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扭头望着窗外,窗外阳光灿烂,我似乎有许久没看到这么灿烂的阳光了,长期以来我都在雾霾里工作。我听着外面街道上的车水马龙,炽火旅中经历过的种种记忆犹如渐渐腐烂的叶子一般在眼前摊开。那些曾经的清新和那些曾经的嫩绿都早已被埋葬在了时间轴的前段,惟有铺天盖地的腐烂气味溢了出来,留在了记忆的尾端。而我接下来的未知生活,就是这腐叶的末端,还可能如同仙人掌,也可能如同雨后的春笋,谁知道呢,反正都得过下去。写吧,发言稿终归是要写的,不写还能怎么样呢?我不就是吃这碗饭的吗?这时又有一波议论声传入我的耳朵里,在我弯曲的耳道里爆炸,犹如海滩前的阵地上饱受了一番152榴弹炮的炮火急袭。“你去问心武,他去火葬场是不是泡妞了。”“我靠,你怎么不去问,这种问题你来问最合适,咱们公司就数你最会说话了。”“你去问,咱们打赌他说出来的话肯定会吓死你。”“扯淡!这年头除了信用卡上的余额之外很少有东西能吓到我。”“不信打赌啊,我赌二十块,你们谁跟?跟就能赢!”说着我就听到了掏票子的声音。“跟就跟,谁怕谁啊?”“行,可他会不会发火啊?我可听说他是当过兵的,万一发火了……”“靠,就他那幅怂样你还不知道啊。没听他被秘书骂了都不敢吭声吗?当过兵的咋了?其实当过兵的都是些孬货!野孩子!”“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啊,那你们等着,我去试试,不过你们要是输了可不能赖皮啊。”“你们小点声,小心让他给听见了,说话留点嘴德吧。”“放心吧,不会听见的,这小子现在准是埋头写发言稿呢,肯定恨不得生出三只手来赶稿子,老总他敢得罪吗?”“赶紧去,我再添二十。”又是一阵钞票的甩响。之后我就听到了脚步声,不一会隔壁办公室搞行政的朱就贼溜溜的进来了。朱问我:“心武,我问你个事儿啊!”“行啊,你问吧!”“那个什么,我听说你昨天去火……火葬场了?”他问我的时候有些唯唯诺诺的,这点像极了地狱电梯里刚刚拿起棍子,打算戳老虎的小孩。这时我听隔壁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我坚信所有人肯定都在竖着耳朵听我们的对话。“嗯!是啊,我去了!”我头也不抬,应了一声,继续赶我的发言稿,因为我觉得此时我的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你干嘛去了啊?”“去见一个老朋友!”“女朋友吗?”“不是!”“哦?那是什么朋友?你还有火葬场的朋友?”“是啊,一个音乐家,会拉小提琴的绅士!”我一边回答他,一边赶稿子,两头都不误。我这么说完就听隔壁办公室里有多人同时发出窃笑。“嘿嘿,火葬场的音乐家有没有请你吃饭啊什么的?”“有啊,我还参观了他的房子,很漂亮,很豪华的!”“是吗?”“是啊!”“火葬场有那么好的房子吗?我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有啊!从焚尸炉下面的入口进去,坐电梯下到十三层就到了,特别漂亮的一间大房子,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哈哈哈!”隔壁办公室传来一阵大笑声和嘚瑟的跺脚声,就连我所在的营销办公室里也有人忍不住开始窃笑起来。“我可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朱脸上有些不自在。“我没有开玩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本正经地回答他。“那你说其他的几层都住着些什么人?”“这个嘛,让我想想,有跳**的美女啊、吃面条的小孩啊、有打喷嚏的老虎啊,还有屠宰场的猪啊、特种部队的战士啊什么的。”之后我又听到一阵剧烈的跺脚声和哄笑声,此时朱的脸色有些变了,尤其是当它听到“屠宰场的猪”之后。他冷冷地看了看我然后离开了,这家伙以为我在讽刺他的姓氏。我不理他,又低头开始写我的发言稿,时间可不等人。“这小子真他妈能编故事!他还敢侮辱我是头猪!还是屠宰场的猪!”我听到朱给搞行政的人这么说。“哈哈,你小子*被人家给玩了,哎哟,笑死我了。屠宰场的猪,哈哈哈,笑死我了!”“有什么好笑的?”“算了算了,赶紧写值班计划吧。”“哎,我说哥几个,这周秘书的肚子好像比以前大了,是不是?”“你还别说,我也觉得,她以前穿这身玫红的短裙是起皱的,可今天好像绷的紧紧的,肚子圆圆的。”“老总该不会是拉她去打胎了吧?”“谁他妈知道呢。”“怎么?她打胎你心疼个鸟啊?”“我心疼?我靠,就她那幅逼样躺在我前面我都没心思看她一眼,烂货!这种女人上哪儿找不着啊?”“行了吧你,你他妈就是有个母猪在跟前都会流口水,少在这儿装洋蒜。”“你见了八十的老太太也流口水呢。”“行了,行了,说话都明点,像什么样?唉,说真的,今天尼玛的夏款男装打折搞促销呢,我来的时候看到尼玛店门口的大海报了。”“是吗?小王,那下午你也跟我们去吧!”“我才不去呢。”一个女声传来。“去呗,买完了衣服我再给你买个乳罩,选玫瑰红的。”“就是,咱们几个还可以顺便再一起去洗个脚,让你也感受一下乐呵。我去买一大桶精油,然后给你推油,细心地涂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涂抹,每一寸肌肤都涂到,保证不留空白。”“呸,我才不去呢,你们这几个臭流氓,不要脸!”“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化,我们都是化人,不会亏待你的。”“我呸、呸、呸!”女声骂完之后也跟在男声里笑着,乐呵着,笑的非常开心。我在他们的笑声中写完了发言稿,平静而专心的等待十点钟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