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症状没有影响到虞乘的工作状态, 他的手逐渐痊愈了,照旧每天给队员们的训练成绩做统计,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 谁病了痛了, 他就守在床边照顾。好笑的是一次二月发了高烧,错把虞乘认成了女朋友, 迷迷糊糊地抱着虞乘的手臂又亲又啃, 差点儿被郑桑野给踹到床底下去,后来问起,他说因为虞乘长得太漂亮雌雄难辨,因为这事二月有时候看到虞乘都还会脸红不已。虽然每次到最后都会变成郑桑野在照顾虞乘,但日子这么过着也很舒心。转眼进了三月,新一年PEL春季赛开赛, 于3月26日正式开启。郑桑野归队后GA有了主心骨, GA整装待发。这次比赛改在A市举行, 虞乘给他们订了票,提前一天飞了A市, 而好巧不巧的, 居然遇到了方杰。方杰如今转幕后做起了领队, 他们那支战队是新组建的,今年运气不错,常规赛打出了点儿成绩, 闯进了大众视线,最近讨论度还挺高的。不过他们也是刚刚知道方杰进了这支战队做领队, 要是没在飞机上碰见的话。方杰嘴角挂着挑衅的笑容, GA一队几个队员们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气焰剑拔弩张。虞乘淡声提醒:“都去找、找自己的座位。”几人才扯着包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拉莫被挤在最后,路过方杰身边时,被对方故意撞了一下。“你他妈——”拉莫后脑勺长着眼睛呢,方杰故意这么一弄,他也来了火。卜森拽住拉莫手腕,拉莫挣脱了下,怎么看方杰都觉得不爽。卜森还没说话,虞乘上来轻拍了下拉莫的脑袋:“回去、坐着。”“领队。”“回去。”虞乘又重复了一遍。拉莫神色不悦地冷睨了方杰一眼,还是听话转回了自己的位置。方杰嘴角挂着挑衅的笑,他看着虞乘:“没想到GA真留了个小结巴残疾做了领队,他们对你倒是很宽容。”他声音不低,很多人都听见了,一队的人蹭地全都站了起来。“方杰你他妈再说一遍,你那张臭嘴又贱了是吧!”“有什么你冲我来,你不就是不服吗!”郑桑野也一把揪起方杰的领子,虞乘忙拉住他,示意他别冲动。虞乘回头看着他们,唇角轻轻勾了勾:“好啦,都坐、坐回去。”“领队!”“不许惹事,都坐、坐好。”卜森只是看着也没发话,一群人就又都神色不忿地坐了回去。虞乘看着方杰队服上的队伍名,抿唇微笑:“TR也很、宽容。”虞乘看向TR的主教练,笑意不达眼底:“对一个曾经、多次在赛场开挂的、劣迹选手,也愿意招、招录聘用。”TR主教练脸色变了变,拉了方杰一把,让他坐下。“还好不、不是教练呢,不然,”虞乘眼神在TR的队员们身上扫了一眼,“我都要、都要怀疑TR的水平,到底有没有真的达、到标准。”“噗。”不知是谁笑了一声。阿淮:“什么教练带什么队伍,这也还好是没转成教练,不然‘开挂队’,这他妈多让人害怕啊!”“赛场上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也就算了,坐飞机都能遇见,晦气死我了。”二月很不优雅的呸了一声。一群人戏精的哄闹起来,要不是空姐过来制止,恐怕又得和TR的人争执起来。虞乘回到GA后出席的第一场线下比赛,很多粉丝早早就守在了比赛现场入口,一见虞乘就高声呼喊着,热情高涨。面对大家的喜欢,虞乘有些不太好意思。二月朝粉丝们挥着手,撞了撞虞乘手臂,道:“领队,你看看你现在人气比咱们整队人都高。就你之前在大街上收拾那几个小偷见义勇为的视频传出去后,你的人气在咱们队里特别高,颜粉都快赶上咱队长的数量了。”这个虞乘倒是知道,他好长一段时间没出现,没在GA的这段时间里,也有不少人猜测虞乘已经离开GA了,然而当他有天又再回到GA,直播间里队员们对虞乘的态度也大有转变。他回来的那几天,每次催队员们直播的时候,只要他在直播间里露脸,谁的直播间热度就很高,一开始最多的讨论话题就是没人敢相信视频里的人,是GA那个说话磕磕巴巴还特别容易害羞的小领队。