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对方也是个谨慎的servant。”天一直阴着,足足几千米厚的乌云笼着苍穹。玻璃上溅得水珠顺流直下,将房间里的影子都润的湿滑,扭曲。archer表情有点难过的叹了口气,“我曾经居住的地方根本看不到水啊。”梦再次回到脑中,那可怕的炼狱,没有生命气息的地方。新一又想抱住头,但是理智已经将回忆退了回去。就算自己再怎么痛苦也无所谓,这个高大的从者是真正经历过这些的人,他的脸上只有些许的苍凉,并未感到害怕,所以自己也……“master你见过吗?死人……”这个问题有点愚蠢,可新一却没有反驳。虽然彼此都是对尸首司空见惯的人,可是本质上却大不相同。新一一次所见的死者,最多不超过三个。然而,仅仅是在短暂的,以秒论的梦中。新一就目睹了archer面前出现的至少一千多具尸骨。如果那样的景象这个男人已经看了将近10年,他是怎么忍受到那时的?这一点新一捉摸不透。“我见过好多,好多……他们都是被我杀了也不过分。”自言自语一样的说着,靠在矮小房间的墙角,整个人蜷成一团。他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并不希望有人来原谅,他需要的是惩罚。一个人严厉的惩罚。这个人不是自己。“新一先生?”拉克丝的声音,她应该也刚刚睡下才对。“你醒着吗?”门就要开了,archer没等拉克丝进来就转为灵体化消失。-就这么不想见她吗?“拉克丝啊,怎么了,睡不着吗?”新一关切的问道,“还是lancer出什么问题了?”“不是,是lancer感觉的有人在动用魔术,很强大的魔术,我没能感觉出来。”拉克丝带着点惭愧的表情低着头,然后转了个身茫然四顾。“archer在吗?”“嗯。”新一没多嘴说什么,他又想起了几天前的另一个梦。“拉克丝,我问你件事。”稍微的一犹豫,灵体化的从者就能感觉到master难言之隐,于是静悄悄的出去了。“是有关梦的……身为master不是和servant签订契约之后都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吗?”“嗯,因为我们躯体的某些地放会和从者们产生联系,所以梦到他们生前的事迹也是有可能的。”拉克丝说到这儿,眼睛里也有些阴影,“你看到了archer的过去?”她立刻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新一的身上,不愿回首去想。“我想告诉你一件事……”犹豫着开不开口的时候,新一的后背-刻着魔术刻印的地方产生了剧痛,远方的战斗已经打响了。他忍着疼痛,仰起头说道:“-是archer的愿望。”什么样的杀戮都应该已经接受了,但是在rider战马的蹄前是一个个大叫着的,活生生的人类。无法相信,这些白天还好好的站在路上行走的人,到了晚上,只不过像平时一样路过了这里,就被莫名其妙的卷进了灾难中。“他们还活着吗?”武藤游戏多此一举的问道。“嗯,……大概。”rider让马车稍稍放慢速度,以便能看清黑泥里面的残骸。那些东西已经不能算是人了,真的就好像是垃圾一样。残破不堪,仿佛是被非常凶猛的动物捕猎而来的食物残渣。有些人只是还残留着意识,有一些只剩下一个躯壳。漂浮然后消失在黏黏的浪中的白色固体,大概是眼球或者白骨之类的。墙壁上溅漫的血渍,有旧的,有新的。堆砌的尸骸直到最底层仍然没有尽头,游戏捂着嘴,鼻腔里充斥着胃酸的气味。“master,小心点,前面或许会碰到什么。”rider转动手里的罗马式短剑。越来越多的黑泥开始躁动,撑起气泡。恶臭扑面是难免的,游戏在意的倒不是这些。而是在黑泥里爬动的活物,不是人类或者熟知的生命,它的形态有几分像servant,可又有点区别。说不清的不止这几个地方,还有到处横流的魔力。无论哪里都大的诡异。用这些到处遍布的魔力,就算只有一个魔术师,同时承受七个从者的供给也是没有问题的。“rider,一会儿进去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所以我先说了。”游戏伸出手将令咒献出来,“以令咒的名义,rider无论遭遇到什么样的敌人,我都准许你使用宝具掩护我……”“哈哈,一本正经的说了些什么话?”rider捂住了游戏的嘴,“这不用你嘱咐,我是不会逞强的。所以master你就老老实事的待在车上,我会保护你。也不会像个呆瓜一样硬冲上去。这不是我信奉的道义。”游戏惭愧的低下头,本想在servant面前尽一回主人的职责,但还是被驳回了。自己在这个人面前的威严越来越小,不过至少,男人会认真听自己的作战方案。“游戏,看来情况不妙啊。”rider驱使着马车向前突进,两个着着太阳烈焰的巨大车轮碾展着黑色的泥土和死者的残骸。