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不也没回来,你怎么不催她?”林李氏嘟囔道。心里是厌烦透了这个婆婆。林周氏没听清楚她说什么,还自顾自的念叨。就这时,林芝儿抱着满满一大盆衣物回来了,见了她们气呼呼的道:“娘!这么冷的天洗衣服,这不是找罪受嘛?河水冰凉,把我的手都冻僵了。不行不行,我再也不去洗衣服了,我宁愿上山捡柴。”林李氏冷笑着道:“哟!今儿个可是你说上山捡柴累,自己说要去洗衣服,这才让着你的。”她走上前,在木盆里翻了翻,“啧啧啧!我说四妹啊,这才洗几件衣服啊?还有大半没洗呢,感情你去洗衣服就把自己的洗了啊。”原来一大家子的衣服,林芝儿就洗了自己的,剩下的又全都原封不动的给拿了回来。林周氏变了脸色,林芝儿却早就想好了说辞,“娘,不是我不洗,你看我的手,哪里是做活的料?我可是要嫁给大户人家的,都有丫鬟伺候的,现在要是把手冻伤了,弄得粗糙了,将来夫君嫌弃怎么办?我好歹也洗了些,剩下的,等欢哥儿好了去洗就行了。”林李氏在一旁冷哼,还丫鬟伺候的命呢。心比天高,可未知之数谁说的准?未来夫君还未定就说这样的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不过这话她好歹没有说出口。林周氏看到林芝儿冻得发红的手,就有些心疼起来。加上林芝儿说的话,是她们早就认定了的,便道:“行了行了,没洗便没洗吧,放着就让……”她看了一眼林李氏,知道大儿媳妇定然是不愿意的,只得道:“放着让老三洗就是了。”“可是,爹不是说了让欢哥儿歇着养病吗?而且,你们不是给欢哥儿说了人家了?欢哥儿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将来也总不可能什么事还留着欢哥儿做吧?”林李氏皮笑肉不笑的道。知道嫂子这意思是在针对她,林芝儿哼了一声,“那也不应该我做,我将来也是早晚要嫁人的。按理来说,娘年岁也大了,正应该嫂子撑起这个家的活计了。”林芝儿也不是能吃亏的,一句话竟将林李氏给堵回去了。林李氏跺跺脚,“娘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哪里轮得到我做主来着?况且我伺候爹娘没二话,是应该的。可天底下没有伺候小姑子这个理吧?还有,四妹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成日里将嫁人的话挂在嘴边。自家人听了倒没什么,真要叫外人听了去,还不知道会怎么议论你没羞没躁的呢。”林芝儿闻言脸色一红,想反驳却被林周氏喝止了。林周氏狠狠瞪了李氏一眼,“天都要黑了,尽扯这些有的没的,都不想吃晚饭了?”林周氏发火,两人不敢再多说,直接进了院子。林欢将这些动静一一听在耳中,看来林李氏与林芝儿两人不对付得紧,自己也可以从中谋划一番,利用她们间的矛盾做些什么。从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直观的认知,所以很多东西还要靠林欢自己去体会。许是要赶着做饭的原因,林周氏直接进了厨房,紧接着就惊慌失措的奔了出来,“天啊!哪里来的贼!将我们家的粮食都搬完了!”“什么?”林李氏与林芝儿顾不上再拌嘴,连忙冲进厨房去看过。柜子打开了,米缸里空空如也,一粒粮食都没留下。他们林家进贼了?这些粮食可是林家人半个月的口粮了,全都没了,他们一家人吃什么?几个女人哭哭啼啼,该死的偷贼,怎么就摸上了他们林家来了?等林老爷子他们回来时,老远就听到自家院子里的喊天呼地之声。还有三三两两的村人正在自家门前探头探脑的,小声说着什么。他皱皱眉头,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了?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呢?有村人已经看到了林老爷子,连忙道:“林家老爷子,你家中遭贼了,快点回去看看吧。”林老爷子心中一咯噔,遭贼了?他们家能有什么好偷的,贼子当真不长眼么?虽然这般想,可还是心急的三步并作两步回了院子。林周氏见到林老爷子,边嚎边将遭贼的事情说了。知道家中果然遭了贼,林老爷子心中一惊,林家还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他们家在村里也不宽裕,偷贼是怎么就盯上了他们家了?“快去找找看看家中还有没有失窃什么东西?”林老爷子连忙道。林平林安连忙去各屋里查看了一圈,幸好家中其他的东西没有丢失,也还算是万幸的了。有林老爷子在,林周氏总算是有了主心骨,“天杀的偷贼,老娘要是逮着他,非把他手脚打断不可,叫他偷俺家的粮食。”此时消息已经传开了,村人都赶过来看热闹,林家人在村里并不讨人喜欢。