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门板上传来乒乒乓乓的砸击声,可我不理会,因为屋里更“热闹”。这是一间还算不错的房,模样没有变,顶棚倒也结实,只是上面全布满蜘蛛网和灰尘,还不时有老鼠啃咬木头和窜动的声音。四周墙壁严密,只是非常陈旧。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几张老式的桌柜,凳椅东倒西歪。一条长方形的桌子,上面是些破旧的碟子和瓶瓶罐罐,瓶子里是黑呼呼的粘稠物,应该是酱油和醋,到处都是发霉的味道。土炕上面铺着破烂的草席,草席上堆满了老鼠屎和羽毛。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土炕旁的窗户跟前,一层破烂的牛皮纸,早已风霜累累。就在我漫无目的地四处晃荡时,脖子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冰凉感,好像有条蛇盘到了我的脖子上。我赶紧站直了不动,手微微伸起,轻轻地摸过来,竟摸到了一条绳子。一把将其攥着,抬头一看,果然是梁头上搭着的一条绳子,绳子的末端结了一个圈,刚好搭在了我的耳朵边上。奶奶的,真晦气,竟是寡妇上吊时用过的绳索,还碰在了我的脖子上,这么多年了,它怎么还在这儿晃着呢。我进门时怎么就没有看见呢?我的妈呀,一下子碰到这东西可真晦气!此时绳子还在机械地甩着,凄凄惨惨的。我单手扶定绳索,看着它,久久地出神。就是这东西要了寡妇的命,它只不过是一条绳子而已,可就是这普通的绳子,却拥有终结生命的权力,我在想,这权力到底是寡妇给它的,还是它给寡妇的?就这么诡异地想着,脑子竟然开始发热了,我很想尝尝被绳子套着的感觉,很想体会一下寡妇当初是怎么想的,她临死前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上有什么感觉?俗话说的好,好奇害死猫,好奇心这东西有时候真像是毒药。于是,我又慢慢将绳子套到脖子里,然后往前探着脑袋,渐渐松开了手。只感到脖颈上有一种粗粗的勒紧感袭来,压迫着我的喉结,我感到呼吸困难,太阳穴开始膨胀剧跳。我以这种被吊着的姿势看着房子里的一切,感受着王家寡妇临死前看到的一切,最终,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墙上。我看到墙上似乎有些黑痕,应该是画痕,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看不清全貌。我把自己吊了一会,又轻轻取开了脖子上的绳子。但是说实话,这条绳子似乎有魔力,我取下之后感觉脖子上不舒服,没有刚才勒着的时候舒服。绳子勒着我的时候,我脑子里很安静,全身很安详,可我现在站直身子后却感觉浑身急躁。难道这就是人自杀前能感觉到的莫名的吸引力吗?不过我还是赶紧驱散了脑中这种危险的感觉,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对面的墙上。这里有什么呢?我走近仔细端详着墙上的黑痕,看得出,这是一幅画,画痕隐没在灰尘之下。绝对是当年寡妇画下的,我得好好看看,但愿它不至于太吓人。正当我要拿袖子擦拭墙上的灰尘时,突然,我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拍门声,“啪啪”的声音清晰入耳。我大疑,过去打开门一看,没人,只见到地面上下了厚厚的一层冰雹。这时,“啪啪”的拍打声又在窗子上响起。我轻轻关上门,静悄悄的不动,竖着耳朵再听,十几秒后,拍门声又陡然响起,啪啪啪的。“谁?”我厉声大喊外面没人回答。又一会,我听到门下角有拍打声,一个黑影子从门缝里一闪而过,我瞅准时机,猛地拉开了门,终于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眼前的不速之客是一个小男孩,七八岁的年纪,穿的很整齐,长得虎头虎脑的。“你是谁家的?”看到孩子我松了一口气,问孩子,可小男孩不回答。“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我试着将语调放缓。“你在这里干什么?”他反问我,可对于见到我这个不速之客,他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好像他经常在这间房子里看到陌生人。我竟然愣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是啊,我在这儿干什么呢?“我是来躲雨的。”想了想,我想这么回答会比较妥当。“可是这里死过人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他进来,反手把门关上,小大人一般的口气质问我。“知道啊!”“知道你还敢来?”“那你呢,你不是一样也跑进来了吗?”“我可不一样,我不是来躲雨的,我是来捉鬼的。”“什么?捉鬼?”“嗯,捉鬼!”“小屁孩,人不大口气倒还不小!说说,你来捉什么鬼?”“捉拍门鬼。”小男孩回答的很坚定。他这么一说,我想到了刚才的拍门声。其实我一直怀疑这声音是小男孩在外面故意搞恶作剧的,他肯定看到我进去了,所以一直尾随,想吓唬吓唬我取乐子。“你好大的胆子啊,小小年纪,身骨单薄,就敢说自己能捉鬼!你跟我说说,你能捉什么样的拍门鬼?这拍门鬼应该是你自己吧!”“别小瞧人,我本事大着呢。”小男孩把胸脯拍的啪啪作响,这时我才看清他拿着一把一尺多长的木刀,木刀的样式还是照着唱戏的戏子手里的单刀的摸样削来的,做的惟妙惟肖。“告诉你,我见过拍门鬼。”“哦?是吗?”“它们长着翅膀,有红色的眼睛,我一定要捉到它们。”我心里暗笑着,现如今的孩子们想象力比我们当年可丰富的多。“是吗?你为什么要捉拍门鬼呢?”“因为我是个猎人,有责任为大家除害。”“哈哈,口气倒不小啊。告诉我,小猎人,你都会点什么本事?”这时拍门声又响起,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清晰,我暗暗一惊,原以为刚才都是小男孩捣鬼吓唬我呢,可没想到他说的都是真的,拍门的真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