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在家里待很久, 郑桑野给郑慧打了个电话后,就带着虞乘回了XT。地铁上没有位置,两人只能站着, 郑桑野正好指着地铁上的站点牌, 一路都在教虞乘认路,虞乘听得迷迷糊糊的, 还是没记清。郑桑野啧了声, 轻轻弹了下他脑门,“你是不是从小就不记路。”“我不、不用记。”虞乘扬了扬下巴,“哥哥会、会帮我记的。”“哦,那要是你哥哥不在呢,你家人都不在呢,你自己也不记?”虞乘拉着郑桑野衣摆, 笑嘻嘻的:“桑野哥哥, 会就、就可以啦。”下一个站点挤了人上来, 郑桑野边笑着边把他往怀里带,低头在他耳边说:“那我得天天跟着你, 以防你丢了。”虞乘拉不到扶手, 就自然地抱住了郑桑野的手臂,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与郑桑野挨得有多亲密。他说:“我、我小时候走、走丢过一、一次。”郑桑野眸光微闪,“你”“我那个、那个时候,”虞乘像是想起了趣事一样兴致勃勃地和郑桑野分享, “我是和爸爸妈妈去、参加活公、公益、活动的,人很多, 我也不、不知道怎么就走、走到了外面。”“后来想回、回去找我爸妈, 但是迷、迷路了。”郑桑野笑意蔓延, “是不是怕的哭了?”虞乘羞赫微恼地抿唇点了点头, 找不到爸爸妈妈他当然很害怕,只会漫无目的地到处乱找,他那个时候说话也不清楚,除了父母没人能听懂他说什么,几乎是一路哭一路走,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手背上全是泪,总也抹不完,掌心里全是汗,特别害怕。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路怎么也走不对,后来他在路上遇到了位大叔,那大叔看他在哭,就说要带他去找爸爸,他信了,就跟着别人走。当时他没注意到旁边的院墙里,尖角铁栏旁边有个人一直在跟着他,看到那个大叔要带他走,才急忙出声喊人。他记不清只和矮墙一样高的哥哥和那位大叔说了什么,只是那个大叔把他的手抓的很紧,勒得很疼,然后哥哥就从围墙里翻爬了出来去推搡那个大叔,他呆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争吵争执,哥哥被大叔又打又骂,把他从那个大叔手里抢了回来,他们跑了好远才躲开那个大叔的追逐。后来哥哥和他说那个大叔是坏人,他那时候也不知道坏人是什么意思,只会哭着说要找妈妈,哥哥和他说了很多话,他不记得自己听懂还是没听懂,哥哥还给他糖吃,他还模糊记得那颗糖的糖纸很皱还有些脏,但是很甜,哥哥哄着说让他别哭了,还抱了自己的小猫给他看。他们俩蹲在那间小报亭旁边玩了很久很久,说了很多很多话。逐渐长大后虞乘反而记不太清他们当时说了些什么,小时候也不记得,只记得略略几句。因为他被父母找到带回家后发了一场高烧,病了一个多星期才好。看到家里那只猫的时候,才想起来哥哥问过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了很多遍“小乖”,哥哥逗他说小乖不乖,乱跑找不到家了,虞乘听不懂,摸着那只猫嘟嘟囔囔含糊不清说不乖。哥哥说他给猫取了名字,那猫就跟着他吧。他还记得哥哥说只要把猫带去,虞乘一定能认出他。听虞乘磕磕巴巴地讲起小时候的事,郑桑野真的很开心,没有想到虞乘还记得,虽然后来虞乘没有如约出现。虞乘发现站在身侧的人都很安静,还会时不时地侧目看他们,他熟悉那种目光,奇怪怜悯同情玩味,都只在表达一点,他们觉得他说话奇怪。如果面前的人不是郑桑野,他是不会说这么多的,说话费劲别人不爱听的时候很多人都会选择沉默,但郑桑野从来不会嫌他烦,所以他爱说。他侧过身,脸藏到郑桑野手臂里。郑桑野把水递到他面前,虞乘想接过来,郑桑野却直接喂他。虞乘微微往后退了些,张大眸子看着郑桑,像是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轻微的不适应。除了他哥,没人会这样喂他喝水吃东西。“不喝吗?”