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看我几分像从前

听到世安·宋殿下开口就是这么一串莫名其妙的话, 格纳大魔法师当场就被这架势惊得一愣一愣的。格纳：……？？？不是？什么自己人？谁和你自己人了？要不是清楚记得自己以前没见过这位年轻帝王的面，就看世安·宋这无比熟稔的态度，他怕是真要觉得他们过去关系不错了。“什么联邦？谁和你自己人？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你在这说的都是些什么鬼……”到底还记着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帝国的君王，边上还围了不少旁观者，格纳咽下了末尾那个显得格外不礼貌的词汇。只是格纳过去的糟糕脾气也不是一夕之间就能下意识更改的,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世安·宋，发现那位脑子不大清醒的年轻帝王依旧用那副装作没听懂的熟稔态度看向他。格纳大魔法师脸上的表情看着更扭曲了，说话的语气是算不上多友善的刻薄：“陛下，如果您真的遇到了什么问题，遇到了什么连您豢养的那些炼金术师都无法解决的困难, 导致脑子不太灵光，您也可以直接和我说的。”“这点忙我自然会帮您, 让您即刻恢复理智, 从梦游中清醒过来。相信就算是教会抑或是其他的什么人知道了这件事，想必在听说了今天的这件事后也能理解——毕竟所有人都会对脑子混乱、分不清虚假真实的人保有最基本的人道精神。”周围所有人在听到他的话后惊愕至极的眼神。内务大臣无法想象居然有人敢这么讥讽这位凭借武力坐稳了皇位的新王, 宋世安的联邦队友们则是没想到, 他们预想中的平和交流居然会发展成这幅针锋相对的样子。似乎是扫见了周围其他人明显至极的反应，就连开口说出了这么一连串嘲讽话语的格纳一时间都有些忐忑了。不过想到这位年轻的帝王有求于他, 再加上这件事本身就是源于世安·宋最开始的胡言乱语, 格纳慌乱了一瞬, 很快就跟着镇定了下来。他维持着冷漠的表情看向世安·宋, 视线却在触及对方脸上依旧淡定的表情后, 被惊得愣了愣。此时全场看着最平静的, 莫过于那位被格纳大魔法师讽刺挖苦了许久的世安·宋殿下了。……因为他脸上的神情看着实在太过镇定, 就连宋世安那些原本有些慌乱的队友在看到他的反应后, 都跟着缓和了不少, 下意识猜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而事实似乎确实和他们的想象有所重合。宋世安的视线从格纳身上移开，迅速地环视了一圈周围，戒备与困惑在他脸上迅速交替出现。离得近的人紧接着就听到了他小声的低语。“这个反应……虽然这个环境看着是开阔了一点，但周围明明都是自己人啊……”宋世安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音量保持在不算太大声，但又足以让附近几人听清他的咬字发音的程度。他警惕地又扫了眼周围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在确认了所有人的神色都因为他刚才那段不明觉厉的话跟着严肃起来后，说出了刚才铺垫了许久的真正目的：“既然如此……格纳，恐怕我们得单独聊聊了。”基于自己在联邦队友面前“被帝国千辛万苦送到联邦上学”的设定，为了解决困境，宋世安只能大胆地在这之上进行更加精细的大胆创作。联系那些才被他们解决的叛军，宋世安发挥自己的想象，最终决定在这个设定里加上一些无伤大雅的形容词，转化为另一个全新但也更合理的设定——“被帝国部分忠诚的臣千辛万苦送到联邦上学”……还好当初在联邦当着这么多老师同学的面没把话说得太满，从没用笃定的口吻肯定地说过这些细节上的东西，只说自己是从圣罗华帝国出来读书、期间请过假回家登基的皇帝，对于帝国的情况则为了营造隐士星球的神秘氛围从未说太多，没有在最开始就把自己的退路全堵上，不然这会儿怕是还真就串不上了。正是为了让他这个圣罗华帝国的君王去联邦学习知识，给这个糟糕的帝国带来改变，在登基后，他的一些忠实的臣子就把它送到了联邦上学。这不仅能对上他在边境说的那些话，王都的内乱也有了合适的解释理由。甚至于未来他的联邦队友们和其他人交谈，发现他去联邦上学的事迹在这些不知情的人口中转化为君王无故消失数月后，还能以此为借口堵上这些人因此而生出的怀疑。毕竟，只有忠实臣子才知道的消息么，反过来看，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是他那些不忠诚、并不足以交付信任的下属，到时候问起来也能只简单用一句话就能敷衍过去，解释权全在他这个皇帝手里。看着简直完美。宋世安用余光扫了一眼，几乎是欣慰地发现周围的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一点迟疑和错愕，显然他在刚才结合自己的出色表演，已经把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或多或少地呈现在了现场这些观众的面前。