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周六季北依旧要去学校上课, 不过只上半天，老杨最后再叮嘱几个事情，中午就可以回家了。原本苏南絮打算睡个懒觉的计划也泡汤了。季北原本是想让他多睡会儿, 回来给他带饭, 但苏南絮拒绝了，“都快月考了，我哪还有心思睡觉, 多学一会儿不好吗？”“很好，囝仔你的觉悟是越来越高了。”“那是当然！”主要是被季北这两天的学习劲头给带动的。苏南絮算了算, 这几天季北睡觉的时间，每天都不超过四个小时。昨天还在听魏高阳抱怨，因为季北，他们整个竞赛班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不仅是数竞, 连隔壁的物竞, 都一个比一个卷。去学校的路上，季北一直在补觉。苏南絮怕他睡得不舒服，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反正这几天都是这么度过的，他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周六学校食堂没开，两人顺路去小吃街那边买了点。“老板，一根玉米，一个茶蛋, 四个包子，两杯豆浆。”“好嘞, 稍等。”苏南絮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等老板打包好东西, 抬起头, 他才认出来, “你不是奶茶店的老板娘吗？”老板娘一看是熟人，也乐了，把放在口中干嚼着的烟头给拿了下来，“哟，今天周六怎么还到学校来了？不会是睡懵了吧？”“nonono，我们是来学习的。”“学习？”老板娘显然不相信，“两个逃课点奶茶的，周六还到学校来学习？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苏南絮知道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决定放弃，转移话题。“老板娘你那奶茶店倒闭不干啦？怎么跑过来卖早餐？”老板娘也微叹了口气，“跟我家那口子吵架了。”“吵架？为什么？”苏南絮见过那老板，老实憨厚，并且，非常非常爱老板娘，即便是她脾气就跟她那机车似的炸裂，他也从未生气过。那样的人，还能吵起架来？老板娘也来了兴致，跟他聊起来。“你说我们卖奶茶的，研发新产品不过分吧？”“不过分啊，不断出新品才有竞争力嘛。”“对嘛，那你说我要个臭豆腐味的珍珠，榴莲味的布丁，螺蛳粉味的奶茶，这过分吗？”“这……？？？这还不过分啊？！”苏南絮着实是被老板娘的脑洞给吓到了。老板娘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虽然有点困难，但也不能连尝试一下都不愿意吧？一点试错精神都没有，咱们出来创业的，哪能没有创新精神呢？”苏南絮懂了，“你就是单纯想跟老板吵架，季北，咱们走，老板娘搁这秀恩爱呢。”苏南絮喝了一口豆浆，忍不住皱起眉。“怎么了？”季北问他。“我总觉得，老板娘是不是做不成螺蛳粉味的奶茶，跑来霍霍豆浆了？”“不可能吧。”季北喝了口自己的，没发现有什么怪味，“就很正常的豆浆啊。”“我不信，你把你的给我尝尝。”苏南絮凑过去，对着吸管喝了一口。好像，确实没什么怪味，难不成就他这杯有？他又不信邪喝了口自己的，刚刚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螺蛳粉的味道确实消失了。看来，是他被老板娘的口味给吓到了，都出现幻觉了。“还好还好，是正常的豆浆。”等他看到自己刚刚下意识在季北的吸管上留下的咬痕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急忙道歉，“对不起，我刚刚……”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季北继续喝着豆浆，似乎丝毫没有在意他们刚刚共用了一个吸管。苏南絮一路上都心虚地低着头，自然也就没看见，他北哥难得红透的耳根。走到三教楼下。“你脚还没好，就别上去了。”“我真没事，就是稍微扭了一下，早就不疼了。”“真没事？”苏南絮认真点头，“真没事。”季北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才说：“本来我想着，如果你坚持上楼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背你上去，既然你没事……”“有事！我可太有事了！”苏南絮一听这话，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脚疼，走不了了。”开玩笑，被季大少爷背上去，这怕是谁都没有过的待遇吧！苏南絮也不等季北回答，直接单脚跳到他的背上，“走，今天我可是陪你来上课的，你背我上去也是应该的。”季北接住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其实苏南絮只是想稍微感受一下，并没有打算真的让季北背他上五楼。刚走到二楼，他就准备让季北放他下去。没想到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而后又戛然而止。苏南絮感觉到背后传来阵阵凉意。他慢慢扭过头去，竞赛班的同学全都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们。魏高阳摘下眼睛，使劲擦了擦。怎么感觉这几天他这眼镜总是坏呢。他刚刚看到了什么？季北竟然背着另一个人？这还是那个连自己书包都懒得拿的大少爷吗？苏南絮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霎时脸颊通红，挣扎着要从季北身上下来。季北扶了他一下，勉强没让他摔倒。苏南絮整张脸都红透了，像极了枝头上挂着的红苹果。季北漫不经心地模样，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淡然道：“要迟到了。”魏高阳等人如梦初醒，二话不说立刻从他们身边跑过去。这两天杨硕的心情非常不稳定，要是迟到被他逮到，大概率免不了又是一顿骂。季北把苏南絮的书包还给他，指了指二楼的一间空的阶梯教室，“周六不回家的高三学长学姐会在这自习，你就在这看书，等下课了我给你发消息。”苏南絮嗯了一声。季北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唇角勾了下。直到季北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苏南絮才长舒了一口气。右手握拳，轻轻放在胸口上。那儿跳动的频率可太不正常了。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激动。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扔进楼梯口的垃圾桶里，苏南絮放轻脚步，慢慢从后门走进去。许是因为刚放完中秋假期，这星期没回去的学生还挺多的。