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我只是……”archer还是没有转过头。“只是?”美丽的脸上依旧是没有污浊的笑容,拉克丝踮起脚双手捧着archer的脸转向自己,“很可怕吗?见到跟以前喜欢的人一样的脸?”高大的男人没有反抗,可目光却仍旧是瞥向一边。“我想说的是,无论你对那个人抱有什么样的感情,要是将它施加到我的身上,我都会悲伤的,我不是谁的替身,也做不来。我只是我而已,你不需要对一个陌生人产生愧疚或是恐惧的心里。”“我知道,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这么做是错的,可是我根本无法忘记。就连现在以实体化站到拉克丝姑娘面前我都很勉强。我怕自己再像以前一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是对的,更不知道为什么圣杯会选择我这样的人?明明只是个昏庸的人,连男人都算不上的懦夫。”archer甩开拉克丝的手,一拳捶在了墙上,白色石灰墙立刻扬起一片雪白的灰尘。拉克丝呛到了。“咳咳,你讨厌自己吗?”拉克丝没有生气,只是在笑容里增添了几分哀伤。“讨厌自己的过去,甚至不惜否定?将过去的自己抹杀?”稳定一下情绪,“archer你能亲口对我说出你的愿望吗?”全身的抖栗,就连陷进墙里的手都在打颤。archer嗫嚅着出不了声,他的眼睛在转动,时快时慢的。心中的情感犹豫着什么,浑身的肌肉和神经也不安的带着**。“我的愿望……”archer皱起眉头,狠狠地看着地面。“-希望圣杯,”拿出手,头轻磕在墙壁之上,头盔发出响声,仿佛铁杵碾过沙砾般的响声。“将我从历史上消除。”“是真的啊……”拉克丝相信了新一的话,她不像叹气,也不像放心似的将全身的紧张感全都解除了,眼神也变得冷酷释然,“也就是说,你的愿望是连畜生都否定了,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你这个人。这种荒唐的理想吗?”“的确很荒唐,但如果是圣杯的话,那就一定-!”archer第一次直视拉克丝的眼睛,他的眼球此时已经染上了疯狂的色彩,就像是杀人变成杀戮的时候,已经麻木的感觉正在支配。“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世界了,到处是死人,战争,灾难!到处都是!你见过吗?尸横遍野,满目疮痍的世界,他们什么错误也没有犯,就那样简单的被神抛弃了!”“你拯救了更多人,这个结果是无法改变的。如果那个时候没有你在的话,那以后的人不都是要遭受灾祸的吗?”拉克丝忧怆空洞的说道,她把手放在男人烫的手臂上,archer相握的拳头像铁锤一样冷硬。“一个人无法拯救所有人。”“但是我也害了人,而且那些死去的人们就毫无意义吗?他们还有梦想,还有亲人,还有……”archer的声音变低了,“我,是个无能的人,我让她失望之极。所以她才会离开,宁可在冰冷的天上也不愿见我。我逃避了,我一直在逃避责任,我讨厌承担责任。所以我就随着那些贵族的兴趣,做一个昏庸的人,他们很满意啊。我知道在宫殿外面的百姓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不适合当首领,甚至连带领别人都不行。我懒惰,我只知道和女人们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谁说什么也不用理会,我已经完成了我自己的使命。对,我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即使现在被圣杯选上我也仍旧是个胆小鬼,连保护自己爱的人都不能……啊!”意识到自己说多了,archer立刻闭上了嘴,拉克丝却一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我该走了……对不起。”惭愧的低下头,刚刚抬起脚准备离开。斗篷被拉住的感觉却来到身上。“那是你吗?”拉克丝没有看深黑的servant,她望着窗外的雨景,“那个一直在逃避的,昏庸的人,真的是你吗?是那个冒着天罚危险也要拈箭射日的英雄吗?”“是……”为什么?这个时候有什么好迟疑的?archer说不出来‘是自己’。为什么这句经常在脑中回荡的句子却说不出来,到底自己在犹豫什么?怕让‘她’再次失望离己而去吗,都这个时候了自己到底在儿女情长什么?一直以来不都是讨厌着昏庸,糜烂的生活,却又置身其中无法自拔。但是,遇到了质问却一点也回答不了。“你回答不了吧,毕竟那个人不是你,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残酷,好残酷的发言。