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 齐暮楚去握纪离的手。“离离,你没事吧?”“我……当然没事。”纪离努力想让自己坚强起来不要多想,但是还是失败了。他扭头望向齐暮楚的眼睛已经盈满水光, 眼尾以及眼底也重新布上红痕。“……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当年弄伤你的人是冯家豪?”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毕竟很明显, 被打伤与被冯家人打伤, 还是有天壤之别的!尤其是对于齐暮楚这样的身世来说。而且看冯夫人那反应,怎么感觉都是当年的事情, 似乎她本就知道。不止知道,还参与其中。甚至直接做了伤害过齐暮楚的事。那大概就是她见到齐暮楚就忍不住道歉,一直道歉的原因……这就更狗血了。狗血,关键还扎心。扎到纪离根本就不敢往深处想。齐暮楚摩挲着他的手指和手背, 表情是少有的踯躅和担心。他说:“如果宝贝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说给你听,但是你不要伤心。”“……我才不伤心呢。”倔强地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纪离开始嘟嘟囔囔:“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有什么好伤心的,我只是需要知道真相。全都知道了才不会胡思乱想,才不会担心!……所以, 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问完以后他又悄悄望向齐暮楚,显然前面嘟囔的都不是重点,后面那个问题才是重点。纪离记得齐暮楚对他说过,那腰上的伤是他最初创业的时候弄的。那到底是什么时候?齐暮楚读大学时休学过, 难道就是去养伤了?那大概就是二十岁?……“十八吧。也可能是十九。”齐暮楚说。纪离:“……”“其实也没什么, 我跟你说过那时候我靠倒卖商品做生意有了一些起色, 就自然会惹人眼红。”纪离:“……冯家豪就是那个眼红的?”纪离可还记得, 冯家豪打小就嚣张跋扈,各种霸凌欺压弱小,上初中时这情况就已经很严重了,就算是一直朋友很多的骆总,也要“招兵买马”才能跟他掰头。那按冯家这个宠法,长到十八岁的冯家豪,岂不是更变本加厉、玩的更大?齐暮楚听了纪离的说法,眼中闪过一抹讽刺,却也很无所谓地说:“我当时做的小本买卖冯少爷还看不上,不过也正如你所说,冯家豪身边的人太多了。”喜欢跟着冯三少的人多,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直接做冯家豪的小弟的。于是小弟下面还有小弟,层层叠叠地算下来,就连一些小混混都喜欢打着冯家豪的名号作威作福。与齐暮楚起冲突的只是一伙小混混。二十岁出头,早早就辍学在外面晃**,以为自己有人撑腰就可以做地头蛇。所以当他们得知码头上有人租了一些仓库,靠倒卖赚了不少钱的时候,就自然眼红上了。尤其是事后一打听,还是个高中在读的学生,没什么背景的学生……单纯的眼红就变成了付诸行动。一开始还是想“吸纳”齐暮楚做小弟,被拒绝两回后就开始玩起了阴的。先是去仓库里偷货,但他们没想到,齐暮楚早料定他们会来,干脆一直睡在仓库里,于是搬空仓库的计划又失败了,去的人还被当时已经很能打的齐暮楚教训了一顿。后来那伙儿混混就直接叫了自己的“大哥”,他们的“大哥”就是一直跟在冯家豪身边、负责出力办事的一个小混混头目,他们去叫“大哥”时,偏偏又被冯少爷听见了这件事。当时已经成了校霸,“统治”了整个高中的冯家豪觉得在一群学生面前耀武扬威还是没什么意思。他身边社会闲散人员比较多,所以向往能有更大的平台任由他作威作福,听说了齐暮楚的存在,冯少爷来了兴致,就带人过去了。他带的人自然要比最初那群小混混多出了好几倍,毕竟是给自己的小弟们“找场子”的,面子不能丢。而齐暮楚手下已经有了一些员工,都是正经做工作、需要靠卖力气干活、有家要养的人。与豪门大少爷养活社会闲散人员只为了给自己解闷儿的性质完全不同。齐暮楚的员工们平日里有人负责进货,有人负责出货,有人负责日常的维护和看管等,拿着正经的日工资,享受着齐总给他们缴纳的五险一金。冯家豪与他带去的那群小混混,在这群人眼里就是不知人间疾苦、瞎闹腾的中二少年。只不过为首的中二少年却是豪门里被娇惯了的大少爷,手指头缝里漏下来的钱都够他们赚个三五年的,所以才能这么张狂。