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爷爷神色凝重地回家,取了某个东西,又悄悄出门而去,独自在猎人神庙里呆了一晚上。我没兴趣知道他在猎人神庙的这一晚上都干了些什么,只是听到神庙里叮叮当当的响了一夜,好像爷爷在卖力地用斧子和凿子凿刻着什么。谁知道呢?也许他要把猎人神放倒吧,管他呢!次日,猎人神庙的大木门被爷爷用三重青铜锁子锁上了,每个锁子都有十几斤重,这种大锁是自古传下来的的宝贝,用青铜铸造而成,坚固异常,用一般的雷管都炸不开。另外门上还贴了大封条,并约法三章贴于墙上,说以后村里的猎人们无事不准随便出入猎人神庙,同时严令:女人不准进,孩子不准进。违令者,神水刑伺候!村里人很久都没见过爷爷贴发禁令了,一时间村里上下是人人如临大敌,各个自危。大家议论纷纷,都觉得可能是有什么大妖怪又出现了,这只大妖怪的法力无边,以至于猎人神都无可奈何,不但奈何不了,反而有可能被妖怪诛杀,所以被爷爷里三层外三层的给保护起来了。你们说这妖怪得有多可怕啊?与此同时,很多闲话也都像秋后的蘑菇一样从各处冒出来了,一传就传开了,有人说老族长发现自己的孙子其实才是村寨里最大的萨莫鬼,于是想把猎人神迁走,因为猎人神已经压不住邪鬼了,长时间不迁走反而会危害村民。又有人说老族长其实是跟寡妇有一腿的,他看到寡妇和别的男人私通所以才会妒忌心大发,于是派人把寡妇抓来下了迷药,再在人前故意刁难寡妇等等,说此闲话者说的绘声绘色,说什么有天晚上她起夜去尿尿,突然听见外墙根里有人小声说话,刚开始以为是贼,便拿了刀子走近仔细一听,一听才听出来是老族长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了一些乌七八糟的声音,**声,再往后,好事者从门缝里一瞧,不偏不倚的看见寡妇提着破裤子匆匆走过,脸上荡漾着得意的笑。于是这人坚信爷爷和寡妇之间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甚至还有人说寡妇的两个孩子都是爷爷的私生子,只是入不得正室才被爷爷在郊外圈养起来。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乱七八糟的。听这些话听得我脑袋都大了,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好当众发火,免得让人误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好闭门不出,对这些狗屁不搭调的事儿我向来都是懒得关心的,我只是一直在想寡妇究竟怎么样了,她身上的伤好些了吗?她能行动了吗?小女孩怎么样了?她们有吃的吗?穿的暖和吗?是不是还会有人乘人之危去欺负她们?思索的多了,担心就多,我真想去看看她们,但是又不敢去。救她们是一码事,去她们的家里看她们又是另一码事!我现在真不想再给爷爷添麻烦了!万一再节外生枝,我可能又得被绑起来,那种苦我真不想再受了,所以我索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讨一个耳根清净!可是这样整天窝在家里,我感觉自己真窝囊。我真的很想去看看寡妇的,看看她的伤好了没,更想去看看小女孩,想亲口问问她当初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冲进人群救我,我现在已经把她当亲人一般看待了。在这种欲近欲远,欲离欲弃的思想折磨下,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浑身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爬来爬去,挠心挠肺的焦躁不安。不行,受不了了,我得出去看看她们,哪怕悄悄的去也行,瞅一眼就回来。这样半死不活的躺着可怎么行?主意拿定后,我把厨房柜子里刚做好的几个油饼拿油布包上揣到怀里,然后将尖刀别在腰后偷偷溜出了门。村里的孩子们在大路上玩耍着,打闹嬉笑着,看到我便纷纷围了过来,嘴里喊着:“心武,大老鼠,上不了天,二百五!”这是他们一贯用来讥笑我的话,说我胆小如鼠,没有猎人的能耐。可我赶紧扭头假装没看见他们,朝着麦子地里走去了。现在我可没工夫跟他们纠缠,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去办。可能是因为很久都没有接触过大自然的缘故吧,一下子从喧嚣中步入田野的宁静,这份久违的亲切感让我脚下轻快,走的很惬意。我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有时还小跑一段,听听蟋蟀鸣叫,捉捉草猛子,其乐无穷。走了几里,我来到了一处孤僻怪异的院子外面,说这个院子孤僻是因为它坐落在一片坟地中,远离村落的中心,周围最近的院子也在百米开外,这让它显得很冷清,怪异是因为它的外形年久失修,像是绵羊群里的一头山羊一般,瘦骨嶙峋却又棱角分明。除了古老和破旧的房屋,这院子残破凋零,四角墙里豁口陡生,在周围大气的建筑群里显得很不起眼,它畏手畏脚地趴着,显得是那样的扎眼和不和谐。就是这么一处破院的大门还被紧锁着。把门的大铜锁也是老古板货,锁上蜘蛛网密布,看起来已经锁了些日子。大锁的旁边贴着一道道被太阳晒的发白的符咒。看来这就是寡妇家的院子无疑了,我小时候就听家人劝导说不要去村西的坟地里,说那里有一间鬼院,鬼院里住着黑寡妇一家三口,那个寡妇长着三头六臂,手指甲很长,一下就能把人的心挖走。从小被这种故事吓着,谁敢跑来玩?可我今天偏偏就来了,不但来了,而且还打算进去。虽然不久前就见过寡妇本人,她这个人除了浑身脏兮兮的,头发锈成了团,神智有些问题之外没传说的那么可怕,指甲也没那么长,人长得也不可怕,而且她的孩子我也见过,可是让我进这个从来也没进去过的鬼院子,我心里还是毛嗖嗖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院墙的豁口很在意,心想这个门锁已经从外面锁上了,看那一层蜘蛛网说明门锁已经锁了不少日子了,难道寡妇不从门里进院子而是从豁口里爬进爬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