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燕玉带着赶来的狼军闯入,原本瞧见龙君要败就想弃而跑路的虎族望着气势冲冲的狼族将士肝胆俱裂,那呼啸而来的群狼却掠过他们,只厮杀剩余的龙族。有族民发现了站在姬眠欢身后的桑泽,个个不知所措呆若木鸡,尤其是桑沐。他忍不住吼道:“让你好好待在啸林,你倒是投敌去了,你这个……”“闭嘴吧,小老虎,”姬眠欢被那咆哮声吵得头疼,润蓝眼眸一瞬猩红,一根魂丝穿过阻碍精准将桑沐缠住拖出来,他居高临下看着只能如虫一般在地上蠕动的桑沐道,“你的弟弟用虎族退兵换族地中剩余族民的命,不过,我却不稀罕这条件。”桑沐刷地抬起头看向桑泽,急道:“族地怎么了!”“自然顾头不顾尾叫我掏了,”姬眠欢笑道,“何必要你们退兵,直接杀掉岂不更解我心头之恨,不过,我许了他另一个条件。”还想挣脱魂丝的桑沐蓦地噤声,彻寒爬过后背,心知这只笑意盈盈的狐狸说的不是假话。“带着你的族民滚吧小老虎,”姬眠欢解开桑沐身上的魂线,再次望向呼那策,“不然,就和龙族一起死在这里。”‘我和他神魂相连,感知到他应该是受伤了。’姬宿秋的话叫姬眠欢眼中阴沉下来,浓黑的魔气从眼底缕缕而升。‘脊骨断了,’姬宿秋又动用了一次牵魂之术,‘好在他神魂和肉身都坚韧,再加上极品的丹药,已恢复了七成。’云层上一声凄厉的惨叫,血肉化作花瓣纷飞下来。一整条龙的脊骨从天上掉下来,而后沉重一声坠响,才是被剥开背取出脊骨的龙肉身。“爹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栖愿双手撑住下巴,转头问一旁捏住一块令牌的拓跋斩雪。“王上和哥哥都去昆仑玉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拓跋斩雪摇摇头,望着手里的令牌又焦急不安地叹了一声。自栖愿来到炎地,拓跋斩雪就一直握着这块令牌,他不经好奇问道:“十六,你这个牌子有什么用?”“这是魂牌,有哥哥的一缕神魂在,拿着牌子就能知道哥哥在哪,现下是否安好。”“知道燕玉哥哥在哪就知道爹爹在哪!”栖愿惊喜地一把抓住拓跋斩雪的手,兴奋道,“我们去找他们吧!”“可是哥哥和王上都让我待在炎地保护大家,我不能走,”拓跋斩雪握紧手中令牌犹豫道,“再说,我的速度比不上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昆仑玉,据说有千里之遥。”“没关系,我会飞,”栖愿化作原形,他四只蹄子下升腾起祥云,又俯下身示意拓拔斩雪可以坐到他背上,“我可以载着你去!”“你又是何时学会飞了?”拓跋斩雪傻了眼,倒是心头一动,他本就一心不安哥哥和王上,不是不知道战场凶险,只是对于拓跋燕玉手足之情血浓于水,而对呼那策,既是君王又是父兄。挣扎没有太久,拓跋斩雪一咬牙答应:“好!”天刚擦黑,一团黑影就偷偷摸摸跨过炎地的结界,那黑影在月色下往上移动,而后力竭一样猛地向下坠,在落地前停住,又奋力向上,颠簸不断。拓跋斩雪尽力缩小自己的身形,狼爪抓紧栖愿的脖颈,愁道:“照这么飞得飞多久啊。”“快了快了。”栖愿四爪拼命踩着脚下的祥云,运起妖力支撑起身体飞行。摇摇晃晃,月上中天时竟也飞出百里远。身下突地下坠,失重感让趴在栖愿身上睡了一觉的拓跋斩雪惊醒过来,他瞧见栖愿脚下的祥云稀薄起来,急急道:“哎呀,你妖力不够了,快停下休息。”栖愿也感觉力尽筋疲,便缓缓飞落到地面,他摊开四肢仰躺,望向天上的月亮,忧愁道:“不知道爹爹怎么样了,我还要和爹爹一起把爷爷找回来呢。”“肯定没事的,”拓跋斩雪并未化作人形,就着一身皮毛将比他身形小一些的栖愿裹起来,“就是不知道哥哥到时候见了我会不会揍我,反正王上是不会揍我的,王上他对我很好很好,从来不揍我!”他得意洋洋炫耀完后神情萎靡下来,呐呐道:“我觉得王上应该会生气的,他定不想我们来。”“爹爹是大人,就像爷爷一样,大人有大人觉得对的事,”栖愿用角轻轻戳戳拓跋斩雪毛茸茸的肚皮,“可我们不是大人,我们有我们觉得对的事。”“或许和大人不一样,但我觉得,我们和大人都是对的。”“你说的有道理。”