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其中的一个人骂另一个人。*,电梯门是真的又打开了,而我也是真的如愿变成了四个爪子的动物了,我可以在外面的空间里活动,可以随时恐吓小提琴男人。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头猪,一头待杀的猪。可猪也是动物啊,有四条腿不是吗?谁能否认?好黑的一个幽默啊。那小伙子的第一刀没捅对地方,后来他们又拿来一把刀,又是接连捅了好几刀,把我捅的浑身血窟窿,那种冰冷的刀锋穿破肌肤时带来的火辣辣的疼痛实在是没法用语言表达的。我扯着嗓子嗷嗷嗷叫着不肯就范,四肢用力刨地。我大骂着他们,骂他们是该死的畜生,骂着他们的上三代和下三代,骂他们瞎了眼连自己人都不认识,我也是个人类。可我叫破了嗓子也只能发出嗷嗷的声响,这声响他们根本听不懂,还助长了他们的宰杀欲。“你们这些饭桶,平时让你们好好学,就是不用功,走开,看我的。”这时一个壮汉过来夺过小伙子的刀子,用一只大脚踩住我的头,俯下身子只一刀,刀锋从我脖子和下颌的边缘捅进去,斜着拉了一下停住了。正可谓是白刃变红刃,鲜血冒着热气顺着刀刃滴答,尔后噼里啪啦地向外流淌,最后是汩汩的直喷。“把盆子接上。”“好嘞!”“师傅,你可真行!”有人笑着应着,将一个铁脸盆放在了案子下面。我脖子上汩汩流淌下来的热血顺着刀把喷流向那个破旧的、到处掉漆,坑坑哇哇的铁脸盆里。一股带着腥味的热气随即翻腾起来,钻入鼻子。这种味道可真的不好闻,我发誓!此时我已经喊不出声来了,因为嗓子眼上堵着一把刀。大量的回血流到了气管里,我被呛住了,我心里很清楚,这样下去,我很快会被自己的血淹死。奄奄一息中,我又听到了一阵又一阵嘹亮的猪的嚎叫声,我用无法动弹的眼球盯着眼前能看到的仅有的一块空间,发现这是一个村头,一群人在这里抓猪,杀猪。他们三个人一组,抓到猪后就把猪尾巴提起来,让猪的两个后脚悬空。然后其中一个人腾出手来抓住猪的两个耳朵,另一个人费力地托起猪的身子,最后一人使劲将猪拖到、抬上、不远处的杀猪架。之后一个人使劲按住猪的一侧身子,猪四脚悬空,只能乱踢空气,只顾乱叫,使不上劲。这时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眼疾手快,一刀封喉,猪随即汩汩地涌出,很快,不断响起刺耳的猪叫声,慢慢低沉,渐渐沉寂在这上午﹑铺满阳光的村庄农家。远处还有一头猪在杀猪架上挨了一刀,它发狂了,极力挣脱开三个人跳下了杀猪架,满田地逃窜,嘴里嘶嚎着,叫声凄厉无比。满村庄的人无论老少妇女随即都开始加入到围追堵截的队伍中,场面甚是热闹,甚至还很有些滑稽。那血淋漓的大木头架子瞬间就把我的记忆带回了遥远的猎户村的村口,那里也有一个大剥皮架,我曾被绑在上面,如同一只牲畜。这时小提琴男人优地出现了,他迈着方步来到我的身边,开始拉奏他的曲子。毫无疑问,曲子是苦涩的,难听的!我如仇人一般瞪大了眼睛瞪着他,想用目光杀死他。我努力发出一阵阵咒骂,可这发自内心的咒骂在他听来就是“嗷﹑嗷”的叫唤,是死猪嗓子里的呜咽声。他根本听不懂我的咒骂,还以为我在讨饶。很快,大铁锅滚烫的开水被架子车运了过来,有妇女开始将开水舀到桶里,再被一个壮汉提去倒到一个长卵圆形的杀猪桶里。杀猪桶有点像家里用的浴缸,可比浴缸高一点,也厚实的多。这又让我记起了神水刑和猎人大瓮。很快,我被四个人费劲地提起来扔进了大铁锅。只一下,我就被全身上下传来的刺疼给烫的晕了过去,我的眼睛和鼻子里满是灌进来的开水。我的眼球被烫肿了,眼球上的血管都爆裂了。为什么我的血都流干了,而我还有意识?为什么我被扔进了开水池,还能感觉到刺疼?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死不了。天呐!我得活活受罪。渐渐地,我的疼痛感衰弱了,全身浮肿,之后皮肤松弛。我感觉自己浑身瘫软,周身沉重。我身上的猪毛在桶里被褪的差不多了,不能再浸了。于是,表皮大部分已经白亮的我又被抬到刚刚刺血封喉的杀猪架上,做最后的刮毛、整容。接下来就是开膛破肚,翻肠分割了。负责开膛破肚的就是给我放血的那个专业的宰扒手,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矮个子壮男人。他在磨刀石上将手里的尖刀只蹭蹭磨了两下,又一刀,从我的上肚子进,从下肚子出。他开了我的膛,破开了我的肚子,随即有一大滩东西“哗啦”一声流了出来。我只听有人喊了一声:这猪的尿泡真大,有脸盆大小,尿出来一泡尿,能把村长淹死。接着就是一阵哄笑声,而后听到有人催促,赶紧乘热掏肠子、腰子、肠子等等的,于是他们忙得不亦乐乎。最后我听人说,看到猪心了,他们还说心心都是相通的,很是像个椰子。人的心可能也是这个样子的吧。我睁着的眼睛已经闭不上了,因为此时我的脑袋已经被人们割了下来,我听他们说要把我的脑袋挂到厨房的墙上。我的眼球还能看到点东西:他们的房子都有一个堂屋,堂屋正中挂着神龛,供着佛像。他们严格的遵循着中国的传统思想,敬天﹑敬地﹑爱君尊师。神龛两边有两幅对联:上联是:“玉盏长明万载灯,宝鼎呈祥香结彩”下联是:“金炉不断千年火,银台报喜烛生花”。横批是:仁慈为爱。字儿写的很好看,看得出功力!之后,我的眼前什么也没有了,一片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