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何处提恨

“所以，令元明岚与你们反目的原因是皇位了？”醉歌的声音实在听不出喜怒，平平说道。“不错，我以为你不会在乎这天下江山谁主沉浮。”萧术谨大方的承认。“萧术谨，你们都很想当皇帝吗？”醉歌再问。“我曾为人所害，是若卿救了我，我此生便欠过她一个人情，她是安刹国公主，她要复国，我自会全力以赴。”萧术谨说得很简单，他没有说那年是如何的凄惨，“皇位嘛，不妨一试。”他是有资格说这话的，他掌握了富可敌国的财富，若元明岚和曾逆傲没有异心，加上元明岚的军队和曾逆傲的阵法，他有十足的信心，在不声不响中给大乾国改个国号。他们要的是一个盛世昌平的大乾，而不是战火屠过的破烂。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罢了。醉歌抬起头，直直地盯着萧术谨，那样的眼神是萧术谨从未见过的，破碎，凌乱，绝望，仇恨，痛苦，忍耐揉杂在一起，他以为她会掉下泪来，可是只听见她轻声说了一个字：“滚。”醉歌只是轻声说了这一个字，顺手把桌上的武林至尊令扔给萧术谨。()萧术谨接过令牌，很是不解，他从未见过醉歌这般样子，似在她心中有千万奔涌的情绪，全被她生生压住，不敢泄露分毫。“你怎么了？”萧术谨看着她这副模样，胸口莫明的疼了一下，至少想问问她怎么了，不由得多问嘴一名，可她始终太过逞强。醉歌慢慢闭上眼，悄悄咬紧牙关，她实在怕自己忍不住会大打出手，此刻绝不是好时机。萧术谨眉头紧皱，默默退出房间。房门合起的声音响起，醉歌便瘫倒在椅子上，全身像抽去了筋骨一般无力。脑子里乱哄哄的，张了张嘴，又赶紧颤抖着闭上。脑中反复回响着萧术谨的话，如施了魔咒一般不肯离去。嗓子干渴发痛，很想放声大喊，却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身子微微有些发抖，便用力抓紧椅子扶手。“小姐。”外面响起素问的叩门声。醉歌很想让她离开，别看见自己这副样子，会吓到她，却开不了口。“小姐，你怎么了？”素问又敲了两下，见里面没有反应，便推开门，映着月光，看见的是醉歌半弓着身子，深埋着头，有些发抖的黑色背影，在萧索的月光下，如瀑布一般的长发垂下，遮去了大半张脸，如受伤的野兽自己舔着伤口。大惊之下，忙抱着醉歌，看是不是寒毒发作了。却发现醉歌的身子冷是冷，却不是寒素发作的迹像，更觉奇怪：“小姐，你怎么了？萧术谨跟你说了什么？”“素问呀。”醉歌目光涣散，没有焦点地看着素问的脸，声音带着不可控制的微微颤音。“我在，小姐我在的，怎么了小姐，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了？”素问已有十年没有看到醉歌这样子不能控制自己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没事，累了，扶我去休息。”醉歌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素问呀，这些事何必让你知道呢？你从最开始就是无辜的，害你受了这么多苦，真是对不起。“小姐……”素问还要再问什么，醉歌已经站起来，朝着床榻的方向慢慢走去，慢慢坐好，慢慢躺下，慢慢拉过被子盖上，慢慢闭上眼。似乎动作快一点，她便承受不住。素问帮她掖好被子，再多不解，也不好再问什么，吹了灯，出去带好门，便只剩下黑暗。醉歌在黑夜里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便如星星一样明亮，那是熊熊燃烧的仇恨！萧术谨凭栏而立，夜风带起他墨缎般的长发和深蓝色的袍子胡乱翻飞，他也没心思用内力去打理一下，他一直在想，想醉歌是怎么了。关于安刹国，国破那年，他还只是个孩子，不过十一岁。关于萧家，他也只是不小心投错胎，借用了萧家的姓罢了。萧意清当年是安刹国宰相，妻妾成群，他母亲不过是一个侍妾，毫无身份地位可言。幸而生了他这个儿子，悲而生了他这个儿子。五岁那年他母亲让人害死，因为他的天资聪慧，遭人记恨，宰相夫人送了他一碗绿豆汤，娘亲喂他时，喝了一小口试温，便立刻毒发而亡。没有人给他伸冤，没有人给娘送葬，他大哭大闹，可没有人理会他，反而将他关进柴房。再出来时，娘已经让人拖去了乱葬岗，他连尸首都寻不回。他在娘的房间里跪了好久，却忍住没有哭，那天他遇上了随缘。随缘是萧意清请回来的当朝圣手，他说，你不该是池中之物。从那时起他学会隐忍，受尽白眼和嘲讽，却依然逃不过那些贱妇的毒手，十二岁那年，正是大乾国兰择清率军破安刹国之际，他的父亲，宰相萧意清日夜在宫中忙着应对朝政战事，他便被人捆了四肢，扔进冰冷的护城河。他的好友随缘那日正好外出，他本以为他死定了。天不绝他，公主宛若卿刚好从国寺祈福回来，或许是那天刚拜完菩萨，她心底还有着一丝怜悯，派人救起了他。后来安刹国国亡，借着宛若卿的关系，萧意清终是带着他一起逃往大乾。宛若卿手中持有安刹国玉玺，萧意清刚开始那几年还是忠心的，至少不敢对玉玺不敬，他借着宛若卿的威信，终于一步一步掌控了整个萧家。上位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萧意清二十八房妻妾一个一个处死！当年她们是如何对待的他娘亲，他记忆犹新。萧意清，你就当个活死人吧。当的你对我不闻不问，如今我日日汤药侍候着你，算是仁至义尽。只是欠宛若卿的，太多了呀。你要这天下，我便帮你夺吧。你要我，我，我该如何？夜风吹得更急，萧术谨翻出那块至尊令，细细摩挲，似乎想从上面感受些许醉歌的气息。萧术谨自嘲的笑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季陵风云这一卷快要告一段落了，各种求收藏好吗？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