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苏南絮默默低下头，双手比划了个“您请”的手势，缩紧身子，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也不知道自己跟眼前这人是不是犯冲，怎么才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人给惹毛了两次。那道“死亡视线”盯着苏南絮的头顶，足足看了一分钟的时间，久到他要怀疑整间教室的同学是不是都快要憋气憋过去了。眼前的那只手，狠狠握了下苏南絮的笔袋，这力道，要是自己的手腕，怕不是要粉碎性骨折。“同学，你是要出去吗？再不快些的话，就要上课了。”苏南絮扭头一看，果然是阮柚小天使！那尊大佛皱着眉看了阮柚一眼，收回手，一言不发离开了。直到他走出教室，班里才重归人间的温度。跟阮柚隔着一个过道的白胖男生叫张梁，是八班的班长，他瞅了眼教室的后门，心有余悸道：“柚子，还是你厉害，我跟他同学一年了，都没怎么敢跟他说话。”随后他又转向后排一脸懵逼的苏南絮，竖起了拇指，“南絮同志，我也敬你是条汉子，当着全班的面调戏季北，虽然是很多人都想干的，但是只有你一个人真的做了！”“什么？”苏南絮再次后知后觉，“你说他就是季北？”许是苏南絮的反应太过激动，把张梁给看乐了，“是啊，你不会不知道他是谁吧？那你还调戏人家？哦，我懂了，你这是见色起意，看上人家的脸了吧？那我更敬佩你了！”苏南絮：……谢谢，不知道能不能用你的敬佩换一条地缝让我钻进去。上课铃声响起，闹哄哄的教室又瞬间安静下来。语文老师临时有事，让他们浪了一节课，这节英语正儿八经的开始上课了。学渣苏南絮也就会读几个眼熟的单词，连音标都认不全。英语老师找人领读单词时，他缩在书后面瑟瑟发抖。好在有主角光环，这么一个出风头的项目，自然是要交给阮柚。一口流利的英音，听得苏南絮昏昏欲睡。但从这节课下课开始，事情就逐渐变得诡异起来。每节课的课间，教室前后门都围了一大圈其他班级的人，按照原来书中的世界，这些人来看的，自然是身为主角的阮柚，还有酷炫狂拽的季北，怎么现在，他们口中谈论的人，好像是自己？“南絮同志，你很可以啊，这才转学第一天，就成了我们学校大红人了，就连咱们校草可都没这个待遇。”苏南絮翻了一个白眼，把搭在肩膀上的手拿开，“我谢谢您，所以他们是来看猴的吗？”张梁乐得腰都直不起来，“你真逗，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是猴的，哈哈哈。”苏南絮笑笑，他实在不想承认，文学素养匮乏的他，暂时只能想出这么个形容词来。张梁拉来椅子，又随手把桌上的英语报纸卷成筒放在苏南絮前面，“南絮同志，凭借四个字一举成名，在咱们江兴八中也算是壮举了，请问您现在有什么感想吗？”“没有感想，谢谢。”张梁低头，不知在捣鼓些什么，随后又继续问：“请问您今天是第一次看见季北吗？您对他，究竟是因色起意，还是图谋已久？”苏南絮有些无奈，握住报纸一端，一本正经，“我拒绝回答。”张梁苦闷地挠了挠头，“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他压低声音，满脸心虚，“咳，最后一个问题哈，季北，身上到底什么味儿啊？”要是眼神能杀人，张梁现在估计应该已经被凌迟处死了。苏南絮眯了眯眼，对他勾了勾手。张梁一看有戏，紧张又兴奋地微凑过来些。“你猜。”张梁：“……”他张嘴正准备说话，苏南絮看着他手里的报纸，语气阴恻恻的，“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报纸，是季北的。”“卧——槽？！”张梁瞪大眼睛，眼里满是惊恐，“南哥，我就是多嘴问了你几个问题，你也不用赶尽杀绝吧？完了，我完了，怎么办……”苏南絮见他都快哭出来了，摇头叹了声气，从桌子底下拿出刚发下来的英语报纸递过去，“喏，我的还没写名字。”张梁如获大赦，“南哥，您可真是我亲哥！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和北哥最忠实的cp粉，感谢！”苏南絮：“……谢谢亲弟。”中午是在学校食堂吃的，苏南絮忘记冲饭卡了，好在他前桌的同桌，也就是阮柚，非常之友好，请他吃了顿饭。小天使坐在他对面，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苏南絮知道，他有心事。不过，他可没这么好心当人家的知心大哥哥，道了声谢后独自一人回到教室。刚走到教室后门，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阮柚的桌子上不知道翻些什么。按照小说里的剧情走向，季北这是怀疑阮柚是他儿时的玩伴，验证身份来了，之后，就会化身痴情男二，默默守护，眼睁睁看着他和主角攻走到一起。