他看向脸色依旧困惑且暴躁的格纳大魔法师，心里清楚这局差不多已经稳了。相信在这之后，这些人应该会结合他言语中的暗示，把这位大魔法师刚才的举动和刻意伪装挂上钩。;nbs p;无论后续格纳反应如何——拒绝等同于觉得环境危险不方便谈话，同意也能被解读为禀告重要信息让他小心，就算是一脸疑惑也能被当做是迷惑那个薛定谔的敌人。他在这之后必将立于不败之地。感谢这位格纳大魔法师暴躁的脾气。……不然要是换个性格温和追根究底的，他这一出怕是还没办法这么顺利地成功演到最后，期间怕是还少不了得灵光一闪随机应变几次。宋世安抬高说话的音量，连前缀都带上了刻意的敬称，就差直接和边上的这些清楚部分真相的人说自己在欲盖弥彰了：“当然，格纳大魔法师，我确实无意对你的研究指手画脚，也确实没有评判你的资格。”“这么想想或许也没必要当面谈，以后有机会再聊也不是不行。”对面，格纳大魔法师一度怀疑自己面前的这位年轻帝王说的不是人话，不然怎么话题变来变去，他从始至终都没听懂对方把他叫过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没听懂世安·宋究竟都在说些什么，全程唯一听得懂的居然就只有那句“单独聊聊”。但他还有什么是能和世安·宋单独聊聊的事情。……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过来，最后莫名其妙地离开，全程憋屈到不行，这也不是他的作风和习惯。“啧，你又说什么胡话！”格纳心情越想越糟糕，整个人濒临暴走。偏偏世安·宋和周围其他人仿佛都明白了些什么，做出了一副隐约带着点了然的神色，这让他越发想不明白，刚才那几乎能算是鸡同鸭讲的对话中，明明作为作为对话当事人的自己除了莫名其妙什么其他的感觉都没有，这些人究竟从中读出些什么有用信息。从开始展现出来的那副熟稔态度时，这段简短对话全程都透出了一点古怪。难道是要演这么一出给其他贵族或是教会看，做出他从中立脱出倒戈向王室的假象？可是他全程都从未帮过世安·宋一丝一毫，甚至于坐稳皇位都是这位年轻帝王自己的实力。没有任何一位贵族会像是蠢货一样，不做求证就轻易相信了这浮于表面假象，给自己增加一个假想的敌人。格纳很快放下了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联想，只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只是就这么直接转头离开显然不在他的选择中。眼见他所有的斥责都被这些人当做是耳旁风忽略，看着全程好像就没被任何人当回事，格纳再一次回想刚才的对话，最终咬牙做出了决定。格纳冷笑，他是真的开始生气了：“行啊，单独谈谈是吧，行，我们就单独好好谈一谈！今天要是谈不出结果，我们谁都别想走！”说着，他率先朝着附近的一个房间走了过去。宋世安脸色凝重的跟上，实际心情却是和他表情截然相反的轻松。剧情发展成这样，成功按着他计划那般变成了单独对话，这也就意味着他即将在他的联邦队友面前，代替这位被他们认定了能送他们回家的宫廷大魔法师，合理掌握了绝大部分的解释权。现在就只剩下再随便继续和对方顺势说上几句话进行扫尾，再把这个叫格纳的大魔法师忽悠走，这个难关算是彻底过去了。难度不高，问题不大，他已经能看到那个合乎他心意的最终结果了。显然，除了宋世安之外，在场的另一个知情者——宋世安紫府中的恶龙也提前预见了真相。“……你今天演的这一出有点水平啊。”就算是云游也不得不承认，在看见宋世安这一通操作后，之前幸灾乐祸得有多开心，这会儿他对宋世安随机应变的水平就有多心服口服。先是借着格纳的性格，给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大魔法师扣上君王忠诚下属的帽子，在才对付往叛军没多久后顺理成章假借附近有叛徒，让那些星际世界的联邦队友们、甚至于这个西幻世界的内务大臣，都认定了对方愤怒之下的真话是遮掩所谓真相的假话。之后再把在场格纳逼到单独聊天，单独用言语敷衍解决这个无知无觉配合宋世安演完了全程的大魔法师，把所有面对那些联邦队友们的解释权全握在自己手里。借着一点互不相通的信息差就直接胆大心细地想着其他人的反应，靠着自己的演技演完了全场，并在在场每一个不同世界的人心里都有单独的合理解释……云游忍不住感慨道：“本尊明明都还记得，就几个月前，你当年和那些修士编个键盘真人的说法时，最开始看着都还有些磕巴，编不流畅。”宋世安叹了口气：“嗐，生活所迫，都是生活所迫。”他回忆过去连简单骂个同学都要觉得不好意思的自己，只觉得恍若隔世。回不去了，他的下限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刷新后，已经彻底回不去了。这就是成长么？……唉，不能再回忆过去了，他之后还要把这个宫廷大魔法师糊弄走呢，想太多绝对会影响他的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