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严重窒息

好诡异的事情啊，谁能想象一个女人拖着两个体弱的孩子，放着大门不走，每天要从墙上爬进爬出呢？一时间，望着鬼院子那个犹如野兽张开的巨口一般的豁口，我突然感觉自己又紧张又好奇。紧张是因为我清晰地看到那豁口上有一道道血痕，颜色有深有浅，经年累月之后变成了黑褐色的土痂，没错，这是凝固的血渍！我是猎人的后代，其他本事没有，但是分辨血渍的能耐还是有的，这种血迹的颜色我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有兽血，也有人血！等等，天哪，还有人血，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血是谁的？是寡妇的？还是孩子们的？可我没在她们身上看到伤口啊？如果不是，那是谁的？难道是她们饥饿的时候拖来的猎物？还是……这时候，我的目光不自觉地望着周围的一个个坟堆，这才发现有些坟堆分明是凹陷下去的，土堆明显矮了一大截，而且还是朝左右两边倾斜的，好似有人曾掘开过下面的棺木一样。很明显，如果底下的棺木被挖出来，那就容易造成上方坟堆的塌方，这是谁都懂的道理。下面挖空了上面自然会塌陷，如果一时没事，也架不住风吹雨打。可是猎人们死后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做陪葬的，我们猎人村寨自古都实行简葬习俗，这是上古就传下来的的规矩，是规矩就一定要遵守。猎人的棺木里无非就是放一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瓶瓶罐罐和刀子棍棒而已，这些东西随处可见，该不会让任何一个盗墓贼产生大动干戈的兴趣吧？谁会为了找一两个坡罐子就花上半天时间清理一丈多深的坟墓？如此说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尸体被动了。你说一具尸体会有什么价值？它无非就是一堆腐肉而已。等等，想到腐肉，我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腐肉可以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吗？唯一的用处就是充饥的食物。该不是寡妇饥饿难耐的时候挖死尸吃过吧？我怎么越看那个豁口的光滑程度越像是有经常拖拽过软物的痕迹？莫非那些血是死尸身上留下的？我开始紧张的判断起来，这时候很考验脑筋，我得仔细观察然后把看到的一切都细细的联系到一起，不能由半点马虎，不然我的小命就得搭上。我先考虑寡妇会不会干这种出格的事儿，她这人发起疯来的威力我是真真切切的领教过的，她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黑山羊事件让我至今印象深刻。这时候我又想起了村里人之间的闲话，说寡妇的指甲很长，能钻进肉里挖吃人心，我相信有些话可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谁会凭空去诬陷一个好人？村里很多人都说亲眼见过寡妇在傍晚骑在墙头上发疯，又喊又叫，手里敲敲打打，弄得动静很大，好像着了魔一样，再后来人们就看见她和两个小崽子们一起分食人肉，各个手里拿着死尸的断胳膊断腿来回拖拉。妈呀！这么一想我越发觉得可疑，苍蝇可不叮无缝的蛋，这其中肯定有蹊跷。要不然村里人凭啥说她是吃过人肉的？凭什么对她十分忌惮？一个人造谣不可能人人都跟着造谣吧。人家肯定是亲眼见过些什么的。这时候我再一想那小女孩的眼睛，是那般的清澈明亮，这和长期营养不良的儿童那灰暗无光的眼神简直有着天壤之别，莫非她们经常吃肉类？可她们既不打猎，又不下地，哪来的肉食？再一想想，当初小女孩对冲上来的黑山羊完全不恐惧，伸手就敢去和黑山羊搏斗，这是不是说明小女孩经常参与宰杀野兽？或者分解某些大型野兽的躯体？不然她怎么一点都不怕？要知道被砍的面目全非的黑山羊是十分吓人的，力气又大，可她对这些东西好像已经司空见惯了，要不然以她的年龄不该有那种淡定的反应啊！越这么想，我越觉得脖子里毛嗖嗖的，就觉得好似身后有人一般，这时候我呼吸有些急促了，舌头不断舔着嘴唇开始越发警惕，说实话，我有些后悔来这里了。可世上没有买后悔药的地方啊，此时说不准寡妇就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静静注视着我呢，她可能如同洞穴里的野狼一样静静地舔着獠牙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此时我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如果我此时开始跑，就说明我彻底胆怯了，野狼就会闻风而动，即便寡妇追不上我，我也有可能会在这乱坟堆里迷路的，万一不慎一脚踩空跌落某个坟坑，那可就惨了，我可不想和一堆脏兮兮散发恶臭的腐肉缠在一起。这下好了，我被僵在原地不敢动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该死的，早知道就不该来，或者应该喊个同伴一起来，这下好了，万一我死在这儿都没人回去报信。怎么办？紧张归紧张，可是这院子对我来说好像具有某种莫名的吸引力，它在无言地向我招手打着招呼，示意我进去。此时我心里很忐忑，又紧张又好奇，好奇的是，我想知道寡妇此时究竟在不在家，如果她在，我见了她该说什么？万一她不听我说话发起疯来怎么办？还有那个小女孩，如果她不记得我了，怎么办？我只是下意识里觉得小女孩跟我有些亲近感，万一我的判断失误了呢？我现在该怎么办？进不进去？我在极为焦虑地思考着，但是此时我需要全力稳住自己的思绪和情绪，不能过分紧张，不然我就会日魇。因为我现在的思考越来越多，而且思考的内容越来越分叉，引向很多种可能和极端，这是极为危险的先兆，过分紧张和思考之后，神经容易错乱会产生幻觉，真假难辨，幻觉会欺骗人的感官器官，让感官误以为看的一切和听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身上的日魇就是这么来的。这是多年以后我总结出来的在我身上“特殊”的原因，但是当时年幼不知道，当时只知道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可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平静下来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