……同样都是高中生,有人已经白手起家、靠自己的眼光、担当和胆略租了五个库房,雇佣了七八名员工,给社会减轻就业负担。有人却靠着家里的纵容和宠爱,无底线地作威作福,上次是来偷东西,现在竟然公然带人来砸。齐暮楚手下的员工自然看不过去,忍不了了。几个人一起上前去阻止他们打砸,一开始还只是拉扯和言语上的阻止,但那群小混混哪里是能说得通的。那之后,他们就起了拳脚上的冲突。齐暮楚赶到仓库的时候,情况已经相当复杂且严重了,场面一片混乱,很多人都抄起了武器。他也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一个小混混试图用棍棒攻击他手下的员工,齐暮楚将人拉开,却被另一个小混混直接用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钢筋戳中了腰侧。那天的确是冬天。滨城罕见的大降温,下着冻雨。齐暮楚倒在血泊里。仓库一侧漏雨,血水混着雨水,一下子流出去好远。“至于我给他下跪求饶?”讲到这里的齐暮楚一声嗤笑:“那恐怕是冯少爷后来想象的吧。”纪离已经不顾是不是在车上,直接凑过去搂住齐暮楚的腰。他靠在他怀里,嘴唇又有些发抖,但仍旧尽量保持语气正常地问:“然后呢?事情是怎么解决的?”齐暮楚抬手环抱住纪离,低头看向自己的宝贝,继续讲述:“见我伤得重,冯家豪也害怕了,叫所有人都住手。但我赶去之前已经报了警,警察过去的也算及时。所以,人赃并获,冯家豪也被带去了警局。”纪离:“……然后呢。”很难想象被圆形钢筋直直刺入身体会有多痛,纪教授下意识又抹了把眼角。然而无效。眼泪还是流出来了。豆大的泪珠全部砸在对方整洁整齐的西装上,然后被迅速吸纳、消失。纪离懒得理,也不敢动,怕齐暮楚发现自己又哭。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声音,他问:“你被送进了医院?修养了多久?……痛吗?”齐暮楚依旧低头,视线都凝固在纪离挂着泪珠的长睫上,说:“不痛。”“骗人。”趴在人怀里的纪教授直接扁了扁嘴巴,“想想就疼好吗,怎么可能不痛!”“……是真的。”齐暮楚最受不得平时理智万分的老婆,变成委委屈屈小哭包的模样,看得差点笑出来。又想笑又心疼他哭,一整个儿哭笑不得:“我都不记得了。”这时候车子已经驶回了他们家的车库,齐暮楚让司机先回去,其他的保镖则不用他吩咐,都井然有序地找到自己的位置。等车库里再没有其他人,齐暮楚才又拍了拍纪离,柔声说:“宝贝,我们到家了。”纪离还在扁嘴巴:“……再抱一会。”“好。”齐暮楚对抱着倒没什么异议,只是又有些忧心:“可是你不是说饿了么?”“……气都气饱了,还怎么饿!”纪离一向好脾气,但这次是真的怒了。本来就是那伙人先挑衅,几次骚扰、去偷东西不成还来□□,这已经很叫人生气了。……齐暮楚还因此受伤了!齐暮楚之前没有给他讲过这些,现在他得知真相,只觉得冯家豪面目可憎,单是跟他说话都想吐。这样一想,齐总还是好涵养,够能忍,也更具胸怀和气度。要是换了自己……纪离竟然想不到自己该怎么办,能怎么办。他二十多年的经历与齐总的比起来,简直是白纸一张不堪一提。……这个世界有人在那么努力地挣扎生存着啊。可自己却全然不知。纪离重新挺起腰,恢复理智:“作为冯家的少爷,冯家豪应该没有被治什么罪吧。”本来就是群殴,且冯家豪根本不会亲自出手,就算是仓库里有监控也不能说明什么。而且冯家家大业大,那些小混混又都是仰仗冯少爷养活的,没人会供出他不说,愿意顶包的人也一大把……“嗯,的确如此。”齐暮楚说:“我修养了两个月,也没法跟进。出院后想追究,证据以及供词也都被改得面目全非。”纪离在齐暮楚的背后,轻轻地攥住了他的西装下摆。“然后你就去找了冯夫人?”他小心翼翼地望着对方的眼。齐暮楚稍稍一顿,面上又是一笑,赞扬道:“我的宝贝真聪明。”纪离再度忍不住撅了撅嘴巴——他哪里是聪明,只是冯夫人既然也知道这件事,还不许冯家豪提,又一直说是她的错。那就说明她也参与其中了。而且没有充当什么正义的好角色。齐暮楚叹了口气,干脆全部交代:“虽然口供和证据都被扭曲了,但我手里还握着一份仓库当日完整的录像视频。我带着那份视频去找她,希望她能给我一个说法……”想要找到当时是冯三夫人的冯夫人不难,直接去冯家主宅就可以了。毕竟那时候还是冯家的老太爷当家,冯老太爷出生时冯家就已经是清贵人家,他一辈子讲究的都是风骨和矜贵,纵使再喜欢冯家豪这个孙子,也容忍不了他组织了一群小混混,整日仗势伤人。