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班的时候午休已经开始了,整个校园都静悄悄的,风过叶梢发出的沙沙声传到各个角落。实在是太安静了,郑绪也不自觉的压低了音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闻艋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他胡诌的。”秦漪面不改色道。郑绪瞥他,一副“你瞧我信吗”的样子:“你不愿意说也行,我找高忠问去。”他现在冷静下来了就想起刚刚那个眼熟的男生是谁了。秦漪回看他,总算败下阵来,他苦恼的轻撇着眉,眼神飘开又飘回来:“……就是一些小事,我为了方便出行和老师打了个赌,然后赢了。”所以后来一个月里可以自由出行,给同学们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从而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郑绪从在闻艋那听到的话和秦漪说的寥寥几句中了解到了原委。前因后果都很清晰了。“……抱歉。”郑绪觉得很纳闷,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机会给人道歉,因为他很少对不起谁。可自从遇见秦漪,他总是在给秦漪道歉,秦漪对他的好,他总是还不上,于是只能频频感到对不起。秦漪的神情更苦恼了:“我就是为了不让你觉得对不起才不想和你说的。”郑绪毫不犹豫的抱住了他,很大一个拥抱,把秦漪都抱懵了。“你真的是只很傻的狗。”原以为会听到什么感人发言的秦漪:“……”后脑勺突然被人呼噜了一把,郑绪的声音很低,像是贴在他耳边说的:“不过,还是很谢谢你这只傻狗。但某些位置是你的就是你的。”说完,秦漪就被松开了,郑绪丢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敢跟上来抽死你。”其实就算郑绪不说这么一句,秦漪也跟不上去,毕竟他已经被郑绪刚刚的温柔震慑住了。神未安宁,心内汹涌,他脚底生根,怎么跟得上意志坚定的郑绪。……校长一天之内见到了两次郑绪。第一次郑绪是被人领来的,意气风发的离开。第二次是一脸阴沉来的,看上去像是有人欠了他八百万。“你这是怎么了?学习一上午觉得还是重操旧业的好?”校长打趣了他一句。郑绪却依旧一脸严肃:“校长,秦漪被撤位的事情你也同意了?”校长闻言也严肃了起来,不过他还是一副慈祥和蔼的样子:“他的心思已经不在上面了。”这意思就是承认了。“可这个位置除了他没有人更合适了。他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但最后都会清醒过来,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话是校长你和我说的,怎么在他身上就不适用了?”郑绪没炸,从头到尾都在好好的说话。校长很无奈:“小绪,我知道你和秦漪关系好,但是,你有和秦漪好好聊过吗?你确定他真的想要这个位置吗?”所有人都相信了秦漪的话,相信了他说的不在乎、不想要。就连秦漪自己都要被自己骗过去了。但郑绪知道,真正不想要的样子不是这样的。秦漪是喜欢这个位置的,他是一个很会安排一切的人,或者说,是主导力很强。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这个位置呢?明明当初为了争选这个位置还写了三页多的演讲稿。他有幸在家中见过那几张演讲稿的初稿,当时没怎么在意,但现在想来,这明明就是最可靠的证据啊。秦漪不是容易改变的人,他认定的人或事都不会轻易更改。这一点,郑绪本人最有发言权。“我确定。”他与校长对视,眼中的坚定快要溢出来。“……好,就算秦漪他还对这个位置抱用热衷,那也得由他承认自己的错,并取得同学们的原谅才能回来。”校长想了个最委婉的方式。“他哪错……”郑绪开口就想反驳,但当他看到校长的目光,他闭上了嘴,最后也只是小声的讨价还价:“写检讨送去广播站行吗?”校长笑了,爽快的答应:“可以。”他很少见到郑绪这样不抬杠的样子,有了在乎的人了果然不一样了。校长笑眯眯的,觉得让郑绪与秦漪两人互相牵制也不错。郑绪离开校长室,边走边想要怎么说服秦漪乖乖写检讨,结果上一秒还在千思万想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他面前。秦漪站在楼梯口处,脊背挺直,整个人笔直的站在看,显得很坚韧。“……我不是让你不要跟来?”郑绪张了张嘴,说出了句最无关紧要的。秦漪应了声:“嗯,你抽死我吧。”“傻逼。”郑绪没抽他,擦着他的肩下楼。秦漪立马跟上去。