“怎么了?”游戏抓紧敞篷马车的扶手,向四周顾盼。“我没看到什么啊?”“不是能看到什么,要是能看到还好,不好的是,现在什么也看不到。”rider瞪大了眼睛朝天上瞅,如他的想象,就连天花板上都布满了黑色的泥土。如果不是马车产生结界,现在他们两个人应该已经全身染满了恶辣的黑色物体。“果然……吗?这种事情早就在!-master,做好冲击准备。”“有什么东西要过来吗?”游戏跟随rider的视线在到处寻找可疑的地方,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明白了。“难道,我们是在……”“啊,我刚才就很奇怪了-为什么这里会这么大?马车的速度应该比现代的交通工具还要快上几倍,可是我们进来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rider又打了缰绳一下,“也就是说,我们行驶的路程早就超过了这个广场的总面积。这里是无限延伸的空间,我们现在很有可能就在圣杯的内部。”“什-!”游戏呆住了,虽然很早以前就想见一见这个许多人为之疯狂的愿望机,但今夜rider说出这个可能性,并且自己也差不多能得出相同结论的时候,游戏却不想接受现实了。这已经不是戏弄而是欺骗了。被谁?游戏不知道其他的魔术师们是否知道这个真相,如果有人知道了呢?难道他认可了这样的东西,并且想争夺他,或者使用。仔细考虑的话,那个saber的主人应该不会犹豫吧,像他那种可怕的,只是与之对话就毛骨悚然想要找个地方含起来的人,应该不会拒绝任何可以加以利用的事物。不,就算是那个人,肯定也跟自己一样会推辞,会犹豫,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这个黑色的空间,或者说制造这个黑色空间的某个东西,绝非人力或者魔术这种低微世界观就能够操纵的了的。“抓紧了!”rider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很多,游戏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乐。但是紧跟的巨啸却瞬间将刚才的声音淹没。马车的前方,呈滔天之势的黑色巨浪,翻滚着恐怖骸骨之脸直直的咬向游戏的躯体。保护着他的结界仿佛玻璃一样产生了裂纹。“糟了……”很快,情况就应验了这句话,结界在剧烈的拍击下轰然粉碎,武藤游戏的躯体也是眨眼间就消失在黑色的涟漪跃动下。“可恶的家伙,就算你是圣杯,我也绝对不允许你将我的人随随便便的抹杀掉!纳命来,混蛋!”-哦?“谁?”听到了,在心底深处一个从地狱里传来的笑然询问之声,诅咒一样沙哑却清晰可辨。“谁在出声?我再叫你!无礼的东西……”这仅仅是在给自己打气。rider恐惧了,从来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征服王之王竟然在眼睛深处的某个地方不自觉地产生了恐惧。“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毁了这里。”怎么毁?谁知道……这只是脆弱的恫吓罢,rider实在不想跟这个人交手。但既然自己是被圣杯选中的英雄的话,无论遇到什么敌人都应该施展自己的能力,然后再失败。但是对方真的会给自己这个机会吗?这种压力,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发出的。-哼,自称为王更上层的王?哈哈,说孤王无礼?那,我就要惩罚一下你了,无知的人类。“跑……rider!”游戏消失的身影再次出现,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难以覆体。头发上海烧着诡异的蓝色火焰,但是他却牢牢地抓着马车的轮子,即使被那样的巨浪吞没推搡,这个幼小的青年仍然没有放弃生存。rider这个时候看到了另一个人,不知道屈服,无论多少次从马匹上摔下来也要重新夺回自己的尊严的孩子。一种生前从未有过情感渐渐溢满了rider老朽的内心,他伸出大手一把搂起了游戏,让他安稳的坐在驾驶席上。这个时候,rider虽然已经承受了无数次的攻击,可他知道,至少现在自己不会臣服,也不会失败,就算已经体无完肤,残破不堪。保护master-少年的心情已经根深蒂固的扎在心底,只要有这种感情,rider就不会死去。深深地呼吸了一口,rider高举短剑,将全身的魔力都集中在脑中,他要想象,想象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他要用某种东西征服敌人,就算敌人比自己还有强大。