齐暮楚下了拜帖,在里面稍微提及了此事,冯夫人得知后担心事情被冯老太爷知道,很快就出面见了齐暮楚,她亲眼看完视频后也很震惊,当即脸色一白,手指慌乱地抓住随身包包。那时候的冯夫人看起来与现在相差无几,同样是气质温婉、弱不禁风的形象。但下一刻,女人却直接提出:“你想要什么?多少钱?你说。”齐暮楚那会儿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惯了,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冯夫人是问他多少钱才能买走他的这个视频。而且,看对方看到视频时的模样,不像是早就知道有这回事,倒更像是先前并不得知。那份视频是他早知道他们还会来,故意布置了明面上的摄像头,却也在暗处另外布了摄像机。藏得很隐蔽,冯家豪的人没有找到。但看冯夫人的反应,竟像是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当时齐暮楚就觉得很讽刺,知道自己的儿子带着一群小混混聚众伤人,这位冯夫人首先想的不是教训自己的孩子,或是问一问是什么情况、对方被伤得怎么样,也不是道歉。她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息事宁人,摆平这件事,用花钱的方式。可见冯家豪以前应该也给她惹过这样的麻烦。而且,这位冯夫人也相当纵容自己的孩子。其实也是,如果不是一贯纵容,但凡是稍加管束,冯家豪又怎么可能这么横行无忌。……齐暮楚当时的想法也只有这么多。顶多再加上一条:冯家豪就是再横行无忌,也仅仅才18岁而已。想要压下整件事,他一个人未必能做到,很可能还是冯家的其他人帮他料理的。不是冯夫人,那就可能是冯先生。当时也是出于好奇,为了确定这一点,齐暮楚说:“冯夫人先前不知道这件事么?还是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想到我会找来?”“我……”冯夫人一脸慌乱,眼神略有躲闪,似乎是在思索对策。看样子这位冯夫人平时不常主事,正如齐暮楚打听到的——冯三夫人体弱多病,常年静修养病,不常管事,也很少管冯家豪,只会一味溺爱等,这些都是真的。这件事情给冯夫人带来的影响的确很大,让她心乱如麻。但她好歹也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不至于在齐暮楚一个少年面前露了怯。片刻过后她又反应过来,直接拉回话题:“你只说你究竟想怎么样。”齐暮楚挑眉。冯夫人怔怔望了望少年的那张脸,一瞬间有些失神,须臾后她态度再度强硬起来:“你拿这段视频出来,无非是想要勒索我,我给你就是。”“勒索?”齐暮楚直接被对方的逻辑给气笑了。他那时是早熟,但也不像现在一样过尽千帆,心如止水,那时候的齐暮楚还是很习惯打嘴炮的。“怎么你们带人打了人,受害者找上门,到了你这里就是勒索了?怎么地,是我给你儿子下了蛊,让他来我这儿□□伤人的?”“你……”冯夫人气极,但或许一贯是柔柔弱弱的样子,即使生气她给人感觉也是弱风扶柳,发不出火气,反而让人觉得是她委屈。可惜齐暮楚不可能买她的账。他说话直白也难听:“有你这样子逻辑的母亲,难怪冯少爷会干出这么多烂事。”冯夫人再度捏紧手中的包:“你怎么敢……”齐暮楚打断她说:“与其教育我敢不敢,不如好好教育教育你的儿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听说他也十八了,成年了,怎么还那么中二?不应该啊。”冯夫人:“……”齐暮楚:“你放心,我来也不是勒索你,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我只要拿我该有的赔偿和损失补偿。以及这份视频的原件我不能给你,谁知道你那个不讲理的儿子之后会不会来报复我?想要大家相安无事,你就让他和他的人从我面前消失。”那时候小小年纪的齐暮楚已经颇具一些气魄。冯夫人被他说得一怔一怔。又似乎她是在竭力思索应对之法,片刻后她说:“这件事情,我需要跟家豪的父亲商量一下……”“哦?”齐暮楚听后当即冷然一笑:“缓兵之计,你确定?我耐心不足,还是现在就把这个视频发给你们家的冯老爷子……”“你敢!”齐暮楚在来时就打听到,对于冯家人来说在冯老爷子面前刷好感度是多么重要的事,所以也不会任由冯夫人使什么缓兵之计。他轻轻挑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直接揭穿她:“想今天先把我打发走,之后找你的丈夫来对付我么?