郑绪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回去的路上就把校长说的话说给秦漪听了,生怕秦漪这人要面子不愿意答应,他还添了句:“你要是敢不写就别回家了。”莫名有一种丈夫在外喝酒,妻子威胁其再不回来就不用回来的感觉。秦漪脑补到此,忍不住笑了。郑绪听见声响,飞快转过头来瞪他:“你不信是吧?行,你今天就给我写出来,如果写的没你演讲稿好,那你今天就睡走廊去。”啧,感觉更浓厚了。不过这一次秦漪没敢笑了,人家妻子可能是生气上头说的气话,郑绪可绝对做得出来。(虽然说两句好话就能回去了)回到班上的时候午休已经过去了,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不过班上依旧倒着一大片,醒着的人寥寥无几。郑绪拉开椅子坐下,扬着下巴开始指使秦漪:“反正你都已经学会了,那接下来的课你也不用上了,写检讨吧,三页纸,要写的让人看到就想落泪的那种。”秦漪抽出信纸的手一顿:“……阿绪,我写的是检讨不是遗书。”“但是你检讨要是写不好,你可能就真的需要写遗书了。”郑绪笑着扭了扭手腕。秦漪没那么不懂事,没再和郑绪装样子,检讨写的很快,两个小时过去就写了洋洋洒洒三千多个字,郑绪随意看了几段,觉得不错就放过他了。郑绪根本没等到第二天,秦漪一写完,他就领着人去了广播站,那交稿的样子完全不像交的检讨,反而像是交竞选稿。“同学,麻烦你读的有感情些。”郑绪还不忘叮嘱人家广播员。秦漪扶额,拦腰把人拖了出去。广播员懵的简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先震惊哪件事。交完稿之后秦漪和郑绪就赶紧回家了,他们还不想待在这遭受公开处刑。于是,在校生边吃晚饭边听他们秦主席的检讨。“……我曾作为纪风主席却知错犯错,迟到早退,虽然是被校方同意了的,但我完全没考虑过这样的做法会给同学们带来怎样巨大的负面影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和我一样被校方容许的。我对自己感到很失望,也对同学们感到抱歉……”“噗——咳咳咳。”蒋誓一口汤差点喷出来。与他同桌吃饭的同学也惊了,随后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秦主席牛逼啊。”“我去,秦哥牛啊。”“哈哈哈哈哈……”“别骂了别骂了哈哈哈……”一个食堂都充满了笑声。实在不怪郑绪检查的时候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觉得秦漪有错,所以秦漪这么写,他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在此,我诚恳的向被我影响到的同学们还有被我欺骗了的郑同学道歉,希望能够得到你们的原谅。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同时也欢迎所有同学监督我。谢谢。”最后一段郑绪没看,毕竟那么多页纸,他就只看了前几张的几段。所有人的表情都变成了吃瓜的猹:“这和郑绪有什么关系?”“这两人又干嘛呢?”有在线冲浪人员带来了消息:“秦主席这个复职的机会好像是郑绪去校长那给求来的。你们说这两人什么关系?”“哇!!”食堂内的气氛一度达到最**。然而,给校园带来无限喧哗的某两人正在家里争夺谁去洗碗。“别磨磨唧唧的,就石头剪刀布,谁输谁洗。”郑绪躺在沙发上,一副大爷样。秦漪试图讲个理:“昨天我洗的。”“好——开始,石头剪刀布!”郑绪直接成了选择性失聪。秦漪无语凝噎,但出手势的速度很快。“……”郑绪举着那个剪刀手愣住了,反正他今天这脸是不要了,只要不让他洗碗就行,“三局两胜。”由于第一把胜了,秦漪开始自信了:“可以。”然而第二局赢的是郑绪。两人票平了。郑绪也不瘫着了,直接坐了起来,眼睛都亮了:“秦狗,等着吧,让爹来给你上一课。”一分钟后。年轻有儿的郑父亲在厨房咬牙切齿的洗起了碗。秦漪则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的看电视,好不爽快。说到底,秦漪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连做饭都不怎么会,而且曾经还一个星期吃五餐泡面,那想必也是不爱洗碗的了。郑绪这才想起来,自从两人住在一起以后,秦漪就没再吃过泡面了,每一餐都是正儿八经的吃,毫不敷衍。想来,是不想让他也跟着不好好吃饭吧。郑绪眨了眨眼,决定原谅这个不孝的儿子了。-----妈呀,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