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有预约了。”阮则看着尤伽映,笑容掺了几分虚假的遗憾,“没办法接待你。”尤伽映先是愣了一下,攥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停了一会儿又问:“那我可以预约你明天晚上吗?”ktv招牌上的led灯带照亮尤伽映的脸,哪怕之后许多年,阮则也再没见过那样天真的眉眼,会让你相信他说的每句话都出自真心,但是那个时候,阮则总喜欢试探并且拆穿别人的虚情假意。“预约我做什么呢。”阮则下意识伸手摸口袋里的烟盒,却没有摸到,他把手抽出来,继续问:“喝酒,玩筛子,还是什么谁输了脱一件衣服的小游戏?”尤伽映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半天没说话,低着脑袋看地上两人靠在一起的影子。有人在店门口喊阮则的名字,阮则没回头,只是扬着手向后摆了摆。他给足了尤伽映掂量分寸的时间,最后留下一句早点儿回去就往回走,但却在上了两节台阶之后被叫住。“我还有两门作业没写完,我就去你那写个作业就行。”尤伽映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阮则身后,“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我明天来找你。”尤伽映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红色的钞票,卷成卷塞进阮则的裤子口袋:”先给你订金,不够的话我明天再补。“尤伽映是真的很懂礼貌,即便担心被拒绝,也依旧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后等待答复。阮则转过身,他看着尤伽映,本来想想问他祖国的花朵是不是都像你这么傻,但最后没问出口,只是打趣说:“这可是亏本买卖。”尤伽映眉眼带着笑意,他摸了一下脖子,语气愉悦:“没事儿。”因为那晚有着最聒噪的蝉鸣,又湿又闷的空气和不断往下滴水的空调外机,阮则有了第一次妥协。第二天晚上七点四十,尤伽映背着双肩包出现在阮则家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尤伽映侧身走进去,把书包放在地上,一边走去厨房一边自言自语:“路过水果店看到很新鲜就买了,但是不知道甜不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阮则看见尤伽映端着一个白色瓷碗,里面盛着个头很大的樱桃,红色几乎要从碗里溢出来,尤伽映捏了一个吃,然后十分夸张地嗯了一声,尾音翻到头顶。“好甜啊。”尤伽映把碗递到阮则面前,“你尝一个。”阮则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矫情,他随意挑了一个放进嘴里,绿色的樱桃梗随着咀嚼的动作上下摇晃,吃完一整个樱桃,阮则认真点评:“挺好吃。”尤伽映笑着把碗放在茶几上,把书包里的笔电拿出来,背对着阮则坐在地上开始完成明天要交的作业。阮则乐得清闲,躺在沙发上刷了一会儿体育新闻,听着电脑键盘咔哒咔哒的声音,开始犯困。尤伽映的作业写了四个小时,合上电脑的时候屏幕上方的数字时钟显示23点,他偏过头,看着陷在沙发里睡觉的阮则。阮则反悔的那天晚上,李程风约他打游戏,以往总是能进入决赛圈的尤伽映突然丧失手感,成为每次最先身亡的选手,李程风只能骂骂咧咧地孤军奋战。尤伽映听着耳机里的游戏背景音发呆,恍惚之间听到同性恋三个字,尤伽映怔了几秒,问:“你说什么?”“我说,前几天学院论坛爆出来了两个男同性恋,在操场后面的小树林接吻来着——草,差点儿被狙死。”李程风那边的机械键盘声音很大,他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是漂亮姑娘不够香吗?为什么要去搞男人啊。”尤伽映想起阮则,阮则身上就挺香的,不是那种脂粉味,就是干干净净的味道。李程风不知道尤伽映已经开始走神,他在那头继续说:“那俩人好像就住咱们寝室隔壁,啧,想想就别扭,你得小心,小心被看上了。”“同性恋也不是是个男的就喜欢的。”尤伽映反驳。李程风在那头笑,尤伽映在屏幕里看到他捡了个头盔。“像我这种人家肯定看不上,但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可就不好说了。”李程风进入决赛圈,尤伽映看着他躲在石头后面,被趴在草地里的人一枪爆头。“草,我身后有人你怎么也不吭气啊!”尤伽映找借口说网不好很快下线,关上游戏之后开始盯着纯色的电脑桌面发呆,他反反复复地想李程风对他的叮嘱。他是很容易被同性恋喜欢的类型吗?那阿泽是不是也很容易喜欢他,就算不喜欢,应该也不会讨厌吧。这个问题一晚上也没有得出答案,尤伽映开始在网上搜索关于同性恋的知识,从同性恋的穿衣打扮,到喜欢看的电影类型,最后停在如何进行润滑。尤伽映从小到大都是乖学生,不耍小聪明,不走捷径,但这点在阿泽这里全部推翻了。从他去烟酒超市找阿泽抽的樱桃烟,绕了半条街去进口水果店买最贵的樱桃开始,他就已经在作弊了。阮则睁开眼的时候屋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茶几上的电脑成为空间里唯一的光源,尤伽映闭着眼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阮则被空调吹的口渴,他走到冰箱前拿水,刚刚拧开瓶盖,听见身后人闷闷的嗓音。“阿泽,你接一个吻收多少钱啊。”阮则没回头,手里的矿泉水瓶冰得他手指发麻。“可以接吻吗?”尤伽映顿了顿,说:“和我。”-----看到的都是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