这已经不是那个天真的拉克丝了,她献出让男人都为之自惭的毅然表情严肃的说,“后羿已经在射完太阳的时刻死了,他的灵魂和理智完完全全的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有为了‘赎罪’这一目的而存在的行尸走肉。你在为自己的行为忏悔,你觉得自己不该去,不该登上山巅,更不该将太阳射下来。因为这样你就看不到人类的丑恶了,看不到那些一生也不愿看到的罪恶。你在不知不觉中背负了整个国家的愧疚,只有在射日的短暂瞬间后羿才是后羿,之前,之后,后羿都是不存在的。”不存在,是的。archer没有活着的实感,他没有真正的为自己活过,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自己的人生从起点就是为了山巅那一瞬而开始的,其他的一切都是围绕它的“过程”,世人不在乎,不在乎后羿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他们甚至没把他当做人。只是一个培养起来的人偶,机器,工具。对,叫他“后羿”是因为他就像“锤子”“剪刀”“水车”这些东西一样,只是看到他的时候能够叫上名字,然后驱使罢了。自己的存在只有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才有用。射日。等待惩罚。渴求不老药。霸权争夺的傀儡。archer没有活过,所以他的愿望,唯一一个参加圣杯战争的目的也被粉碎了,从没活过的人怎么能希望消失。就算是圣杯也无法完成这个愿望吧。太荒唐了,一点都不真实。终于,自己胸口的巨石变成了铡刀。他希望有个人可以放下刀刃,彻底的终结这个充满负罪的男人的存在。“archer,为自己活着,你想过吗?”拉克丝像是在否定自己先前的话似的,“真正只为后羿这个人的愿望,想法去付诸实践,只为自己想,这件事只对自己好。这些事情你有做过吗?”“我没……”archer慢慢的抬起头,无神的眼镜里窜出了一丝丝的光芒。他回忆起来了,这张脸,美丽忧愁的脸。自己曾经单纯的希望她能笑,然后做了很多蠢事,单单为了那个女孩能够笑一下。不过,难道自己真的是为了那个少女才做哪些事情的吗?难道不是因为某种特殊的愿望而做的,只为自己的想法,愿望。是啊,现在想想,archer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那个少女笑,而是他希望看到那个女孩的笑容。自己的努力,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孩的笑容上,只是希望那个被送到自己身边之后就被剥夺了表情的少女能对这个昏庸的男人笑一下而已。再怎么不懈的努力,也无法逃脱掉只是喜欢女色的丑恶人类。“我做过,只为了自私的愿望,任性的做了些愚蠢的事。”archer的躯体放松了,刚才的情绪都像是小孩子在撒娇,高大servant的表情缓和下来。“我只为让我喜欢的女性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她那样的用心。一个不会说话,总是流泪,病怏怏的少女。但是真的好美,我只是希望她能对我笑一笑。可是她却一直在哭,哭得很伤心,我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我没资格安慰她,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所以我希望我可以消……”“你的愿望是这个吗?”拉克丝在不停发问,没有给archer一丁点喘息的机会,忏悔的机会,步步紧逼将他的想法逼到心里角落。不停地撬开他心底的黄土,将真相挖掘出来,她要的是这个男人真正的愿望,不是自我逃避的想法。“懦弱的,胆小的,畏惧的这都是你的愿望?不是吧,这些只是你单纯的逃避。仔细想想,你真正的愿望是什么?如果只有这些的话,我和lancer是不会与你争夺圣杯的,因为这样的男人只是一个‘射日的后羿’‘昏庸的后羿’而已,不配作为‘英雄’。”丢弃垃圾一样把高大的servant抛在一边,拉克丝迈开步子准备离开。“等……”微弱的喘息,archer在忍耐,在思考,拼命的将自己真实的想法逃掏出来,把自己抛弃的,恐惧的全都扔掉,赤洛洛的献出心里最最真实的想法。然后他的眼前一片开阔。“等等!”粗大的手野蛮的拉住了拉克丝的衣襟,如果不是拉克丝在心底大声的向lancer发布命令,现在archer一定已经被那个傲慢的枪兵打飞了。低低的惊呼了一声,拉克丝又恢复了军队将领一样的眼神,她无可畏的盯着archer的脸。“拉克丝姑娘……不,拉克丝!”拿出勇气,“我的愿望是……”纠结的低着头,头盔的阴影下那是张在害怕的表情,拉克丝看不到,但是她却感觉得到servant手上的温度-很温暖,雪中送炭一样的润到心底。