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踮脚和分神,如果你们要查我,必须先查21号,因为是他先提出的‘我踮了脚’这件事。”24号玩家脸上的慌张已经**然无存,眼眶依旧很红,抱着23号玩家尸体的手在微微颤抖。桑余年深吸口气,终于憋出一句:“好气啊。”丁岽气得胸口轻微起伏着:“偏偏他说的还有理。”“差点被气忘了,不对,是他拉着我们转移了话题。”桑余年道,“在嫌疑相等的情况下,狼会为了再降低自己的嫌疑去浪费两个武器?”丁岽抢在24号玩家之前开口:“别跟我扯什么21号是杀人未遂,哥告诉你,20号和21号是夫妻!你没理由杀你妹妹23号,21号也一样没理由杀他老攻……呃,媳妇。”最后一句话的前半句还好,只到最后一个词出口,柏逸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24号玩家道:“既然理由一样,我……”“理由一样?我们在谈浪费武器的事,”桑余年打断他的话,稍稍眯起眼睛,淡淡道,“转移话题,偷换概念。”“和他讲什么理?上!我看连放大镜都不需要用。”1号和2号玩家冲向24号。24号玩家扔下23号的尸体转身就跑,他的奔跑速度极快,短时间内就与身后玩家拉开距离。“跑得真快,感觉追不上,”蓝故望着远处越来越小的身影,“羊没出来捶他,逃跑算是被动透露身份?可15号不也是被动吗?”狼不能以任何形式主动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信息。15号玩家在身份即将暴露前从侧面承认自己是狼,所以被NPC杀死。“就算我们用道具查出了狼的身份,狼也不能承认,否则就会被判定成主动,应该是这个道理。”桑余年稍稍垂下眼睫,贴着柏逸身侧坐下。“24号认定我们不会轻易浪费两次使用放大镜的机会,所以才要求和柏逸一起查身份。啧,被套路了。”丁岽看向桑余年,说:“当然,和被你套路感觉完全不一样,他是吼着套路的,你是笑着套路,笑着笑着就把人玩没了。珍爱生命,远离余年,多顺口的对偶句。”“你怎么能这样说?”蓝故往边上挪了挪,小声说,“我哥在把人玩没之前还跟人讲理呢!”桑余年:“……”真是够了。他抬眼望着远处逐渐模糊的24号玩家背影,眸底闪过一丝无措的茫然,很快又被淡漠掩盖。柏逸手掌撑在草坪上,伸出两根手指拽住他的衣袖。桑余年抿了抿唇,低低唤了声:“柏逸。”柏逸端起一份鱼汤,凑近鼻尖闻了闻:“好香。”“那是,我萧风亲手做的鱼汤能不香吗?”萧风蹦到桑余年肩头问,“想吃啥尽管告诉我。”“想吃狼。”桑余年舀了勺鱼汤,把勺子放到柏逸嘴边。柏逸一口喝光,眨巴着眼睛等待下一勺。“我真不知道谁是狼,你就算用套路把我玩没了我也不知道。”萧风爪子里出现一根棒棒糖,吐出舌头一口一口地舔着。喂好第二勺,桑余年问:“你能把这里炸了吗?”萧风怔了怔:“……你说什么?”桑余年说:“你能把系统炸了吗?”萧风压低声音:“噫吁嚱!你知不知道R小姐无处不在?”“知道。”“那你还敢怂恿NPC炸系统?”“你炸不炸?”桑余年尝了口鱼肉,没有刺,于是放心把肉喂进媳妇嘴里。“炸呀!”红狐狸形态的萧风变成了人形,举着棒棒糖满脸的兴奋,“现在不行,炸系统也不行,等这场游戏结束,我可以把第八站的游戏场全炸了!”震惊片刻,丁岽说:“你刚刚还说R小姐无处不在。”萧风往他手里塞了个超大的棒棒糖:“没事,R小姐对白色动物城的居民很温柔,除了最近偶尔会说几句脏话,不过那也是跟桑公子学的,我帮桑公子炸游戏场,R小姐一定会表扬我!”桑余年淡淡道:“那把前七站也全炸了吧,还有试玩版的那三站。”“啊?噫吁嚱!”萧风嘴里的棒棒糖掉到地上,“炸不了那么多,顶多只能炸个我出现过的第五站和第八站。”【他的伤已经好了,你可以安分一点了,乖。】系统的声音传入桑余年脑中。【游戏内的大部分程序是提前设定好的,我只能更改小部分。】【抱歉。】“不疼了。”柏逸撩开衣服,腹部青紫色的伤痕已经消失,伤不疼了,于是他一口喝光了剩下的半碗鱼汤,把手伸向另一碗。桑余年按住他的手腕:“柏逸……”柏逸端起鱼汤:“鱼汤好香。”说着,仰起头几口喝完鱼汤,用筷子夹住碗里的小鱼。桑余年收回手,沉默地注视着草地上的金色水晶球。1号和2号玩家气喘吁吁地回来:“跟丢了,这个草原似乎没有边界。”“我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跑得那么快的人,真他妈长见识了。”2号玩家端起地上仅剩的一碗鱼汤猛灌。“给我留一口。”1号去抢2号手里的碗,抢到手时汤已经没了,只剩下鱼。