郑桑野故意逗他的把水收了回去,“那算了。”虞乘声音微若蚊音:“……喝,我自、自己”“我在追你啊虞小乖,对你好的机会留给我行不行。”虞乘耳朵从来没红得这么快过,喝水的时候他甚至感觉郑桑野身上的气息前所未有的强烈,好像要将他完全包裹逃无可逃。他没抬头都能感觉到头顶上郑桑野灼热的视线,他转过身背对着郑桑野,实在不好意思抬头。郑桑野手臂伸到他身侧,“不要扶手了吗?”虞乘听到旁边传来几声没忍住的偷笑,有两个女生在一直看着他们举着手机拍,虞乘脸蛋微微发烫,正想侧过身躲躲,脸很快又被一只手掌挡住。郑桑野挡着他的脸,朝她们道:“不好意思美女们,别拍了,他很害羞。”两个女生忙道了歉:“抱歉抱歉,不好意思。”被捏了下脸的虞乘抬头,手缓缓重新搭上了郑桑野臂弯,那双眼睛黝黑透亮,郑桑野觉得这一幕特别像装在口袋里猫突然探出头来,呆呆的眨着眼睛,第一眼就先去捕捉主人的存在。太可爱了,想藏着谁也不让看。“虞小乖,你爱哭的毛病一定要改改。”郑桑野调笑的话音里笑意温柔,“这么漂亮的眼睛,不能沾眼泪,哭红了真的很惹人心疼。”“不过有时候还是能哭的,比如……的时候,一定很好看。”虞乘鼻音发出一声让他不要再说了的羞臊,郑桑野逗着捏他的脸,他埋头进郑桑野臂弯里,好半天都没再抬起过。回到XT的时候,郑桑野突然问:“你能把那只猫带来给我看看吗?”“嗯?可以呀!”虞乘当然很乐意,他先从手机里翻出了不乖的照片,“你看。”郑桑野拿过手机,一张张翻着不乖的照片,心里欣慰又复杂。不乖是他在爷爷曾经住的那间小木棚里捡到的,爷爷去世后他常常在外头流浪,有时候想爷爷他就回去看看,在福利院醒来后,他偷偷回去过一次,就是那天就在爷爷那张破旧木**遇到了不乖。他们都一样无家可归,偏偏它又出现在了爷爷曾经睡过的**。如果他那天没有把不乖带回来,恐怕它已经饿死冻死在那儿了,但福利院不让养猫,他就把它藏在了福利院墙角的一个小洞口里悄悄养着。虽然他每天都把自己的口粮省给不乖吃,可是怎么也没办法把它养胖,它瘦弱到郑桑野总觉得可能哪天不经意照看,它就活不下去了,所以一直没有给它冠名。如果注定活不久,那不如没有名字呢。和他一样,爷爷也总是只会叫他小野,没什么文化,他是个野孩子嘛。直到那天遇到虞乘,他问虞乘叫什么名字,虞乘说了几遍他才隐隐约约猜出来可能叫小乖。他说虞乘不乖,乱跑是会找不到家人的,小孩子间的口齿记忆总是天马行空,虞乘也只会一个字一个字的理解,他让虞乘给猫取名的时候,虞乘就只会重复说不乖不乖。名字就这样定下了。养在他身边可能随时活不久的猫,没想到被虞乘养的这么好,都快胖成球了,小时候毛发稀得一沾水就能看到它的皮肉,可照片里不乖毛发柔顺光滑,眼睛瞪得圆溜溜,凶里透着憨。“下次、下次我回家,一定把、把它带来给你看,它可、可爱了。”郑桑野轻笑:“那它乖吗,它脾气不太好。”虞乘诧异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知道?”“看得出来,它好像在臭脸。”他刚把不乖带回去的时候,不乖就很难伺候,大概流浪猫都差不多,总是更防备也更不安,看着瘦小却特别爱挠人。他也是养了很久,不乖才愿意窝在他怀里待着。“嘿嘿。”虞乘笑着,“对别人、别人脾气不、不好,但对我、很、很好,它很、很黏我的。”“它吃、吃饭,洗澡,梳、梳毛,都只让、只让我弄。”虞乘被不乖“独宠”的还挺骄傲得意,“唔,我都、都有点想、想它了,不知道我、我不在的、时候,它会、不会瘦了。”我也很想他,郑桑野心说。郑桑野突然抱住他,动作很轻柔:“谢谢你,小乖。”谢谢你养着它,还把它照顾得这么好。虞乘以为他说的是自己愿意把猫带给他看,乐得和他说了句不客气。“哟!你们俩进展这么快呢!”大黄从训练室出来就见到两人抱在一起,打趣道,“这是好上了?”他回头冲训练室里喊,“哥几个,咱们队可有大喜事了。”一群人放下手机都冲了出来挤在门口看,虞乘想从郑桑野怀里出来,郑桑野却抱得更紧。“还差点儿,”郑桑野回了句,又看了眼怀里的人,“还得努努力。”他们顿时哄闹起来,流氓哨吹得让人脸红。郑桑野:“虞小乖,现在全战队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