苏南絮等他离开后才回到座位上，把窗帘扯过来，遮住刺眼的阳光，打开手机，戴上耳机，趴在桌子上又睡了过去。一下午的课他都听得昏昏沉沉的，一是因为穿书对他的刺激过于他，还需要点时间接受；二是，这高二的知识对他来说就跟天书一样，他就是想听也无能为力啊。好在最后一节课上课前，旷了一天的季北终于回来了。阮柚站起来让他进去，季北顿了下才迈着他那修长的腿跨过去。坐在后排的苏南絮仿佛洞悉一切，呵，小样，果然还是太年轻，小心思这么快就藏不住了。最后一节是李海峰的班会课，主要讲了下他今天收上来的暑假作业的情况，夸了几个人，又点名批评了几个人，季北交上去的空白作业赫然在列。苏南絮实在无聊，望着窗外不远处的操场发呆。直到他耳尖地听到一句“考试”。“班会也没什么好说的，最后一节课，正好做个小测试。”此话一出，自然又是一阵哀嚎。李海峰皱着眉在桌子上拍了两下，“瞎嚎什么呢？这几道题都是我从暑假作业中抽出来的，你们要是认真做了，不出二十分钟就能写完，课代表，抓紧的，把试卷发下去，早点写完你们也能早点回家，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要上厕所的抓紧。”班上不少同学三三两两结队出去，阮柚脸色不太好看，也跑到走廊上透口气。而苏南絮，从李海峰说出考试的第一个字开始，就开始浑身僵硬，从头凉到脚。他虽然知道书后面的故事情节，但他总不可能记得考试卷的内容啊！完了，原著苏南絮还是个小学霸呢！这是要他第一天就露馅的节奏啊！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想干脆从五楼跳下去算了时，突然从玻璃窗上看见前桌的倒影。他还有救！虽然在众人眼里，季北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哥，靠着家里老头给学校捐了几栋楼才进了八班，每次考试交白卷，但看过小说的苏南絮知道，季北其实是个隐藏学霸，他的成绩丝毫不比主角差，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他从未展现出真实水平罢了。现在，知道他是学霸，知道他暗恋阮柚的人，只有自己！“呼，没事的南哥，他现在一门心思放在阮柚身上，应该不会记仇——吧。”眼看着班上的同学陆续回来，苏南絮终于鼓足勇气，用食指的指尖轻轻戳了戳季北的后背。没反应啊。我再戳！就在苏南絮准备再戳第三下时，季北黑着脸回头，满脸不耐烦，“干什么？”苏南絮虽然被他的样子给吓了一跳，但看过小说的人知道，其实季北他，嗯，是个好人。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有求于他。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凑过去说：“求你一件事，待会儿的小测，你能不能借我借鉴一下？”“你要抄我试卷？”那张仿佛全天下人都欠他钱的脸终于忍不住有了变化，“你脑子没问题吧？”随后季北转过去，从垃圾堆一样的桌子底下掏出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摊牌铺平，拍在苏南絮面前，嘲讽道：“就算脑子有问题，眼睛应该还能用吧？”这是八班上学期期末的成绩单，书里的世界还没弄那套“为了维护学生自尊心，暂不开放考试排名”的做法。季北，班级排名34，年级排名618，后面每一科分数都是0，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缺考，但事实上，他每场考试都到，并且在最后一个考场，也要坐满考试时间，从不提前交卷。见苏南絮脸上露出和所有人一样的表情，季北冷笑一声，正准备转过去，搭在椅背上的手臂突然被一温软的东西覆盖住。“兄弟，我知道你其实是有苦衷的，你可能不记得了，咱们初中时一个学校的，那个时候谁不知道季□□号，我不相信你能考这个分，除非是你不愿意。”听到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季北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苏南絮见这样还不能让他放下戒心，完全相信自己，咬了咬牙，决定拿出自己的杀手锏。他伸手指了指旁边阮柚的座位，声音压得更低，虽然这个方法听起来挺变态的，但是对不起了小天使，我现在是真的很需要学神帮忙！“只要你帮我考满分，我就给你阮柚用过的杯子，怎么样？”季北按压笔的动作猛地一滞。过了几秒，他才扭头看向身后的新同学，眉梢一挑，舌尖轻轻扫过后槽牙，这小子怎么知道他的事？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