拉克丝笑了,她就一直保持着微笑等待着archer。“我想……想向‘她’说声……对不起!只说对不起!”archer闭着眼睛忏悔,嘴里溢满的歉意不停的流出,不断地冲击着拉克丝的耳畔。拉克丝抬起手温柔的拭去archer脸上的泪水,可是去无法抚平他心里的血流。“我不是你爱的人,无论长得多么的像我都不是,也不能代替她来安慰你。”拉克丝轻轻如耳语似的说着,“但至少现在我可以帮助她来安慰你。你的愿望,我希望会实现。”搂着男人的头,拉克丝安心的合上双眼,她能感觉到这个英雄正在哭泣,无声压抑的哭泣着。现在她愿意陪着这个男人,陪着他回首过去。那会是个什么样的悲惨世界,竟能让这个强大的男人淌下这么多的泪水呢?接到匿名信已经是三个小时前的事情了,雨哗哗的下着。就算呆在屋子里,也能感觉到那种可怕的寂静。工藤新一站在窗户前面,费力的向外眺望,他什么也看不到,其实什么也不想看到。今夜对于每个参加圣杯战争的人来说都太过漫长了,已经没有人期待黎明,或者说如果在今夜就决出胜负也有可能,大概今晚抱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但是新一不会这么天真的任由时间推移,事情没这么简单。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推测中,就连三个半小时之前突然增强的西侧魔力源,或者是在北面集结的傀儡也是。新一都完美的将这些事情推理出来了。他唯一不明白的事只有一件,在他们居住的南面,那里平静的异常,没有战事,没有**。就像是围绕着帝国大厦的另一个世界,祥和的让人不安。有人在那里。支配着战场的人,就在那个地方。忘记这些事情。新一第六次展开手里的信件,上面只写着“警惕暗杀者”的字样,其他的东西一概没有。是有人早就放进房间里的,但是这里只有巴多拉夫妇才能进来。不是没想过其他的魔术师进行了魔术暗示,可lancer在他们身上施展的抗魔力循环措施,还有拉克丝制作的首饰魔术也都能在五个小时内消除魔术效果。这样就排除了第十种可能性了。线索,现在什么都不缺少,只有手头的线索太过匮乏。这样不仅不能及时对敌人的作战进行对策,还有可能造成己方的溃败。就算手中掌握着三骑士的其中两个,新一也不会认为战斗会简单多少。尤其是那个saber的隐含master,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可以确定,那个人没有和其他master诚意合作的打算。越是谨慎的人越难对付,如果所有的master都和拉克丝一样与servant共同作战,这场战斗就会好打多了。现在大概能推断出已知servant都各自拥有什么样的master了。拉克丝平时看上去很纯真,但实际上却非常老练,是一名合格的军师家。而assassion,先不论他的master是什么样子的。单就这个从者的本性而言,就绝非善类。不仅会察言观色,而且对战场的把握也非常到位。新一只是个侦探,他不懂行军打仗,只能通过手里的数据进行剖解分析,然后整理得到事件发生的可能性,构想几个方针。他能想的是让servant在战斗中具体的‘怎么做’。虽然这场战斗只限于十四个人,或顶多不超过二十五人的数量。但却出现了servant这种不确定因素。无论哪个从者都不可以小看。这一点就是archer和lancer的区别。前者对敌人抱着警惕,时时刻刻都会小心的应对。而后者是属于接受挑战的类型,这样的话他的背后就是最大的弱点,所以新一就必须老老实实的呆在房里随时准备保护拉克丝。“archer到底怎么样了?”新一悄悄地打开房门,拉克丝一个人在墙根上站着茫然的望着玻璃上的影子。“拉克丝,archer呢?”“说是去警戒了,明明都说不用了,而且他还使用了宝具。”拉克丝走到房门前,“我有点累了……”说着两膝一软跌坐在墙边。“拉克丝?”新一跑上前扶住少女,“怎么了!你的魔力?怎么衰竭的这么厉害?”“啊,是刚才在公园里lancer太过拼命的缘故吧。”拉克丝平和的笑着,脸上已经丧失了血色,她的气息简直是垂在生死边缘那样微弱。新一抱起她然后抬进自己的房间。他闭眼念了几个咒语,几颗五角星组成的召唤阵就在榻头的位置上出现了。快要昏睡的拉克丝已经不在意被别人抱着,只是微睁着眼。“这是什么?”“是召唤archer时候的魔术阵,对魔术师的魔力补充应该也有效,你的灵脉不在了吗?”新一轻慢的将拉克丝放到木地板上,虽然是冬季,可是在魔术阵的作用下整个房间却变得非常暖和。“lancer不是在这里召唤的,外面下着雨呢。”拉克丝疲惫的笑着,然后闭上眼睛。体力在一点点的流回全身,虽然慢的出奇,可拉克丝却非常舒服。新一就呆在她的身边,盘腿坐在一旁。“新一,战争还要持续多久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