粉丝们当初都认定虞乘一定待不长,没想现在把一队这几个混人收拾的服服帖帖,还把郑桑野也给拿下了。粉丝在直播间追问,GA的人就着虞乘上热搜的事,调侃自己不抗揍,所以得听话,对虞乘也都是真诚的崇拜和夸赞,都跟着长脸,还老是得意洋洋地说一句:“我们领队,yyds。”话说多了就被网友玩成了GA的专属梗,每次提起GA的领队,都会想到这个。虞乘挠了挠头,羞涩笑了笑:“没有,我都是、都是讲道理的。”而且……他反手去牵住郑桑野,在他心里,郑桑野才最好看。两人刚刚靠近,场馆外的呼喊声又高了一阶,虞乘一时忘了,想收回手来,郑桑野却牵紧了他。他把虞乘藏到了怀里,低声说:“乖乖,要不下次你戴口罩出席比赛吧,不然看你的人太多了。”好多人看虞乘的时候,眼睛里的火热程度都恨不得把虞乘给生吞了。郑桑野眼里的嫉妒和占有欲太明显,虞乘额头亲昵地蹭着他,软着嗓子乖巧道:“哦,好呀,都听、听你的。”郑桑野被他哄得心顺,飘飘然压不住笑意:“就你会哄我。”虞乘因为害羞脸蛋浮着一层淡粉,又笑得太甜,郑桑野一阵心痒痒,手臂一抬把虞乘圈了个严严实实,更舍不得让别人把他这副样子看了去。“要不还是把你藏起来好了。”郑桑野说。身后那些叫喊声渐渐淡于耳外,虞乘被他紧扣在怀里,虞乘听着郑桑野的心跳声,内心好像也被逐渐填满。他抓住郑桑野的手肘,攀扶的姿势全心信任,他盯着郑桑野看了好一会儿,眼里的温情是愿意为爱而乐意被操控的臣服。“好啊,那你就、就把我藏起来。”虞乘扬起唇,小声说,“桑野哥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随郑桑野想怎么藏着他,把他藏在哪里,反正只要郑桑野在他身边就可以了。郑桑野心神震颤,他知道现在这个场合不合适,但还是忍不住吻了虞乘。唇间相磨,郑桑野低沉的嗓音微抖:“这么乖,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知道曾经虞乘被虞岸关起来锁起来的经历给他心灵上留下了多深的阴影伤害,他刚才说起时也是无意,可没想到虞乘给他的会是这样一个回答。虞乘是不记得了,所以才这样回答他吗。郑桑野不知道不确定,但他深深为虞乘沉迷,他也无法不为虞乘沉迷。虞乘羞然闭上了眼:“嗯……只听、只听桑野哥哥的。”“哎哟哎哟!”“这是我们能看的吗?!”“受不了受不了,你们俩能不能找个私密的地方再亲热啊!”一群人捂着眼没眼看的模样,又忍不住透过指缝瞪人:“外面那么多人呢,你俩又得上热议话题了。”郑桑野宣示主权地紧紧握住虞乘的手,又很是小气地挡住了虞乘不让人看他羞红的脸,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带着虞乘先进了休息室。比赛期间他们回C市太麻烦,基本就是在A市住着,虞乘为了队伍成员们方便,特意在A市置办了一间房,方便队员们训练休息。这场比赛一直持续到六月份结束,GA再次夺冠,原本他想在这场比赛结束后宣布退役,但被卜森拦下了。卜森知道郑桑野的打算,虞乘如今的情况虽然表面看着正常,可实际就像埋了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恢复记忆,郑桑野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他没办法分心,所以选择夺冠后退役。到郑桑野如今这个年纪,退役也是计划中的选择,只是以郑桑野的能力来说,他还可以再打,而且GA暂时没有人能接替他的位置。“我年底就走了,真想退,到时候来接我位置吧。”郑桑野诧异扬眉:“你要走?”卜森笑笑:“有这个打算,我也没法一直都待在这儿啊,准备回去和朋友一起搞个俱乐部。”“想做战队?”卜森点头:“嗯,不过不是这个游戏体系,最近不是新上了一款手游吗,挺有前景的,去试试。”“也不错。”郑桑野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重心还是偏向游戏,但在虞乘痊愈之前,他不考虑。