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我抢先一步把他的电话按掉,然后死死盯着他,感觉自己脑子里在过电,眼球不安地**起来。我死死按住颜院长的手,令对方感到生疼和吃惊。“你要干什么?”颜博士的脸色大变。“颜大夫,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我问你,你有朋友吗?有过可以真正交心、愿意把一切秘密都告诉对方,毫无保留的朋友吗?有吗?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可我有,我的朋友就是马可。他现在成了一个植物人,您能想象一个原本健康、活泼的青年学者,成了一个每天只能半死不活的躺在**,不能自己翻身,不能自己进食的植物人。这有多艰难?植物人,你知道吗?就好像是你桌上的这盆花,你让摆哪就摆哪,受你的摆布!它不能说话,不能告诉你它的冷暖。马可就是这盆花,可不同的是,你的花浇点水之后还会发芽,他却连发芽的权力都没有了,他已经萎缩了,彻底畏缩了,精神畏缩,**畏缩。”颜博士一语不发地盯着我看,好像有些傻眼。我索性继续说我心里的话,管他会不会加价,此时已经不吐不快了,我需要发牢骚,需要发泄,需要大声的说话:“大夫,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其实你本来没做错过任何事,却深深地被人误解,从此你就莫名其妙地背上了沉重的负担,身上产生了一种怪异的负疚感,觉得自己活着根本对不起这个世界,觉得自己纯粹就是多余的垃圾,这个世界有你不多没你不少。这种负疚感就像是一把巨大的铁枷锁,套在你的脖子上,让你夜不能寐,食不能安?让你不能喘气,连上厕所都要扶墙?我的脖子上此时此刻就有这样的一把大枷锁,它压着我,我就像是被锅铲死死压在煎锅里的一条鱼,一条煎锅里的鱼你懂吗?你体会过被烈焰煎熬的感觉吗?你见过肉汤里翻滚的碎肉吗?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一条鱼的尊严和这一锅肉汤的价值而来的,我和马可都是漂在滚烫开水上面的碎肉!所以,请你帮我,让锅底的火焰尽快熄灭吧!”“……请把手拿开,我要打电话!”颜博士一字一顿地说。“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慈悲心吗?你这条只知道赚钱的蛀虫!”我大怒,眼睛里喷火,眼球又开始剧烈收缩了,眼眶骨上的疼痛让我的拳头不由地捏紧。我看见了心理医生放大的鼻孔和毛头,还有一条条如同蚯蚓般大小的螨虫。“你不把手拿开,我怎么打电话让人把当年马可的病例记录和u盘拿过来?”博士笑了笑反问我。“啊?……哦,原来是这样啊!……对……对不起!我以为你不耐烦了呢。”我初一听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颜大夫把我的手推开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打电话是想让助手把病历记录带来的,我错怪他了,真的,这事儿怪我唐突了。此时我的脑门子上有大粒的汗滴滴落。“年轻人,不要总是这么毛躁!不要总是想当然地做出判断,这样莽撞是帮不了你滴,也帮不了你的朋友!”颜大夫白了我一眼,拿起了电话,通知秘书把编号为13号的病历记录从地下室的保险柜里带来。我又听到了13这个数字,可此时已经完全顾不得忌讳了。“好,好!对不起,对不起!您批评的是,批评的很到位!”我赶紧将头点的跟鸡啄食一样,只觉得耳根子发烧。不一会,一个身材苗条,身穿桃红色性感制服短裙的女人扭着屁股而来,拿来了一本蓝色的大病历和一个打火机大小的u盘。我猜她可能就是负责接电话的那个“夜总会的前台!”这个女人也认出我就是跟他在电话里讨价还价的人,软绵绵的白了我一眼就出去了,走的时候还是扭着屁股。之后我看到了马可当年的手写病例和诊疗记录案,可只是一些非常格式化的字和医疗用语,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也看不出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感到有些失望,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过去十分钟了。我心想两张红票子已经开始跟我挥手说再见了,有点心疼。要知道两张红票子可以吃二十盘鱼香肉丝的。“怎么说呢?其实马可算是我所有病人当中的一个特例,我一直对这位病人记忆犹新。你目前看到的这些病例记录不是关键,关键的东西都在这个u盘里。这个u盘里记录了当时我为马可做催眠时收集到的所有原始数据,包括有声频记录、心电记录、视网膜光电反应记录和脑电波记录。我一直很小心的保管这个u盘,专门锁在研究所的大保险箱里。知道为什么吗?我们那个保险箱是手榴弹也炸不开的,你知道什么是手榴弹吗?”我赶紧摇头说不知道,因为我怕他知道我过去常使手榴弹,会问我手榴弹的内部构造,万一他问着问着来了更深的兴趣,追问起迫击炮和地雷来,我就是有十张红票子也架不住。“因为你发现了一些怪异甚至是离奇的东西,不便对外公布,所以得小心翼翼地保管,不容有半点差池,是吗!”“没错!你说的太对了!”颜博士正色道。“那我能看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一般人是不容许的,可你嘛,好像还真是很关心马可,这点我能从你身上感觉出来。况且在我眼里,你是一个特殊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就破一回例。过来看看吧,不过得要有个心理准备,这u盘里面的东西可很有些诡异,我怕你会被吓到。”“放心吧,不会的,我早就准备好了!”我深吸一口气,面色严峻地看着颜大夫将u盘插到了他自己的电脑里,然后他动了动鼠标,随即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系列柱状的线条分布图,之后又出现了一些波浪线,线条动着,高低起伏,显得杂乱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