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红红

“我妈妈不让我和哥哥杀生的，所以我们很少吃肉类？除非实在饿的熬不下去了，就吃一点腌肉。”“真的吗？”我大为惊异！我很难想象她们竟然还有不杀生少吃肉的信仰，况且还是在这种极度困苦的情况下。“嗯！当然是真的！”小女孩回答的异常坚定，而我也坚信她，因为我相信一个肯为我解开绳套的人，这点比什么都重要！“为什么呢？身子骨要紧啊，你们天天吃野菜扛得住吗？”“扛得住，怎么扛不住啊？我妈妈说每个动物都有一条命，这条命都是老天爷给的，老天爷的东西不能随便动，所以不能杀生，杀生就是造孽，就是得罪老天爷！”“你妈妈还真怪！”我感叹着，她们竟然还相信老天爷，我都不信。“实在扛不住，肚子里酸的时候我就吃松果，很有用的！”“哦！”我听完她的话一想，这就对了，小女孩经常吃松果，松果里富有松油，可以明目，这就是她的眼神异常明亮的原因，而她家墙上的豁口里的血渍确实是她们三人身上的，因为去野地里难免会被划伤，时常有伤口，我身上也经常有伤痕，这不奇怪，因为我们这里是山地猎户村，到处都是崎岖难行的山路和老树林。“对了，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我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你家的门为什么从外面被锁上了？”“哼！村里有人骂我们是丧门星，很晦气，想让我们滚蛋，离大家远远的，滚的越远越好，可我妈坚持不走，不离开，所以就有人乘我们出去的时候在我家的锁子眼里灌了沙子，后来我采摘野菜回来，发现钥匙不能用了，根本插不进去，妈妈没办法只能把墙弄了个豁口子，我们每天就从豁口里爬进爬出的，刚开始挺难，后来就好多了，我现在很容易就能翻过去。”“原来是这样，这些王八蛋！”我听完恨得咬牙切齿，村里总是有些好事者，他们的这种卑鄙勾当让我深为与他们同是族人而感到耻辱。真正的猎人从来不会落井下石，从来不会在背后动刀子。“你也别难过了，那我还能再问一个问题吗？”“你的话可真多！”小女孩又笑笑，笑得我很尴尬。“说啊，你有什么就问吧，怎么吞吞吐吐的，那天杀山羊你不是挺能耐的吗？”“那天其实我是被逼的，你没看出来吗？”“我知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知道！”“呵呵！”“笑什么？看你笑的傻样！”“你们住在坟地里难道不害怕啊？况且这些坟都塌了，好像有死人跑出来了一样。”其实我这么问的目的大家都很清楚，所以问完我就觉得自己也挺卑鄙的，但是好奇心实在让我感觉难受，不问不快！“那坟堆可不是歪斜的，而是塌了，上个月妈妈就见有野狗到处刨坑吃死人，把棺材里的死尸拉出来了，丢的东一片西一片，又是胳膊又是腿的，好吓人！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妈让我和哥哥拿着棍子敲盆子赶野狗，好不容易才把野狗赶走了，我哥的脚还被野狗咬了呢。后来我们收敛了尸骸装进去了，可装的不对，过了几天又下了大雨，积了水，坑就塌了。再后来我和哥哥天天用背篓背土填坑，但是我们俩力气小，坑又实在太大。”“原来如此！”听罢我对她娘仨陡升敬意。没错，这和我猜想的差不多，因为坟堆是歪斜的，而且有些土的颜色不一样，证明是新土，但是亲口听小女孩说出来让我感觉舒服。原来她们是这样的一家人。“你的问题都问完了吗？”“你叫什么名字？”“不能告诉你！”“哦！”“完了？”“完了！”“那你赶紧走吧！我妈妈不喜欢生人，她说生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万一她过一会又发起狂来可不好！”“好，我听你的！”说完我就朝大门走去。“哎呀，这边呐，笨！”小女孩呵呵笑着，指着墙上的豁口，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她家的大门是出不去人的。“嘿嘿！”我不好意思地爬上豁口，转身朝她看看，她站在院子里冲我笑，脸上有两个小酒窝，我第一次看见一个脏女人也能笑的这么美！等等，我怎么能把她当女人看呢？怪事！她只是个和我同龄的小孩子而已。“记住，我叫心武！”说罢我大喊一声，跳下来，飞快地跑走了，一路跑回家，这一路我跑的那叫一个舒畅。回到家里，发现没人察觉我出去过，家人都在各干各的，我不动声色，颇为得意地回到屋里，开始盘算下一次去鬼院子里要带点什么好东西。这次我可不能光带点油饼出去，得带点更有价值和意义的“好东西”。还有，下次我得当面问个清楚，到底啥是“骑墙鬼”，为啥寡妇把我误以为是“骑墙鬼”呢，这鬼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以至于寡妇会吓成那样，得要天天手里拿根绳子才行，难道寡妇曾经亲手抓到过一只“骑墙鬼”吗？如果没有，她抓我的时候为什么动作那么熟练？她一脚踩着我的脚踝，一手下绳套套我的脖子，身手干净利落，这是标准的猎人捕猎的动作，她怎么会？难道她曾经和猎人有瓜葛？如果跟猎人有瓜葛，她怎么还能坚持不杀生不吃肉食呢？这不是天大的矛盾吗？还有，寡妇为什么受够了种种非人的磨难还是不舍得离开猎户村，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如此守护或者等待？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小女孩就不能把她的名字告诉我呢？她叫什么呢？如果她没名字，我就给她起一个名字好了，想来想去，干脆叫她“红红”如何？左思右想想了半天，靠！这个名字还真土，也就我才能起出这么土气的名字来。不过又想想，红红，其实也是挺好的一个名字嘛，不知道她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