郑桑野想要退役的消息传了出去,一队霎时间人心浮动,虞乘也慌了。下训后。虞乘和初丹整理表格,加了一会儿班,回来的时候郑桑野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你、你要退役吗?”虞乘小跑到他面前,“可你还、还能打的。”很多人会因为年龄问题退役,但那大多是因为能力跟不上,像郑桑野这样的,就算年纪上来了,可他技术水准依然达到职业选手的标准,退了反而是一大损失。郑桑野看他那么紧张严肃,故意逗他:“年纪大了,就得退位让贤啊宝宝。”“可你还、还能打的,”虞乘语气急切,“这是你、你的梦想!”“如果是拿冠军的梦想,那我早就实现了,职业赛冠军,世界赛冠军,我都拿过了。”虞乘声音低了下来:“可你明明还、还想打。”郑桑野:“转幕后也能打。”虞乘欲言又止,郑桑野抱住他:“你要是想留在GA,我也可以留在这里。”他能做的有很多,一切随虞乘。“你曾经错过了、一场比赛,都这么、这么懊悔,要是在还可以、可以打的时候就退了,那你岂不是要遗憾一辈子?”“我没——”郑桑野顿了顿,他看着虞乘,“你说什么?”虞乘眼神躲闪了一下,“我会陪、陪着你的,你在哪里我就、就在哪里。”“睡觉了,好、好困。”虞乘澡也没洗就钻进了被窝,郑桑野想问什么,虞乘却又闭上了眼。郑桑野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今天二队加训,凌晨两三点外面还在闹腾,郑桑野睡的浅,醒来的时候拉着被子轻轻盖在虞乘耳朵上,却发觉虞乘好像又做噩梦了。虞乘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有他在的时候,虞乘每天晚上都睡的很安稳,鲜少有这种睡颜不安,满头是汗的时候。“乖乖,乖乖?”虞乘紧闭着眼,嘴里低喃:“桑野哥哥……”“我在,你做噩梦了吗?”“桑野哥哥,对、对不起……”郑桑野猜想他大概是梦到了发现真相的那天,慌忙地把虞乘给叫醒了过来。虞乘睁眼时眼前朦胧,眼神涣散好半天才回过神,郑桑野一边哄着,一边擦着他脸上的汗和泪,眉头紧锁着,很是担忧。“桑野哥哥。”“我在。”郑桑野笑了下,“都是梦,不怕的,保证你每次睁眼都能看见我。”虞乘唇角微弯,他抚着郑桑野紧皱的眉心,所以他才心安,每次睁开眼睛,郑桑野都会在。郑桑野想要在虞乘脸上寻找到什么痕迹,可是虞乘和以往一样,也不躲闪,只是没像以前那样给他那种非常黏人的感觉,好像要更平静些。郑桑野忽然想起早前虞乘和他说不想让他退役时的样子,他那么慌张着急,还提起了以前他错过了比赛一直心存遗憾的事。以前,错过比赛……郑桑野拿着毛巾的手轻轻攥紧,他抱住虞乘,突然有些害怕:“宝贝,你,”他感觉虞乘好像想起来了,很久没有见过虞乘露出这样的眼神了。郑桑野抱住他,心里很害怕。他把虞乘好好养了大半年,控制虞乘吃药的用量,有时甚至会把药片悄悄换成钙片,他不希望虞乘想起来,可他又怕虞乘这样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两种都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可两相比较,他只能选择对虞乘来说相对好的那一个。虞乘轻轻环抱住他,只是眼圈发红,倒也没再哭了。“对不起。”郑桑野说。他很愧疚,因为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帮得了虞乘。他想帮虞乘忘记,想帮虞乘重新开始,他给虞乘创造一个新的美好的过去和未来,补缺虞乘混乱模糊的记忆,但虞乘还是想起来了那些痛苦。起初他想过,如果连何玥他们也没办法,那他就用更极端的方式解决虞岸,可他还是没来得及,所以他理解虞乘的选择,他理解虞乘想要拉着虞岸共沉沦的冲动举措,即便在当时看到那辆车撞上去后,他想他可能已经失去虞乘的时候,他也没有责怪过虞乘用这样的方式。