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找你聊天,这顿饭我请了。”施钰笑呵呵道:“好,那我也不推辞了。”两人进了商场,选了一家中式餐厅,这个时候餐厅里的人很少,两人点了几个菜,一边吃一边聊天。施钰很会聊天,把沈忱意逗得笑了好几次,这几日一直积压在心中的郁结散了开,心情变得轻松多了。“沈先生还是要经常笑一笑,很帅。”施钰说。沈忱意愣了一下,说:“你们老师都这么会说话的吗?”“也没有,一般是看对象是谁,面对沈先生,我就愿意多说一点。”施钰说着夹了一块肉放在沈忱意碗里,“这个菜好吃,沈先生多尝尝。”沈忱意愣了愣,说:“谢谢啊。”吃完饭后,两人又去看了电影,最新上映的电影除了恐怖片就没有了。沈忱意不太敢看这种类型电影,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选一个看起来没有那么恐怖的。看的过程,沈忱意一直闭着眼睛,每次睁开眼睛时,就会看见恐怖的画面,整个人被吓得一惊,又慌忙闭上了眼睛。忽然手被握住,温热的触感让沈忱意整个身子僵住,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抽回手,但在要动作时又停了下来。不要抗拒,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就要慢慢适应,施钰各方面都很优秀,他也要慢慢熟悉这种接触。电影看完,随着人流走出影院,施钰的手从始至终没有松开。“那今天就到这里了,我先回去了。”沈忱意说。施钰依依不舍地看着沈忱意,说:“这次回去沈先生会再联系我吗?”上一次沈忱意也是说联系,到最后却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沈忱意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说:“当然了,你放心吧。”和施钰告别后,沈忱意路过超市,正在促销活动,于是走了进去,打算买点东西,冰箱里正好没有菜了。等逛完去结账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买的吃的都是程聿怀喜欢的。看着一车篮子的吃的,沈忱意陷入了沉默,表情变得晦涩不明。结完账,他拎着东西在马路上走着,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他的脑海里很乱,施钰的温柔体贴和程聿怀泛红的眼眶一直在脑海里浮现,文澜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在耳边回响着。忽然身后隐隐响起一阵好像是铃声的东西,沈忱意还没有反应过来,左边冲过一辆自行车,将他重重撞开,手里的塑料袋子裂开,东西散落一地。“你是聋了吗?铃声那么大!”骑着自行车的男人没好气说。沈忱意愣了一下,摸着左边耳朵,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的左边耳朵听不见。男人没想到沈忱意的耳朵真的听不见,一时间怒火没地方撒,憋了半天,说:“下次注意点,别再走路不看路了!”说完,男人就骑着车子离开了。沈忱意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膊,蹲下身子去捡东西,忽然一双鞋子出现在眼前。“不好意思,我马上捡完。”沈忱意连忙道歉。那个人蹲了下去,当沈忱意看见他的脸,整个人愣住。“沈先生,你的胳膊没事吧?”巫宪担心地问。沈忱意没有回答,而是愣愣地看着巫宪,刚才他听见了多少?巫宪把东西捡好,站起身,露出温柔礼貌的笑容,说:“我刚好要回公司,顺便送沈先生一程吧。”“啊,好。”沈忱意低着头跟在巫宪身后,当看见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时他的心脏咯噔一下,停下脚步。“沈先生放心,程聿怀没有来,我借他的车子出来办事的。”巫宪体贴道。被看穿心思,沈忱意心虚地垂下眼眸,拉开车门,上了车。一路上巫宪没有再说任何话,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小区门口,眼见着他就要下车了,沈忱意忍了忍,还是没憋住,开口道:“你都听见了?”“嗯。”巫宪低声道,他一直在等沈忱意开口。沈忱意攥紧手里的袋子,抬起头,抿唇道:“我希望你不要告诉程聿怀。”“为什么?”巫宪问。沈忱意愣了一下,说:“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他无关。”“我想问沈先生一件事,”巫宪的目光透过后视镜落在沈忱意身上,“五年前的那场火是沈先生自己放的吗?”听见这句话,沈忱意的脸色瞬间变了,就算他低下头,想要遮掩住脸上的情绪,还是被巫宪捕捉到,他已经知道答案了。“沈先生,你的死给程聿怀带来很大的打击,作为朋友,我不想有任何事情隐瞒着他,”巫宪停顿了一下,“你应该早就发现这里的住处很新了,因为程聿怀这五年一直住在益华街道,沈先生对那里应该很熟悉。”益华街道……沈忱意听着有些耳熟,忽然,他想起来了,那是他曾经住过一段时间的地方。