拓跋斩雪点点头,靠着避风的石头抱紧栖愿闭上眼休息。夜半时分,一阵风压低草芥,飒飒声传入栖愿的耳中。那双赤环金瞳刹地睁开,目光望向一处黑暗。惊醒他的不是风声,是浓重的血腥味,来自万妖林的,无比熟悉的血腥味。栖愿屏住呼吸,小心用角顶顶拓跋斩雪,在拓跋斩雪转醒口中模糊呓语还未出口时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对还一脸惺忪的拓跋斩雪摇摇头,栖愿下巴往某处一抬,不动声色将自己和拓跋斩雪完全挪到避风的巨石后。月色与黑暗的边界处踏出一只白靴,只是边缘的锦布已被血液浸透,那人手执一把长剑,身着道袍,墨发黑瞳,身后跟着数名弟子,站得最近的那个栖愿记得,脖颈上还留着他掐出的红痕。那张脸完整的从暗处露出被月色照亮,栖潭被强行带走的画面勾起埋藏在栖愿心里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恨,一瞬间所有的怒意和怨恨如泄洪般冲垮了理智。那怒火连带着气息泄露,楼江第一时刻便发觉,他厉声喝:“谁在此处!”长剑翻转,剑气将四周的石块和树木尽数掀翻。两只孤零零的幼兽一时暴露于眼前,楼江一愣,后眼底骤然生出惊喜。他不再那般谨慎,长剑入鞘,压着狂喜,面色如常踏过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虽不知眼前人是谁,拓跋斩雪还是下意识将栖愿护在身前,警惕地往后退。“一只麒麟,还有一只狼妖,”楼江嘴角忍不住翘起,“顺天天昌,诚不欺我。”谢一凡跟在楼江身后,望着那两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幼崽,刚想开口说话,便有一道冷然之音插进来。“逆天天亡,那才是天道要给你的东西。”“姜尧哥哥!”栖愿紧绷的神情一松,连忙望向那不知何时冒出的人,不过脸色阴沉,随意瞥过来一眼就叫栖愿下意识缩起脖子。“一条刚生出角的龙,恐怕也不能如何。”楼江拔出长剑,其上的白龙神魂攀折,剑身被神龙周身的雾气萦绕。“不知这妖界如何得了诸君的青眼,竟然个个都对我妖界子民穷追不舍。”拓跋斩雪脖子也一缩,脸转过来贴着栖愿的耳朵,装死一样一动不动,又克制不住小声哀嚎道:“完了,完了,大长老也来了……”面容清秀的狼妖拖着一把长刀走来,如玉脸庞半分不见文弱之气,手腕翻转,雪白的刀尖抵向楼江,眉目沉下,接近飞升的妖皇之力不留情面碾开。长剑的光筑起一道防御,削弱那威压带来的伤害,楼江长剑一挑近身向凌伊山攻去。“待在这里。”姜尧筑下一个圆形结界将拓跋斩雪和栖愿都围在里面,他骨节鞭一出,许多沧海派弟子就脸色乍变。虽然碍于颜面未曾言说,但都默契尽力贴近谢一凡寻求保护。那骨节鞭一下甩在白光上,屏障闪烁几下,明显微弱几分,又是接连噼啪甩来几遍,很快就摇摇欲坠。谢一凡挡在众人身前握紧腰间的剑,他眼也不眨地看着楼江与凌伊山斗法,蓦地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抬眼看去,果然是那只麒麟,双瞳炯炯,一动不动盯着他。脖颈上的痕迹一下痛起来。几番试探下来楼江心中惊愕,他未曾想这模样年轻的狼妖竟然有着如此强的实力,拿着噬魂剑这般天下神剑也只能压过三分,他心下思绪一飘,被凌伊山长刀在衣服上划破一道口。一块金色的令牌落到地上。那是沧海派高品级弟子和长老才会有的传唤令。谢一凡平复下心跳,屏障被第五下骨节鞭击碎,他眼神一沉,竟是拔剑往姜尧那处迎上去。简直找死一样。所有沧海派弟子都目瞪口呆看着谢一凡冲向那杀神。长剑对上骨鞭。“找死。”姜尧手腕震动,骨节鞭盘曲一圈圈向前,随妖力涌动,到达鞭尾处伤害越大。谢一凡抬起剑柄,顺着鞭子的行动轨迹闪动躲过缠绕,他运起浑身的灵力提速,飞快闪身,姜尧缠上来,几遍下去这个讨巧的办法就让谢一凡灵力快要枯竭。那骨鞭与剑铮铮相接,两者纠缠得越来越近,谢一凡使出最后一份力气闪身躲开。骨鞭如箭矢,顺着谢一凡方才心脏的方向冲刺,一下击碎了那金色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