在靠近后排的地方找到一个空位，苏南絮拿出书，正准备学习，旁边的学姐摘下耳机，用笔帽轻轻敲了敲他的书。苏南絮疑惑地看着她。“你是高二的？”苏南絮点点头。学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对他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没想到学弟学习这么认真，厉害啊。”苏南絮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讪讪一笑。学姐也不在意，还把桌上乱糟糟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给他多腾出块地方来。“谢谢。”“不用客气。”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被苏南絮忘记，也不知道季北从哪给他找来这么多变态的题目，明明每道题看起来自己好像都做过，但按照原来的解题思路，却根本就解不出来。不过好在，这段时间他不仅锻炼了解题速度，还锻炼了解题思维。虽然饶了一大圈，但最终还是磕磕绊绊把正确答案解出来了。周六学校没有铃声，苏南絮直到看了手机才发现，他这一个半小时竟然只算了两道题。但当他看着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和与答案相同的数字时，那股油然而生的自豪和畅快，却让他觉得无比喜悦。也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有些学霸为何那么沉迷刷题了。苏南絮微微伸了个懒腰，这时，隔壁的学姐递过来一张粉色的纸条，眉眼弯弯看着他，示意他打开。他脸一红，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女生的小纸条。纸条上清秀娟丽的几个小字:你认识季北吗？好吧，他就知道自己是完全没可能有桃花的。略一思考，苏南絮在纸条上回了话:我同桌。学姐看到这几个字，顿时眼睛一亮！她拿出手机，比划了一下，“咱俩能加个联系方式吗？”加他是为了谁，苏南絮心里当然有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苏南絮摇了摇头，“抱歉，妈妈不让我加陌生人。”学姐被他极其真挚的眼神给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在安静的自习室中极为明显，不少人都回头看着她俩。学姐立刻闭上嘴，抱歉一笑。也许是苏南絮的拒绝太过直接，又也许这位学姐很快放弃，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搭理过苏南絮。直到中午十一点半，他收到季北下课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两下，很快回复了过去。【囝仔】那我在教室等你。刚发过去又立刻撤回！不行不行不行！【。】？【囝仔】我们还是在楼梯口见面吧，教室里还有挺多学长学姐的，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学习。【。】行，你慢慢收，不着急，我快到了。苏南絮三俩下收拾好，悄悄从教室后门离开。经过学姐后座时，学姐还特意摘下耳机，同他挥手告别。苏南絮忍不住有些心虚，悻悻地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而后他又自我安慰：学姐，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季北这个火坑你千万别跳！刚拐出教室，季北已经在那了。今天的他没穿校服，浅灰色的卫衣搭配深黑牛仔裤，脚上穿着黑色帆布鞋，书包懒散地单边儿背在肩上，细碎的头发微微散落在额前，有些长。听见脚步声，季北抬起头，伸过手，“书包。”苏南絮有些不好意思，摇头说：“不用啦，我自己背着就好。”季北顿了下，而后才说，“我耳机落你书包里了。”苏南絮：“……呵呵。”走过去，二话不说把书包扔给季北，“走吧。”中午学校食堂依旧不开放，不少人都选择去校门口的小吃街吃饭，光是高三的就几乎把整条小吃街占满了。苏南絮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北哥，要不咱还是点外卖吧。”虽说杨硕让他们下午的时间自由活动，但明天就考试了，倒也没那个心思疯玩，不约而同留在教室自习。点好外卖，苏南絮趴在桌子上，嘴巴咕囔起来，“北哥，你紧张吗？”季北滑手机的手停了一下，漫不经心道：“还行。”“那……明天早上，要不要让季永清来送送你？”苏南絮小心翼翼地试探。季北没有立刻回答，苏南絮还以为他是不愿意，正要说算了，就听对方低低应了声，“可以。”苏南絮手腕一抖，差点激动地把手机扔出去。“行，那我现在就告诉他！”季永清求他这事已经求了好久了，从他们刚知道季北要参加竞赛时，就每天不停地对他进行短信轰炸，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撒娇恳求，一套又一套，让苏南絮都忍不住开始怀疑，季永清是不是师承文熙。发完消息后，苏南絮惬意地眯了眯眼，笑意盈盈地看着季北。季北抬头看他，“这么看着我干嘛？”“没事。”苏南絮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花草，“看着你我高兴呗。”季永清腿脚不便，自然不可能一个人过来，那既然季北答应了，说明也就间接接受了那二位的到来。季北瞧他一直笑着不停，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傻样。”苏南絮现在开心着呢，不跟他一般计较。明天就要考试了，先不论考试结果，考完了他的同桌就要回来了！这才是，让他最开心的。吃过午饭后，两人在草坪上躺了会儿。今天是阴天，太阳没那么烈，柔和的光线和徐徐微风，一切都那么恰到好处。苏南絮拿出耳机，递了一只给季北。播放的是他非常喜欢的一首钢琴纯音乐。放在身边的指尖忍不住跟着节奏跳跃，却猛地摸到一处温热。他吓了一跳，顿时僵硬在那。没敢看身边的人是什么表情。他正准备把手拿回来，季北倒是先抽了回去。只是下一瞬，略带冰凉的手轻轻覆盖在他手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插/入指尖，跟着耳机里音乐的节奏继续弹了起来。燥热的手心，和冰凉的手背，如同陷入冰火两重天，让苏南絮觉得无比折磨。对方不停跳动的指尖，一下下，如同砸在他的心上。胸腔内咚咚作响。他喉头动了下，怎么都觉得耳机里播放的这首纯音忽然变了味。像是秋日的梧桐叶砸进湖里，泛起阵阵涟漪；像是手中的奶茶散发出的甜腻香气；又像是，少年的懵懂突然间开了窍……作者有话要说：囝仔：学姐，听我的，这火坑你千万不能跳！学姐：呵呵，我不跳让给你跳是吧。囝仔：我英勇就义，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