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当魏高阳从竞赛班跑过来问季北题目时, 看到苏南絮满脸通红，头发乱糟糟地，眼尾还泛着红, 一看就像是被凌虐过的模样。想到这两人平日里相亲相爱的, 眼珠子一转，故意说：“怎么了这是？吵架了？北哥，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啊，瞧咱们囝仔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季北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没说话。苏南絮才不怕他, 一努嘴, “他才不敢打我, 哼。”起身从教室后门离开，走路时腿还有点软，差点摔了。“你去哪？”季北问道。“笔记本用完了，去趟学校超市。”苏南絮离开后，魏高阳坐到他的位置，一脸八卦，“北哥, 你真欺负囝仔了？我看你平时不是看得很紧嘛，你也舍得？”“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季北转了下笔, 继续做题。“行, 你说没欺负就没欺负吧。”“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季北又忽然觉得不对劲。魏高阳愣了一下, 总觉得北哥看他的眼神好像有些……“咳, 大概是因为，他是我爷爷？”魏高阳试探性地给出答案。季北：“……”“那啥，我也不贫了，我是来问你题目的，这几道题我们几个解了好久都没解出来，你帮我们看看呗。”魏高阳之前对季北占了联赛名额非常不满，但他仅仅是觉得对方没有那个实力，正所谓，占着茅坑不拉屎。但当他知道，他北哥只是单纯的低调后，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就是给苏南絮当一次孙子嘛，只要能跟着季神后面混，叫他一百句爷爷都没事。“等会。”季北头也没抬，“等我算完这道题。”“好勒哥。”魏高阳乖巧在一旁等候，看着季北做题的思路和速度，简直叹为观止。之前听杨硕说他北哥没经过专业的训练，之前全靠自学，竟然都能学到这种程度！想他刚上初中就开始接触竞赛，几乎每年都报名各种辅导班，今年这一批数竞生中，虽然他成绩也还不错，但连省队都进不了，只能堪堪摸到省一的边。“北哥，这次联赛你有信心吗？”“你指的什么？”“进入省队啊，听说一中和实验今年都有几个好苗子，竞争应该挺激烈的，反正我是没戏了，能拿个省一，回头得到降分录取的名额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魏高阳除了数学强，其他门课也都不差，若是降二十分，考进A大是板上钉钉的事。季北三两下算出答案后，停下笔，看着面前的黑板，思考了一会儿，“我觉得我今年进不了省队。”这是认真思考过后得到的答案。要说遗憾，可能确实有，但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他。“那你明年……”高三还继续参加竞赛，有，但很少有人会这样做。要么在高二拿到降分录取的名额，高三好好准备高考，要么进入省队，参加冬令营，拿到国奖，高三基本就开始放松，旅行，或者准备大学的课程。“如果今年没进，明年我会再来一次。”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魏高阳听到这个答案并未感到丝毫意外。季北弯起手指，指关节在桌上轻叩了两下，“你不是要问题吗？”“哦对，这几道。”*苏南絮从教室出来后，先是到走廊外吹了会儿风，等身上的温度降下来，才慢慢往校园超市走。刚刚季北竟然对他做那种事！幼稚！苏南絮刚低声骂了句，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奶猫的叫声。循着声音望过去，果然是那天在石凳下找到的小橘。这几天似乎长大了一点，比之那天虚弱可怜的模样，现在看起来健康多了，还霸气多了。旁边那只懒懒地躺在阳光下的大橘应该就是它那不着调的老爹，看到苏南絮，只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伸出舌头舔了下爪子，继续躺着睡觉。小橘一会儿跳到它爹身上，一会儿玩它爹的尾巴，直到大橘不厌其烦，发狠凶了它一下，小橘才安静了几秒。苏南絮就在旁边看了会儿，还觉得挺有趣。这时，保安大爷带着枸杞保温杯走过来，笑眯眯地说：“小同学喜欢猫？要是喜欢就带回去养。”“啊？带回去养？”苏南絮有些懵。保安大爷叹了口气，“学校最近流浪猫太多了，之前还有学生被抓伤，家长找上门来，校长也很为难，国庆节之后，这些猫估计都要被送走了。”“抓伤？这怎么可能，咱们学校的猫每个都跟大橘似的，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把人抓伤呢？”保安大爷脸色复杂地看着他。苏南絮稍微有些懂了。保安大爷也安慰他，“没事，咱们学校一共五只流浪猫，都已经有归处了，就是这小东西，暂时还没人收养。”苏南絮蹲下身，之间戳了戳小橘的脑袋，“它这么可爱，还这么小，怎么会没人要呢？”“估计是觉得它长得太瘦弱，养不活吧。”保安大爷喝了一口茶，脸上满是惋惜。苏南絮也有些犹豫，他现在还是学生，而且还住在季北家，要是收养了，他真的能养活吗？“大爷，您那还有地方吗？我可以出生活费。”苏南絮跟保安大爷商量着。“要是真没人要，那只能留下来陪我老头子了呗，放心，它爹也是我一手照顾大的，它小子我还真能不管吗？”“那就好！”苏南絮眉眼弯弯，给父子俩拍了张合照后才离开。学校超市此时没多少人，苏南絮跑到学习用品那一栏，买了几个笔记本，又买了些好看的笔，虽然说成绩暂时不是很好，但学习用品得先准备齐全了。付款时，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哟，学弟你还没走呢？”是上午在自习教室碰到的学姐。苏南絮礼貌回答，“学姐好。”“不用那么紧张，吃冰棍吗？我请你。”学姐还没等他开口拒绝，直接从冰柜里拿出一支雪糕塞进他手里，“老板，一起付了。”苏南絮感受着怀里传来冰凉的温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是真不想吃。