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吕天凡闻讯急急忙忙到了医院,罗杰等人已先一步赶到。赵炽的大头缠着绷带、吊着胳膊,脸颊青肿,坐在医院走廊尽头的一张椅子上,唾星四溅,正向罗杰和林少宗诉说着事情的原委。“……他们十来个人,手里都拎着棒子,我和廷业空着手,根本来不及找家伙什,只能且战且退。老罗啊,你的徒弟真不含糊,就那样还给他踢倒了两个,可惜寡不敌众啊。他们想把我们堵在院子里,后来我俩冲了出来,到了大街上,可能是人来车往人多眼杂,他们并没追出来……,嗨,老大来了。”“赵胖,怎么回事?对方是什么人?”吕天凡看赵炽的精神状态还好,略松了口气问道。原来这件事的起源,还要追朔到赵炽他们接的那起要债的案子。五百万的欠条,欠债的是位于东城区一家经营水产品的贸易公司。吃过午饭,赵炽携张廷业要去探探这家公司的具体位置。他们循着报案人所给的门牌号码,寻到了那座院子。这座面积大约一亩多地的院子,空空荡荡,只零星地停着几辆样式各异的车子。院内有一排三层的旧式砖瓦楼房,墙皮灰败。正中间的大门两侧挂着几个白底儿黑字的牌匾。两人这次来并没有和那家公司接触的打算,原本只想进去看看牌匾上是否有公司的名字。哪知辅一走进院子,就像进入了早已为两人准备好的伏击圈一般,四面八方冲过来十来个大汉,拎着木棍铁棒,二话不说,围过来就打。幸而这两位都不是善茬,有点功底傍身,最终脱身,受伤自然是在所难免。“你伤到哪儿了?”“没大碍,头上缝了八针。胳膊这儿有点骨裂,也不耽误事儿,养两天就好了。”赵炽满不在乎地说道。“廷业呢?”“还在急诊室缝针呢,估计快出来了。哦,来了。”这回开口的是罗杰。几个人回头看去,刘洋和童瑶一边一个搀扶着张廷业,慢慢走了过来。出事之后,赵炽第一个反应就是开车来到女友童瑶的医院诊治。而罗杰也只带着林少宗和刘洋赶了过来,梁钰和柳娅玲则留在了公司。毕竟还要留人看家。张廷业头顶罩着块纱网绷带,脸上隐留着淡淡的血痕,走路有些不利索,一瘸一拐。看见众人,咧嘴一乐,竟似毫不在意的样子。“吕大哥来了。他们的头上都有外伤,已经缝合,七天后来拆线就行了。赵炽的胳膊和张廷业的腿,只是轻微骨裂,问题不大。你们先坐一会,我去给他们拿药。”童瑶和吕天凡打了招呼,简单的说了两人的伤情,便离开了。她本是住院部的护士,是在听到赵炽受伤的消息后临时来到急诊室帮忙的。众人正在说着话,冯旭亮亦匆匆赶到。令吕天凡惊讶的是,跟他起的,不仅有欧阳彤,马雁华竟然也来了。马雁华的解释是,她恰好在欧阳彤的单位,听到消息就跟着来看看,毕竟是同学一场。吕天凡问冯旭亮是怎么知道的,欧阳彤说是她通知的。吕天凡为公司所有人都在天筹人寿办了意外伤害险,赵炽到医院之后,第一时间电话通知了保险公司,这自然就瞒不过欧阳彤。冯旭亮问赵炽出了什么事,赵炽一咧嘴说我快成祥林嫂了,这事儿说三遍了,你们不会一块问那?诸人笑了起来。听完赵炽说过事情的经过,冯旭亮又问了他和张廷业几个问题,便把吕天凡和罗杰拽到一旁,低声问道:“天凡,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吕天凡说:“大概有数,跟你一样,我这儿也要讲证据,不过目前还没有。”冯旭亮说:“你们报案了吗?东城分局刑警大队我有熟人。”吕天凡说:“老冯,不用报了,这事儿我自己能解决。”冯旭亮转头看着罗杰,那意思不言而喻。后者摊摊手说:“冯队长,天凡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相信他。”冯旭亮点点头说:“你非要这么做我也不勉强,不过他俩还要到当地派出所报一下案,因为保险公司需要派出所的报案证明才能理赔。”吕天凡说:“算了,伤势也不严重,也就是多养几天,就让保险公司省两个钱吧。”冯旭亮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你别说,还真有件事要麻烦你。”吕天凡往公司打了个电话,跟梁钰要来了报案人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连同那家公司的名称一同交给冯旭亮,让他帮忙查查底细。这时候童瑶拿药回来了,同时她也换下了护士服,说请了假要陪赵炽一块儿回去。众人往外走的功夫,吕天凡听到落在最后的赵炽和童瑶,似为什么事发生了争执,便过去问究竟。赵炽赶忙摆手说没事没事,童瑶却不依,眼圈蒙着雾气说吕大哥,我想把赵炽接回家里照顾两天。