“你是说……”“嗯,”巫宪点头,“程聿怀把那里买下了。”买下了?沈忱意愣住,胸口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他咬了咬牙,垂下眼眸,冷淡道:“那又怎么样?当年如果我不想办法离开,程聿怀根本不会放我走。”“沈先生有想过程聿怀为什么不肯放你走吗?因为他喜欢你,不,应该说是爱,他爱你。”巫宪一字一顿道。沈忱意攥紧拳头,抬起头,眼眶发红道:“难道就因为他爱我我就要毫无顾忌地去接受他的爱意吗?他说不喜欢了就不喜欢,忽然想喜欢就喜欢,这期间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巫宪顿住,看着情绪激动的沈忱意一时哑然,沉默半晌,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沈忱意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太激动了,他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平静道:“没关系,今天的事你想和程聿怀说就去说吧。”关上车门,沈忱意拎着袋子,快步朝单元楼里走去,一直走到楼道里他才停下脚步,胸口上下起伏着。昨晚的梦把那些早已忘记的过去一下子连根拔起,让他再一次清楚地看见那些鲜血淋漓的记忆。他无法做到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对待程聿怀。巫宪看着沈忱意离去的背影,眸光微闪,攥紧了方向盘。沈忱意说得他能理解,只是他作为程聿怀的朋友,自然会无意识地偏向程聿怀,做不到完全的公平公正。不知道过了多久,巫宪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沈忱意做好饭菜就坐在沙发上等着程聿怀的到来,他知道巫宪肯定会告诉程聿怀所有的真相,不如就趁着这个时候,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门咔哒一声开了,程聿怀从门口走进来,他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脚步慌乱,一看就是急匆匆赶回来的。在看见沈忱意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的眼眶泛着红,浓密的睫毛被雾气打湿,湿润地看着沈忱意。“忱哥……”程聿怀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他缓慢地走了过去,在沈忱意面前停下,视线落在他左边的耳朵上。“你的耳朵怎么了?”程聿怀的声音在颤抖,“为什么听不见了?”“你真的想知道吗?”沈忱意安静地看着程聿怀,面前的男人表现得比他还要难过,让他一时不能理解,对于耳朵听不见这件事,他早就稀松平常地接受了,不想让程聿怀知道的原因,只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很可怜而已。程聿怀低低嗯了一声。沈忱意摸了一下左耳,轻描淡写道:“我爸住院的时候被我舅一巴掌打的,和你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我喜欢男人而已。”程聿怀自然知道沈忱意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没有想到忱哥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事导致的耳朵听不见了。当时是程曦施压,沈叔叔才会住院,在这种时候,沈忱意的耳朵也听不见了,然后又被送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意大利,独自熬过了最痛苦的两年。两年后,他终于可以回来了,然而自己却在忱哥那么艰难的时候做出那些事情,一次又一次用言语伤害了他。他真的是个垃圾,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再拥有忱哥单纯炙热的爱。“对不起。”程聿怀高傲的头颅低垂,半跪在沈忱意面前,双手扶着他的膝盖,哑声道,“忱哥,我们去治,肯定能治好的,我带你去找全国,不,全世界最有名的医生,他们肯定能把你的耳朵治好……”“来不及了,”沈忱意语气平淡,安静地看着程聿怀,内心毫无波澜,“已经过去了七年了,就算之前有治好的可能,现在也没有了。”程聿怀眼眶发热,咬牙道:“肯定能治好的!不管花多少钱我都会帮忱哥治好耳朵!”“治好又怎么样?”沈忱意问,“我已经不在乎了,就像对你一样。”“巫宪肯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了,我也不想继续隐瞒了,对,五年前的那场大火是我自己烧的,因为受够你了,程聿怀,我不想再担惊受怕的待在你的身边!”沈忱意说到最后身体发颤,泪水聚成泪珠,大颗大颗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