两人走出超市，许娜也终于表明了来意。“你吃了我的雪糕，那就算欠我一个人情，我让你帮我做一件事，不过分吧？”苏南絮直接吐槽：“学姐，您这不是强买强卖嘛。”许娜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给面子，有些尴尬，但还是继续说了，“那这支雪糕不算，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哎呀，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让你帮我带个东西给你同桌，你就稍微帮我一下呗？”苏南絮没想到许娜竟直接动手，摇着他的胳膊。他还从未跟女生如此接触过，忙往后退了一大步，结巴道：“学姐你有事就说，咱能别动手吗。”许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时间竟忍不住笑出了声，“行，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她扭过头从书包里掏出一封粉色的信，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请你帮我把这封情书交给季北同学，可以吗？”虽然早知道学姐对季北有意思，但真到了这个时候，苏南絮看那封信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他认真问：“学姐，你真喜欢他啊？”许娜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认真，“喜欢啊，很喜欢很喜欢，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了。”苏南絮皱眉沉默了好一会儿。季北虽然喜欢阮柚，但面前的女生的喜欢，却也有告诉他的权利。他伸手接过信，点头答应，“放心，我会交给他的。”“谢谢。”许娜松了一口气。两人一起往教学楼走。苏南絮忍不住开启八卦之心，“学姐，你说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他了？”“对啊，从高一那年暑假吧。”许娜顿了下，算了下时间好像有点不对，“我高一，他那时候应该是刚中考完，我们相遇的地点也非常浪漫。”苏南絮想说，其实他并不怎么想听他们浪漫的相遇过程。但许娜说得很投入，自己也就没打断她。“我记得那天下了雨，我刚从补习班出来，打不到车，离地铁口也有好一段距离，我打着伞慢慢走，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接着倒在路边的草丛里，当时我那个尴尬呀，好在没什么人，但是，没人看见也意味着没人能帮我一下。”“就在这时，他出现了！”“他把我扶起来，还贴心地脱下外套给我围在腰间，还带我到附近的奶茶店，请我喝了奶茶，还找店员帮我借了一片姨妈巾。”说到这，许娜突然笑出了声，“他当时脸红得像猴屁股似的，特别可爱。”“啊？”苏南絮倒是不知道，有一天季北能跟猴屁股联系在一起，不知怎的，还有点想笑，不知道要是季北听到了会怎么想。“行了，我就不送你了，拜拜。”许娜和他挥手再见，继续往三教走。苏南絮慢悠悠地上楼，还碰到了问完题出来的魏高阳。“诶，爷爷你回来啦——呸，不是，囝仔。”苏南絮幽幽看他一眼，“你这爷爷还叫顺口了。”“口误！我先回去了啊，我得赶紧把这几题回去分享了，说不定明天就考到了。”“嗯，祝你们考试顺利。”“得嘞，借您吉言。”苏南絮站在教室门口，深呼吸了几次才走进去，二话不说，直接把许娜的那封信放到季北桌上，“高三学姐给你的。”季北看着花里胡哨的信封封面，面无表情的脸上逐渐浮现一丝困惑。苏南絮往椅子上一瘫，靠在墙上，无奈摊手，“人学姐请我吃了一根雪糕，我总不能连这点小事都不帮忙吧。”“一根雪糕就把你收买了。”苏南絮不想理他，醋溜溜地说：“不吃这根雪糕我也不知道，你还有勇救落难少女这种高光时刻呢？”季北脸上疑惑加深，“你在说什么？”苏南絮还当他不想让自己知道，“哎呀，又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你快点看吧，说不定人家有非常重要的话想跟你说呢。”季北实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打开面前的信封，第一句话就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dear季神：虽然我知道你很牛叉，但是我警告你，不要欺负苏南絮！你不知道他曾经受过怎样的伤害……苏南絮正来回刷着手机页面，明明一条消息也没有。察觉到隔壁投来的目光，立刻解释道：“你看着我干嘛？我刚刚在看手机，我可没偷看！”季北收回视线，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把那封原本已经皱的不行的粉红情书重新折好，压在书里。苏南絮见他如此郑重地对待这封情书，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学姐长得好看，性格也挺不错的，反正你也追不到阮柚，要是想试试，可以——”苏南絮话还没说完，季北忽的拽着他的椅子，往自己跟前一拉。椅子在地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由于惯性，他一个没坐稳，身子向前倾，双手下意识搭在季北胸口上。他惊慌抬头，鼻尖蹭过他的下巴，撞上漆黑如墨的双眸。苏南絮突然意识到，他在生气。可他明明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又为何会生气？他想不明白，便决定不想，双手用力一推，但对方却没丝毫后退，“季北！不就是一封情书吗，不管写了什么，你也用不着生气吧？”“不是情书。”季北的嗓音喑哑，压抑着怒气，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顿，“是战书。”“囝仔，有人要跟我抢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