赵炽说回你家干什么,大家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我一人走了算是怎么回事。吕天凡看着童瑶心里面充满愧疚,若他所料不错,赵炽和张廷业是为他挨得打。当下拉住赵炽低声说:“赵胖,去吧,瑶瑶也是一番好意。这事没得商量,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眼见赵炽勉强点头,吕天凡回头喊住冯旭亮道:“老冯,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把赵胖和瑶瑶送回去。”……“怎么样?那位冯队长怎么说?”看着吕天凡放下电话,脸色不善,罗杰问道。“身份证上的信息是假的。这家贸易公司是三个月前注册成立的。”吕天凡阴沉地点了一支烟。“这么说,那张欠条也是假的?看来,一切都是蓄意谋划。”“欠条上的时间是去年,当时还没有这家公司的存在。不过他们就算要报复,何必费这些周折?”“你的意思,是阿哥们的手笔?”“别人谁会跟我们有这么大的怨恨。若我所料没错,赵胖和廷业是代我受过。”“也不能这么说。他们在你手底下吃了亏,肯定会想方设法找回来。”罗杰安慰道。“不知道这家公司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或者根本就是他们自己开的。公司的法人是另外一个人,看似跟他们没什么关系。”“那只有进去看看才知道喽。”两个人相继推开车门,吕天凡屈指一弹,还剩下一半的烟蒂远远飞了出去。果如赵炽等人所说,诺大的院子只停了几辆车,空空荡荡,杳无声息。信步走了进来,并未出现昨天群起而攻的场面,一切显得那么安静平和。两人走到楼门口,果然在一堆长短不一的木匾之中,找到了这家水产品贸易公司的牌子。只是别的牌子要么破烂不堪,要么字迹模糊不全,唯有这块牌匾铮亮如新,显然刚挂上不久。此时恰好一个戴眼镜的男子从楼洞里匆匆走出,吕天凡叫住他,指着贸易公司的牌子问在哪,男子仰头指了指三楼最靠边得一扇窗户说“在那”,便又匆匆离去。二人上得三楼,停在一扇木门前。门上的油漆已经开始剥落,有些地方露出了大块泛黑的内里。随着敲门声,木门被从里拉开,走出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谢顶男人。“你们找谁?”谢顶男人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二人。“你这里是水产品贸易公司吗?”吕天凡面带和善的微笑。“哦,对对,你们要订货吗?来,请进。”男人脸上霎时堆上了笑容,退后两步。这间屋子不小,三四十平米的样子,只摆了两张破旧的办公桌,几把摇摇晃晃的椅子,桌子上堆着几只保温箱,发黄斑驳的墙上贴着还算崭新的营业执照,地面上散碎着硬纸杂物,整间屋子显得乱七八糟,非常狼狈的样子。“怎么这里就你一个人?”吕天凡在男人指着的椅子上坐下,随口问道。“啊,这不禁渔期刚过,又快到年根底下了吗,其他人都去库里发货去了。太忙了,人手不够。你也请坐。”谢顶男人这后一句话是对罗杰说的。此时罗杰正站在窗户前,向外面张望,闻言淡淡说道:“不用,我站着就好。”吕天凡拿出烟来,分给男人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点着火吐了一口烟雾问道:“你是这里的老板?”“这个公司的法人就是我,你们需要什么货,只要有,价钱方面,我都可以做主。”“你这家公司才开业三个月吧?”“是啊,你们……”“我想来问问,昨天下午你这门口的院子里打起来了,这事儿你知道吧?”“啊?我还以为你们是来卖货的。你们是……?”吕天凡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谢顶男人接过一看,脸色一凛:“苍眼商务信息咨询公司?”“还有这个。”吕天凡又拿出那张欠条,也递了过去。男人拿过来只扫了一眼,冷笑道:“欠条?你明知道我们成立了不到三个月,却拿着去年的欠条找我要钱,敲诈吗?”吕天凡不动声色看着他,淡淡地说:“你没看怎么知道这是去年的欠条?”谢顶男人脸色突变,又重新看了一眼欠条,强辩道:“这日期明明是……”他突然住口,终于意识到自己漏了马脚。“那你现在能否告诉我,这家公司的幕后老板,是五阿哥、六阿哥,还是九爷本人?”吕天凡伸手在烟灰缸掐灭了烟头,好整以暇站了起来。看書網小说首发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