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疼

深夜，我躲在自己屋子的门背后，专等雄回来！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此时我瞪着血红的眼睛看见爷爷进了门，他身上风尘仆仆，脸色蜡黄，走路的时候脚下竟然有些拌蒜，他一个强壮的猎人走路为什么会拌蒜？平时为什么不是这样的？这不是心亏走神的明显特征吗？他肯定是干了亏心事了，种种迹象表明，雄就是杀人凶手！我不能再等了，等他进了屋，我也冲出去，冲进了他的房子。“说，寡妇和黑妞是不是你害死的！”我拿着刀子指着爷爷的鼻子，咬牙切齿地问。“她们一家三口上吊了，都死了，我和长老们做了法事替她们下葬了，这件事儿你就不用管了。”“什么？不用我管了，你说的轻巧，说，她们是怎么上吊的？没人逼她她怎么会上吊？”“寡妇先用老鼠药毒死了两个娃，自己又上吊了，就这么简单！”爷爷说着，面无表情，语气不急不缓，明显没有任何悔意，这轻描淡写的话和我从外面听到的传言是一个口径，令人心寒。“她为什么要用老鼠药毒死孩子？我见过她，她不是那种人！”我扯着嗓子大喊，爷爷却不出声，摸过桌子上的烟袋，装上烟丝开始找火柴。“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杀了你！”我一把打掉他叼在嘴里的烟斗，拿刀指着他，爷爷这才抬起头看着我，我相信在他眼里我是一头发狂的野兽。“怎么？你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寡妇而杀了你的爷爷？”“你不配当我的爷爷，你这个王八蛋，你一天只知道耀武扬威，你只知道祸害好人，你知道寡妇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吗？就是因为你的当众羞辱，你知道她们一天吃的是什么吗？你再问问你自己一天吃的又是什么？你住什么样的房子而她们一家三口住什么样的房子？你拍拍良心问问，你这个大族长当的合格吗？你真可耻！王八蛋，你才是我们家最大的一个懦夫！”我愤恨地骂着。“骂得好！接着骂！”爷爷眼睛一动都不动的盯着我看。“你这个老东西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我不愿意杀生难道就是软蛋吗？寡妇一家三口孤苦伶仃难道就是灾星吗？她们替人埋骨，天天担惊受怕，这些你都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摆臭架子！”“骂完了吗？”“骂完了！”“那你动手吧，还等什么呢！猎人的后代中你是我见过的最婆婆妈妈的一个孬种！”爷爷把胸前的衣襟扒开，露出结实的胸膛，胸脯上有很多的伤痕，有猎熊时留下的，有猎狼时留下的，这些我都知道，他为了这个家，好多次都差点把命搭上了。看见那些伤疤，我突然有些手抖了。“怎么了？手软了吗？拿出点勇气来，见了血就踏实了！”爷爷激着我，可我感觉手不听使唤，根本刺不下去。“看见这些伤疤了吗？我胸口的伤疤，咱们虽然是爷孙，可是你并不了解你的爷爷！你爷爷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你爷爷经历过什么，你也不了解！你从来不肯了解你的爷爷！实话告诉你吧，寡妇并没有上吊！她是被毒死的，她一家三口都是被毒杀的！”“什么？”我大吃一惊：“是谁？是被谁毒死的？”“不是别人，就是我老族长的孙子，唯一的孙子，心武！你！”“放屁！你骗人，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下毒手去毒死她？我和黑妞是好朋友！”“好朋友？哼！瞧瞧这是什么！”爷爷从怀里拿出一个空罐子扔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是我送给黑妞的蜂蜜罐子，罐子里还留有蜂蜜的余香。“看看这个罐子，就是你用这一罐蜂蜜毒死了寡妇她一家三口！”“什么？蜂蜜怎么可能毒死人？你少来骗我！”对爷爷的话我根本就不信，从小到大我只知道砒霜可以毒死人，也知道大黄虽然是一种药材，但是用多了也能杀人，可蜂蜜能杀人还是头一次听说，该死的，蜂蜜能杀人，这不是扯淡吗？”“小兔崽子，我问你，寡妇平时一家三口都吃些什么？”“都吃野菜和馊饭，她一家穷成那样了能吃什么？”“好，那我问你，野菜馊饭是不是酸的？”“是！放的时间长了，发馊了，变质了当然酸！”“行，那我再问你，这蜂蜜是什么？是不是甜的？”“废话！”“甜的跟酸的在肚子里混合会不会起反应？有些野菜是不是有毒的？反应了会不会造成胃肠出血？胃肠出血了人会不会休克晕死？你忘记了去年咱们家那头猪是怎么死的吗？天气温差大，人晕过去就不容易醒，你说会不会死？烂东西，你要是早肯跟我学一些猎人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和生活常识，也不至于用你那狗屁无知害死这一家三口人！”“什么？”我仔细一想，很痛苦的承认爷爷说的是对的。“哐当！”一声，我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我脑子一下全懵了，很混乱！“烂东西，你从来就不肯跟我说实话，如果你早跟我讲了，我堂堂猎户村的大族长会舍不得一罐蜂蜜吗？小兔崽子，这下好了，尸臭惊动了干农活的人，围观的人那么多，屋子里又有咱们家的蜂蜜罐子，你说我能做什么，我只好将蜂蜜罐子藏起来，又将寡妇的身子用绳子吊了起来，然后告诉众人说是寡妇毒死孩子后自尽的，这是为你好，你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你还嫌给我惹的麻烦少吗？你想让我当着全村人的面用神水刑伺候你这个杀人犯吗？”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泪水如雨点般洒落，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后怕，反正全身瘫软。“狗东西，让你去猎场打猎你下不了手，现在倒是敢跟自己的爷爷动刀子了，你还长能耐了是不是？能耐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