻轻鞠了一躬,脆生生说道:“打扰了,先生,您的客人到了。”女服务生闪开身子,现出了站在她身后身材丰满的少妇。少妇穿着一身粉色裙装,领口开得较低,露出欣长白皙的颈项,缀着一根蓝汪汪的宝石项链。脸上蛾眉轻扫,淡妆素描,脑后很随意地挽了个发髻,表情漠然。“小姐,请进。”在女服务生貌似恭敬的迎语声中,少妇打量着吕天凡,略显迟疑,最后还是脱了鞋子,踏进屋子里的榻榻米。吕天凡冲着站在门口的女服务生点点头,后者知机拉上了木门。随后,面呈微笑,并未起身,只是伸手虚引说:“刘洋女士,真是幸会,请坐。”少妇娴熟地跪坐在榻榻米上。这种正宗的日式“正座”姿势,让吕天凡略感意外,显然少妇对这样的地方并不陌生。而他自己则是随意盘坐着,就像坐在家里的土炕上,而且由于腿部发麻,不时地变换着盘腿的姿势。吕天凡斜着身子,在小方桌上拿起茶壶,给少妇面前的玻璃茶碗斟上茶水,笑着说道:“茶叶大都是南方的专利,独有这崂山绿茶,虽然也是南方引的种,却生长在北方。这茶一泡二泡没什么味道,这是第三泡,正好渐入佳境。刘女士,请尝尝是否有那种清雅幽香的感觉。”吕天凡本不好此道,这些话若让魏倩玉、欧阳彤等人听来,恐怕会惊愕得眼珠子都能掉下来。显然事前临阵磨枪,做足了功课。“如果你让我来就是为了喝茶,恕不奉陪。”少妇冷冷的声音不像她人长得那么细腻,却独有一种诱人的味道。吕天凡打了个哈哈,说道:“当然不是为了喝茶,嗯,这是鄙人的名片,请多指教。”看着吕天凡推到面前的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少妇低头瞄了一眼,随即抬头看着他,静等着下文。“那个,在我们正式谈话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您就是刘洋女士,肖鹏先生的夫人,没有错吧?”吕天凡挠挠头发,文绉绉说出了上面的话,连他自己都觉的有点拗口。他并非不能确定坐在面前的是什么人,至少也曾和罗杰一道跟踪过一两次。这么说不过为下面的话做铺垫而已。少妇面无表情瞅着吕天凡,似在揣测他的话里是否藏有谕挪之意。须臾,始点头道:“没错。”“那就对了,我想先请刘女士看看这个。”吕天凡从方桌下面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从里面抽出两张印着表格的纸,隔着桌子推了过去。“这是什么?”这回她没有马上移开目光,而是垂着眼细细看了起来。“刘女士,实话跟你说吧,您的丈夫肖鹏先生,在一周前找到我们信息咨询公司,委托我们帮助他调查一件事。这件事不但跟您和您的儿子有关,也跟孩子的亲生父亲有关系。这是委托书,上面有肖鹏先生的亲笔签名。”吕天凡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少妇的表情。少妇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缓缓抬起头,表情上似乎没什么变化,瞟了一眼桌上的牛皮纸袋,伸手抚了一下额头说:“我的丈夫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犯了什么疑心病,总说孩子不是他的,我让他做dna检测,却又不肯,没想到找到你们公司了。不知道你们的调查结果如何?可否还我和儿子一个清白?”吕天凡早已注意到她的细微变化,心中略略笃定,她这是在探他的底。如此看来,恐怕肖鹏的怀疑很大可能就是事实。“我想刘女士你误会了,”吕天凡微笑着摇摇头,“肖先生委托我们,不是查他是不是孩子的生父,而是调查孩子的生父到底是谁。”“什么意思?有什么区别吗?”“您的丈夫在找到我们之时,讲明了他不愿做亲子鉴定的原因。因为他早就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想知道孩子的真正父亲是谁。”“不可能,他……他怎么知道的?”少妇垂下了眼帘。吕天凡又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语气和缓道:“这一份是医院检查结果的复印件,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在两年前,结论是您丈夫根本没有生育能力,您看看就明白了。”“他是……,这……怎么可能?”少妇脸色有些发白,身体前后轻轻摇晃,劈手拿过了复印件。吕天凡此时心中业已了然,他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生育检查的事纯属子虚乌有,说多了可会露馅。