虞乘劫后余生,他每日恐惧,怕虞乘沉浸在痛苦里走不出来,怕虞乘陷入自责而惩罚自己,他恨不得把虞乘捧在手心里,每天看着守着,比养花还要娇贵小心。“桑野哥哥。”虞乘轻拍着他安慰,“别、别害怕。”“乖乖,”郑桑野拉着他的手放在唇边,眼睫湿了一片,语气恳求,“你别害怕,我还在。”“我也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了,所以你别再丢下我。”虞乘挤出一抹笑来:“我不是、答应过你,可以让你把我、把我藏起来吗。”“谁都不、不行,只有你可以。”虞乘钻进郑桑野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完全依靠在郑桑野身上。他可以为别人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能为郑桑野活下来,他可以在郑桑野给他编织的世界里幸福的生活,也可以在被爱包裹的时候坚强。“我不怕的。”虞乘说,“我可以面对。”其实那天晚上听到祝姨和郑桑野说话时,他的记忆就慢慢恢复了,他的内心深处潜意识在告诉他应该忘记,而他好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浑浑噩噩的日子,可是慢慢想起来的时候,好像也不那么可怖了,因为郑桑野在极力地用其他方式来填补。他能感受到郑桑野有多害怕失去他,也知道郑桑野会为了他放弃很多东西,所以他坚持要回到GA,也不想让郑桑野再因为他放弃比赛。因为在被爱,所以他可以无所畏惧,因为郑桑野在支撑着他,所以他会勇敢。“你是我,面对所有苦、和难的力量。”虞乘轻声说:“所以,我不怕的。”其实他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刚才的梦境也不是像以前那样,总是会梦到父母惨白的脸,有时会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好像要诉说什么,却又无法张口,那画面诡异可怖,所有的场景都是黑扑扑的。这次梦境里的父母鲜活温柔,他不记得他们对他说了什么,那些画面温馨美好,但他还是难过,因为他知道他留不住他们。那是一场迟来的告别,他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这个现实了,在睁眼看到郑桑野的那一刻,他飘着的心找到了归属。生活是要继续的,郑桑野会和他同行。……清明假期,郑桑野陪着虞乘去见了父母。以前虞乘每祭拜完父母,回家都会病一场,要么就是把自己关起来,但这次却没出现祝姨担忧的情况,他情绪正常,很快就又能投入工作。清明过后,郑桑野去了一趟医院。自从虞岸进了医院,身边基本就没人了,后来丁贝得到消息,竟没再去过他那些灯红酒绿的生活,每天在医院陪着虞岸,就为了报当初虞岸把他从那个地方拉出来的恩情。丁贝洗去了那些妖娆粗俗的妆容,其实他不化妆,模样还挺清秀漂亮的。“怎么样,比起你们家那个,我也不差吧。”郑桑野:“……”大概是混多了那样的地方,丁贝说话总是改不了那副腔调。郑桑野淡漠收回视线,丁贝不在意他的嫌弃,无趣地耸了下肩,笑道:“进来吧,他也刚醒呢。”虞岸头发剪的很短,脸色枯黄眼下乌青,双目涣散无神,好像老了十岁不止。郑桑野想,大概虞岸现在活着不如死了,像现在这样勉强苟活着,一辈子也只能躺在这张病**。丁贝给他拉了张凳子,“喝点儿什么,不过也只有水。”听到他们说话,虞岸才缓缓转过头来,他的身体机能没法使他大脑也像以前那样神经系统灵活,看着郑桑野的时候,眼神也是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明。郑桑野:“好久不见。”虞岸瞳仁微缩,又故作冷矜地摆正脑袋,唇角微抿,过了好一会儿郑桑野都没再出声,他才开口:“你赢了。”他以为他赢了,从被虞乘带回家的时候,继承公司的时候,被虞乘全身心依赖的时候,但其实他自始至终一次都没赢过。一开始他只想要过上好的生活,不用跟着那些下三滥一样的人过着灰暗的生活。