不妨告诉你,即便是他也拿我没辙。”齐暮楚说:“这份视频我早就复制了十几份,分别放在不同人的手中,一旦我出什么事,或是我没有拿到该有的赔偿,再或者是哪怕再有一个人过来骚扰我,夫人就等着被你们家老爷子以及媒体朋友们问话吧。”冯夫人直接被气到喘起了粗气:“还说不是威胁!瞧你的年龄应该不大,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坏?”齐暮楚微笑:“还行,不及你儿子的万分之一。”冯夫人:“……”这次的事件也给齐暮楚提了个醒,那群小混混最初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挑衅和挑事,无非就是看他年纪小。因为是自己的同龄人,又孤苦伶仃,所以才敢欺负。如果换作是一个大人,甚至哪怕是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估计自己也不会被盯上。所以自那以后,齐暮楚总是表现出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冷戾和严酷。就如同这次一样。齐暮楚直接站起身,像个真真正正的谈判老手,不客气地说:“赔偿款我会联系律师跟您对接。至于以后……你最好祈祷,没人再在我面前挑事。但凡是我及我的下属再被骚扰一次……我也只能连累冯少爷跟我一起承担损失了。”“你……”齐暮楚直接离开。后来,拿到赔偿款和补偿金的那天,仍旧是冯夫人来见的齐暮楚。冯夫人当时气色不太好,但妆容依旧精致,很显然,虽然很愤恨齐暮楚对他们做出的威胁,但当时的冯夫人和冯秉谦还并没有把这个少年放在眼中。坐下三分钟后,签署好了和解协议,冯夫人便一边起身一边说:“你,还有你手下人的医疗费用,损失赔偿,甚至误工费全部都打给你了,我们还额外支付了你一些。那份视频留在你那里也没什么的,我可以跟你保证家豪之后绝对不会再骚扰你。但如果你想凭借视频继续骚扰勒索我们,从中持续获取什么好处和利益……你应该知道,一个视频毁不了家豪,但你绝对不会好过。”那时候,已经站起身的女人低眸冷冷睨着齐暮楚。俨然已经将他视作敲诈勒索他们家的恶人。齐暮楚从小受尽冷眼,倒无所谓她怎么看。他只又一抬眉,桀骜又冷鸷地询问:“和解协议上有我还有我员工们的验伤报告,不知道冯夫人看了没?”冯夫人又是一顿,那几页验伤报告血糊糊的,老实说,她没敢看。“……你想说什么?”“如果没有你儿子,我们根本不会受伤,我的仓库也还完好如初,我答应交付的货物也能如期出库。”齐暮楚说着,抬眼,黑白分明的眼已经开始有了些后来深沉如潭底的样子,他骤然望向她,直接望穿对方的眼底。“所以赔偿这么点钱,您真的觉得委屈吗?你们甚至都没有给我们一个道歉。”“……”冯夫人闭了闭眼,说:“别以为我现在还不知道,两个月前你这个事已经结案了,当时也有人向你们道过歉……”“那冯家豪就没错了么?”齐暮楚骤然说道:“别人替他道歉,他就没错了么。”没有喊叫,没有暴躁地爆发出声。虽然还没有日后“齐总的反问”杀伤力那么强,会让被他反问的人都无地自容、难以承受,但也颇具气势了。冯夫人脸色又白了白。齐暮楚趁势问冯夫人:“所以,你真的觉得,你这样袒护他是对的吗?”“……”冯夫人看上去很难过。却也不似最开始那么抵触齐暮楚、认定他就是趁机勒索欺诈的小人了。按后来“母子相认”时冯夫人哭着拉着齐暮楚,给他的解释是,她第一眼看见齐暮楚的面相便忍不住觉得亲切,只是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外加上之前就被类似这样的情况敲诈勒索过,好不容易才收场,她一开始对齐暮楚才那么充满敌意。但内心深处,她也觉得自己是做错了的。自己那么做、那么纵容冯家豪,是不对的。只是当时内心很乱,外加上她第一次见完齐暮楚后就问了冯秉谦是怎么回事,得知原来那是两个月之前就被他们父子“摆平”了的事,便直接认定,齐暮楚就是个小人。这才有了她后面的态度依旧很差。至于那份验伤报告……她是真的因为不敢看,所以没有看。如果她仔细看了到底伤得有多重……话题拉回到当年,齐暮楚问冯夫人“你真的觉得,你这样袒护他是对的吗?”的时候。内心深处也知道自己一家做得不对、隐隐对齐暮楚这个少年有些好感、其实也充满愧疚的冯夫人,当时心情复杂地紧紧闭了闭双眼。然后她睁开眼睛说:“抱歉,我只是不得不保护我的儿子。”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