所以林家出了这样的事,村人也就看看热闹罢了,顶多宽慰劝解几句。不过村里进贼这件事还是提醒了大家,这也不是一件小事,连里正都惊动了。众人看到里正来了,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里正姓许,叫许顾,年逾五十,看着很是端庄严肃的样子。“怎么回事,你们林家又出啥事儿了?”林家三天两头的鸡飞狗跳,村中早有耳闻,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林老爷子将他家粮食被偷贼窃去了的事情说了。里正抬步进厨房转了一圈,然后出来问了一句,“你们家中就没有人了吗?或者问问隔壁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这句话提醒了林家人,他们家中还有个欢哥儿,欢哥儿又不是死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得到提醒的林周氏一下子蹦起来,快步跑到林欢的破棚子前。用力拍打木门,“你个死人,家里进贼了,你还躺尸呢?给老娘起来开门!”众人见状都叹息的摇摇头,欢哥儿之前出事他们也早知道了。看林周氏这态度,哪里像个做娘的样子?要是不明真相的来,只怕会怀疑欢哥儿是不是林家亲生的了。屋内没什么动静,里正看不过眼了,上前瞪了林周氏一眼,让她退开。自己去拍了拍门,“欢哥儿,我是里正,你开一下门,我们有事情想问问你。”林周氏再怎么蛮横,也不敢在里正面前发作,讪讪退了开来。心中想着自己等会再来收拾这个小兔崽子。不一会儿,屋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门这才打开了。林周氏见到林欢的身影,气势汹汹跳上去就想扇他几个耳光,幸好被里正给拦住了。这时,众人才见到了瘦小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的欢哥儿。因为受伤的缘故,一张脸惨白得像纸片一样,头上受伤的地方随意的包扎了一块破布,衣袖遮不到的胳膊腿上青紫印痕还清晰可见。很明显,这孩子又被林周氏打得遍体鳞伤。所有人都叹息,虽然心中替欢哥儿不值,可也不敢做了出头椽子,免得弄巧成拙,帮不了欢哥儿反而惹上麻烦。林周氏就是一个混不讲理之人,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只是可怜了欢哥儿落到这样的境地。林欢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林周氏,他扶着门框,无力的笑了笑,“里正大伯找我有什么事吗?”里正也是挺心疼欢哥儿的,以前林周氏做得过火之时,也找林老爷子提起过这件事。林老爷子倒是答应得好好的,回去说了林周氏之后,能安稳几天,几天之后便故态复萌,反而变本加厉。这样下去,里正也不好多说,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林家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外人过问太多,反倒让欢哥儿更受罪,他也自责不已,后来也就不想再管了。“下午你们家遭了偷贼,米面什么都被窃走了。林家就你一个人在家中,可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里正温声问道。林欢摇摇头,虚弱的道:“我脑袋受了伤,今日晌午才醒过来,下午也一直昏昏沉沉的躺在**起不来。所以并没有看到什么人来,更不知道家里遭贼了。”“胡说,你会不知道?贼子把锁都撬开了,这么大的动静,你会没听到?”林周氏不肯相信他的话。林欢看向她,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冷笑道:“你也不看看我住的地方多偏,况且就算我听到什么动静又能怎样?我这样子,风都能吹倒了,你们还指望我去跟贼斗吗?”林欢的话让人哑口无言,且不说林欢住的破棚子根本就不属于林家正院,位置很偏。就如林欢所言,一个病歪歪的人,还能指望他去阻拦贼子么?里正也能理解林欢的处境,正想说些什么话宽慰。林周氏却不答应了,骂道:“好哇!老娘就说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个丧门星,除了吃饭还能做什么?连家都守不了。老娘养条狗还能看家呢,养你有什么用?”林芝儿也在一旁阴阳怪气的道:“三哥你真是,哪儿能就眼睁睁看贼偷咱家的东西呢?你就算病了,可难道你嗓子也哑了?不知道大声喊人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