用想象侵蚀世界,用战斗实现自己的愿望-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愿望。……我的愿望就是:‘他’不要死……虽然在那样的黑色世界里仅仅呆了不到一分钟,可是武藤游戏的精神却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不敢想象自己曾经看到了什么。一张张活生生的脸,人皮,骸骨,血肉,内脏。黏黏稠稠的糊成一堆,但是他们却还活着,哭泣,大叫,渴望支援,向上帝祈祷。没有一个人是想死的,他们只是被世界无情的抛弃了,就像是行军打仗时不得不让少数人牺牲而赢得多数人的胜利,如果想要两者兼得,到最后根本不会产生胜者,如果不想草菅人命,那最初就不要掀起波澜,责任这种东西不是任何人都能随随便便都能背负的。游戏不想再听了,那些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再向他求救的声音。不,那根本不是求救,而是诅咒。他们在嫉妒,在仇视。为什么都是人类,只有他没被剁得稀巴烂,没有被扯得四分五裂,没有被吃掉。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怎么能逃过着黑色恐怖。游戏的视觉、嗅觉、触觉、味觉全都消失了,他能做的只有躺在原地聆听着足以将他变成肉泥的声音。-救救我。求你,拜托了!快点离开,孩子,这里危险。眼睛在手里?……啊,我竟然一点都不感觉到疼。是吗?我终于死了。呜呜呜呜-我的脸在哪?去死吧!背叛者!你没事?但终有一天!为什么我们都死了?明明只是经过这里……不要,妈妈。莉莉,你在哪?-我原来是爱你的啊。别走,你看我不是也变成这样了吗?啊啊啊!我是谁?救命啊,为什么我非得死不可啊!诅咒你们,你们都去死吧!跟我一样!游戏抱住头,狠狠地将自己撞在某个东西上,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半个头。但是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能看见外面的世界。那刚才自己撞上的是什么?回忆重新编织着,是一个-不,一双华丽的三角形的杯子,蛇和蜜蜂在上飞舞,盘绕……上下两个,他们在笑。是的,嘲笑。嘲笑世间万物,他们傲慢,这份傲慢可以被我们理解。游戏知道他们是谁?他见过,过去,很久很久以前的世界里,他们是绝对的存在。就连英雄王和众神都要膜拜的对象,但是名字忘记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们的周围全是动物,很多很多的动物,华丽的装饰着他们。战士,术士。世界上最古老的统治者,最美,最强大的王。他们是人,却超过了神,因为神是他们创造的。他们是全人类的祖先……祖先?好像名字想起来了,是的,有印象。那些围绕着他们,奴隶一样将自己的生命赋予二人的动物,自己也的确认识。矗立的鹰首人身、金色的狮子、漆黑的巨猫、红彤彤的龙蛙、青色的甲虫……-公羊!大象!蝎子!鳄鱼!公牛!胡狼!?堆满了财宝的金库,伏在万里沙漠的石像,成千上万的军队,高起入云的塔城。这到底是……影像戛然而止,就仿佛是从来没有发生过,游戏一瞬间就将这些东西忘却了。他的耳边只有一个叫声,这是他最近几天常常听到的声音。可是感觉不同,非常-是异常愤怒,暴躁的怒吼,超过了炸弹巨响的咆哮声震撼着整个麦迪逊广场花园。就算是黑色的泥土,也产生了缓慢爬动的漪澜,波纹扩散了很久都没有返回。在这个无限大的空间里,游戏只听见一个老成深沉的声音这么说道:“致远的沙场征服!(makeдohckataфaлahгa)”当时光完全扭曲、世界变成了另外的样子时。睁开眼睛的游戏看到的是炎炎的烈日,还有平坦的赤沙高原。这一刻,就连他恍惚的精神也能明白。-rider释放了宝具。在回廊的墙边,借着城市里微弱的光亮还有闪烁的雷电。拉克丝找到了高大的从者,比lancer要稍微矮一些,却也很健壮帅气。多了几分哀柔,这就是拉克丝被这个男人吸引的地方吧。“archer?”拉克丝走近弓兵微笑着,眼中不停地闪烁沐浴在蓝色电光中的帅气身影。archer听到拉克丝的声音,没来得及做反映,猛的把头转向窗外,难为情的样子倒映在被雨水扭曲的玻璃上。“打搅你了吗?对不起。”并没有就此离开的少女就站在年轻的servant身后。“没有,没打搅我。拉克丝姑娘怎么还不睡?”archer保持着僵直的状态,余光不停扫视着玻璃上的身影。“跟人说话的时候不看着对方很失礼哦。”拉克丝柔和的笑着,手轻轻地弄了一下粉色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