1号看着正在吃鱼的19号和他旁边的若干个空碗陷入沉思:“我的那份呢?”蓝故爪子里捏着鱼尾巴,鼓着腮帮子打了个饱嗝。1号玩家脸色低沉。蓝故碰了碰萧风:“不够吃,鱼汤再给我们来一份,我哥还想吃冰镇西瓜汁、超A芝士爆珠芋泥奶茶七分糖正常冰、雪花小牛排套餐牛排八分熟煎蛋要溏心的……”一个巨大的圆桌出现在草坪上,蓝故每说一个食物,桌子上就多出一个大餐盘。萧风嘚瑟地扇着红艳艳的折扇:“各位想吃什么尽管说,最后一顿饭我请。”最后一顿饭这句话听起来吓人,但玩家已经从其它NPC口中听了个够,纷纷报上食品名字,11号玩家更是一次性点了十盒白糖年糕加十盒红糖年糕。吃饱喝足后已经将近下午一点,过了一点第三只狼便可以动手杀羊。逃走的24号玩家依然没有一点消息。一连吃了五盒年糕,11号玩家吃年糕吃到想吐,厌恶地扔下了另外十五盒年糕,凑到躺在草地晒太阳的蓝故身旁,小声道:“蓝哥,你哥打算怎么用水晶球找出剩下的狼?”蓝故瞥了他一眼:“别想套话,叫蓝祖宗也没用。”“那……”11号玩家犹豫片刻,说,“蓝精灵?”“你喜欢看蓝精灵?”蓝故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双手撑住草坪坐起身来。“对,特别喜欢。”11号疯狂点头。“那就更不能告诉你了,我讨厌蓝精灵。”蓝故打了个西瓜汁味的饱嗝。11号玩家噎了噎:“那你喜欢什么?”旁边的丁岽竖起耳朵,期待听到姓蓝的包子脸说:丁岽啊。蓝故扭头朝丁岽那看了眼,丁岽感觉自己激动到都要蹦起来了,然而下一秒就听见这个没良心的男朋友说:“喜欢我年哥啊。”坐在草坪上的丁岽伤心地耸拉下脑袋。终于能看见丁岽的头顶,蓝故满意地翘起嘴角。哼!让你比我高天天看我头顶,今天终于让我看着一回了吧?丁岽忽然想起这个坐姿可能会被误会成想踮脚尖,于是把曲起的双膝放平,抬起头时恰好捕捉到蓝故嘴角的坏笑。蓝故立马朝另一个方向转过头。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11号玩家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八卦。炽热的阳光洒在身上,桑余年却感觉指尖有点凉。柏逸腹部不同于其它诅咒盒的伤,24号玩家要求与柏逸一起被检验身份时的笃定,还有他每次叫柏逸名字时,柏逸总会用不同理由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最后是系统的那句“抱歉”。柏逸拿起水晶球,很快发现被刻在底座的一行小字——水晶球的秘密雨停了才可以告诉你。水晶球折射出的金色光点有些晃眼,柏逸将水晶球放进他帽子里,再顺手撸着他屁股后的毛绒绒羊尾巴球球。“逸逸。”桑余年往他那边挤,胳膊紧紧贴着他的胳膊。“好软。”柏逸嘴角挂着浅淡的弧度,不停地揉捏羊尾巴球。桑余年拽过他的手,单手禁锢住他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强势地攥住他的衣领,呼吸难掩凌乱:“你是……”柏逸眯起眼睛笑了笑:“先松手。”桑余年松开手。柏逸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桑余年将耳朵凑近他。柏逸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拽得距离自己更近,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说:“哥是你男人。”隐藏在深处的不安与恐慌终于爆发,随着血液的流动袭涌全身。耳边是柏逸呼出的温热气流,桑余年却感觉有些冷,他感觉到柏逸那只柔软微凉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脖颈,力度不轻不重,柏逸在用手掌感受他脉搏的跳动。现在把手推开已经太迟了,脉搏跳动得很快,已经暴露了桑余年内心的惶恐不安,而且他不想推开这只手,一点都不想推开被他吃干抹净的黑兔先生。“年年,”柏逸笑盈盈地凝视他,低醇微哑的声音极轻极淡,携着几分轻软撩人的依赖,“你是我老攻啊。”桑余年对上他那双在阳光下莹莹闪烁的浅褐色桃花眸,用力攥紧了他的手,时间跳过下午一点、两点,第三只狼迟迟没有动手,消失的24号玩家也依旧不见踪影。阳光蒸腾着洇入土壤的骨髓和血液,清新的芳草味中掺杂着令人不适的腥味。时间在焦虑而迫切的等待下仿佛被拉得无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