后来他想要身份地位,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要对他恭恭敬敬点头哈腰,再后来他想要虞乘,要虞乘爱他,而他只有这一件做不到得不到。“你也可以赢,但你太贪心。”他可以一直占着虞乘哥哥的身份,只可惜他自己选错了路。虞岸缓缓睁眼,嘲讽扬唇:“贪心,不是人之本性吗?”“我这黑暗的一生里,就只出现过一个太阳,可这个太阳却不会永远只为我而亮,我只是想让它永远只照着我而已。”虞乘是把他拉出炼狱的救赎者,那就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可这道光最后却落到了别人身上——所以他这样的人,就是不能尝到什么好滋味的,尝到一次就会无止境的滋生贪婪贪欲,他也就是个普通人,改不了这个本性。“虞乘失去过一段时间的记忆,除了你之外,他都记得。”失去过?虞岸眼珠轻转,却笑了:“哦,那证明又想起来了。”被刺激到失忆,那一定是恨透他了,如今又能想起来,那还不是要恨他吗?兜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郑桑野拿出手机,嘴角划过一抹浅笑,按下了接听键:“宝宝?”虞乘刚得了空闲,见郑桑野一直没回来,有些担心。“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要去聚、聚餐的。”“很快了,等我。”“好吧。”虞乘有些失望又有些期待,“那你开车、小心哦。”“好的宝贝。”挂断了电话,郑桑野才慢悠悠地开口:“前几天我们去祭拜了虞乘父母。”他刚才和虞乘通话时就开的外放,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想让虞岸知道,虞乘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他们都在好好生活,没人有精力来“恨他”,他们的生活里,也不会再出现这个人的痕迹。虞岸咬紧了腮帮,怒视着郑桑野。郑桑野玩转着手机,起身时揣进了兜里,他愉悦是因为虞乘在等他。虞岸那道不甘的嘶嚎隔绝在了病房门里,丁贝脸上没了平时的轻佻笑色,“何必呢,他就吊着最后这么一口气了。”照顾虞岸的这些日子以来,他除了感激虞岸当初的恩情,对虞岸也就剩下可怜了。郑桑野:“人做了什么事,就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虞乘痛苦的时候,虞岸又何曾想过“何必呢”。六月的某天晚上,郑桑野收到了一条来自丁贝的消息:“他走了。”他愣了一会儿,最后选择删掉那条短信。他们换了房子,虞乘没有多余的要求,他只要阳台就可以,因为他想要和郑桑野一起赏月望星。偶尔会遇到有流星,每次捕捉到虞乘都能高兴好久。郑桑野给他热了杯牛奶,虞乘躺在郑桑野给他准备的小摇椅上,指着那轮月让郑桑野快看。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圆又亮,旁边的星星都显得黯淡不少。郑桑野坐在他身边,“等下次休假,带你去看流星。”“好呀。”虞乘回头瞥了他一眼,“怎么啦?”他感觉郑桑野好像有心事似的。郑桑野掩下眼底的情绪,他看了眼天上月,再看眼前人,他就想,谁也别想分沾他的光。虞乘侧过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杵着下巴看他:“想什么呢?”“我在想,”郑桑野捏了下他的脸,说:“虞小乖,你不能做别人的太阳,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月亮。”虞乘弯下的眼眸像缀了星碎,清澈明亮,他应的毫不犹豫:“好呀。”我只做你唯一的月,除了你,无人可摘揽。——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