于是又添了一把火,拍着牛皮纸袋慢条斯理地说:“这一个星期我们也没闲着,您做的事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了,类似的证据这里面还有。比如这个人您不会陌生吧?”吕天凡又拿出了一张照片。“跟您交个实底儿,目前我们已经拿到了这个人和您儿子的身体组织取样,随时都可能去做dna鉴定。”少妇拿着纸的手开始发抖,显然此语正中软肋,声音颤颤地问:“你……,你想干什么?”吕天凡微微一笑,好整以暇说道:“我并不想干什么。因为这件事跟您利益攸关,所以先通个气。我以为你会出点钱赎回这些材料,不让它落到你丈夫手里。”少妇丰满的胸脯急速地起伏着,脸色苍白瘆目,眼睛却在牛皮纸袋和吕天凡之间来回逡巡不定。屋子里一阵沉默。良久,她的脸上恢复了血色,急促的喘息也趋于和缓,散乱的目光开始凝聚,显是有了某种定计。“我想我丈夫雇佣你们做调查,一定花了大价钱。而我若赎回这些东西,出价恐怕更高吧?”吕天凡耸耸肩,浑不在意地说:“我也是商人,商人无利不起早,当然一切都好商量。”“吕先生,在你们做这项调查之前,可否想到结果会对某个家庭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为了蝇头小利,就可以肆无忌惮吗?”少妇逐渐恢复了刚来时的平静,语气中隐含质厉。吕天凡冷冷一笑,反唇相讥道:“刘女士,您也是成年人了,不会不通事理吧?当年你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后果?”少妇的呼吸又急促起来,直直蹬着吕天凡,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她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水已冷,蹙了一下眉头,随手泼在鹅黄色的榻榻米上。又给茶壶续上热水,斟在自己的茶碗中,一口饮尽,随即又倒了一碗。吕天凡不动声色,静静看着她。“你说的没错,孩子的生父确实是照片上的男人。”少妇连喝了三碗茶水,抹了一下嘴唇,不只是有意无意,把嘴唇上的口红,抹到脸颊上少许。“和肖鹏的婚姻非我本愿,是家里人的意思。在那之前,我有一个相恋五年的男友,嗯,就是照片上的人。不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同结连理,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败笔,至今追悔莫及……”少妇的声音冷清、平淡,说话的时候,抬手打开脑后的发髻,一蓬柔顺的乌发流淌下来。“我和肖鹏两家的父母是世交,小时候就定下了娃娃亲。我们俩人从小就在一起玩耍,但绝谈不上青梅竹马,彼此只以兄妹相处。若不是我妈妈以死相逼,我爸爸生病住院,我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少妇伸手慢慢开解着上装的纽扣,动作自然舒缓,仿佛是在自己家里一般。“和肖鹏结婚之后,我仍然没和这个男人断了联系,找寻着幽会的时机,直到发觉我怀了他的孩子之后,方如梦初醒,但为时已晚。这事儿肖鹏也曾问过我,但我全然否定。肖鹏这份不能生育的化验单是假的吧?我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我俩都做过婚前体检,我知道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此时少妇的外罩已经褪下,上身只剩下肉色无袖贴身小衣,露出了细腻润滑、乳沟隐现的胸脯,和一双白生生滚圆耀眼的臂膀。吕天凡感觉不妙,愕然问道:“你要干什么?”少妇浅浅一笑,眼睛里透出得意之色,破天荒柔声说道:“吕先生,实在抱歉的很。我已经说了实情,满足了你的窥秘欲,作为交换,你要把手头上的资料交给我,这也算是一场交易吧。”“如果我不同意呢?”吕天凡的瞳孔收束,警惕地问。“很简单,我会自己动手撕破我的胸衣,掀翻桌子,然后扑向你的怀里,挠你的脸,撕扯你的裤子,并大声呼救、报警。接下来的后果你可以自己想象,虽然我是过来人,也不想说的那么露骨,你可以考虑几分钟。”少妇一手扶着桌檐,一手揪住胸衣,满面春风地看着吕天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