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野一觉醒来,觉得自己身上松快了很多,他现在能动的只有眼睛,看看天花板,再看了一眼枕着手臂,趴在他床边睡着了的米纯。挽起的衬衫袖子这会儿在他的半边脸颊上显了形,形成了两道红痕在有些婴儿肥的脸上,看起来有些稚气。想起陈经理的话,明明才二十二岁,就已经有了几年的工作经验,应该是一成年就出来工作了。像是感觉到他的视线,米纯立刻就惊醒了。“你醒了,要喝水还是要上厕所?”“我的生命里是只有这两件事吗?”商野望着天花板,有些气闷。米纯笑了笑:“还有吃饭。”话音刚落,门口的保镖就提着一个超大的食盒进来了,说是商总的午餐。米纯一层一层地拆开食盒,是包装得很精致的四菜一汤,只是再拆开包装的时候,米纯傻眼了,一整只的猪蹄煲出的蹄花汤他能理解,以形补形嘛,但是那一整份清蒸猪脑是怎么回事啊,他打开的一瞬间就差点yue了出来,难道这位商总出车祸脑子也撞得不灵光了也需要补补?而且这位商总才做完手术不久吧,就能吃这些东西吗?但米纯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助理小姐姐说了这是商总的营养师配的餐,他也只能看着。剩下两道才稍微正常了一点,西芹百合败火,松仁玉米清口。米纯看向商野,很想问一句这就是你们家请的营养师?该不会是被骗了吧。又想起昨天见的那位夫人,很显然这位商总其实在家的日子过得也不那么好,又对他多了很多怜爱。“把菜扔了。”商野说。正巧护士来发商野今天需要吃的药,看到摆在外面的饭,还是出声提醒了一句:“术后这几天最好还是吃半流质饮食哦。”米纯心领神会:“好的,我给他煮个汤面吧。”他立刻把那盒猪脑扔进垃圾桶里,又端着剩下的东西去了小厨房里。“我煮个汤面,很快,有事你就叫我。”商野嗯了一声,像是被那猪脑吸走了精气神,这会儿就蔫蔫地躺着。米纯做饭的动作很快,包里的那包挂面还是他从家里带来的,没想到此时有了用处。用那道蹄花汤的汤做底,一碗汤面很快就做好了,不过因为实在是少了些材料,所以闻起来香,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卖相。米纯把面条放在商野一侧的床头柜上,又去自己的背包里翻了一通,商野的视线就一直伴随着他,看他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了一个小风扇,下面的商标都已经掉了颜色,一看就是用过了很多年。米纯找到风扇之后重新坐回床边,夹起一筷子面条,用风扇吹得不烫不凉,才轻轻喂给商野。这些事他做得很熟练,一碗汤面很快就见了底。给商野擦完嘴之后,米纯把床稍微摇高了一点,又问商野:“你那个剩下的饭,我能吃了吗?因为你吃了我的口粮。”商野没回答他,只是让他把手机递给他:“给苏佩打电话。”米纯还在想苏佩是谁,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的疑问。“我助理。”“我助理。”秘传恍然大悟,从自己的包里找到手机,然后拨通了苏助理的电话。“喂?”高亮的女声混杂着手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商野的眉头皱得死紧,这种手机,他家六十岁的阿姨都不会再用了,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年轻的手上!电话那头的苏助理还在不停地喂喂喂,商野忍着怒气:“是我。”或许是因为这手机的杂音太大,苏助理愣是没能听出来打电话的人究竟是谁。“是我,商野。”那头的苏助理像是被扼住了咽喉,隔着电话米纯都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商总,有什么事吗?”“营养师是谁找的?开了。”“可是开了谁来负责您的饮食啊?”苏助理说。“我没有护工吗?”护工本人在一边看天花板。“好的,知道了。”商野示意米纯把手机拿回去,忍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你就不能换个手机?”米纯赶紧摇头:“我用着挺好。”商野没办法置喙,又生了好一会儿闷气。米纯看着时间,提醒他吃药。商野现在需要大量的睡眠来恢复他的身体机能,他有些困,但因为刚才生了一场闷气,只觉得自己身上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米纯像是安了小雷达,下一秒就get到了商野的想法:“我打点水来给你擦擦。”先是用洗脸巾给商野擦了脸,一点一点地,避开了那些有细小伤口的地方,然后换了一条毛巾,又慢慢擦拭手臂,他的两条胳膊比米纯的胳膊粗太多,跟他一比起来,米纯简直就像个小鸡崽,也难怪当时商野要问他能不能干得了护工这活儿了。商野也注意到米纯的视线,他的手动了动,米纯就看到了他手腕上有些明显的血管,米纯眨了眨眼睛,还挺好看。擦完手臂,他把毛巾又重新投了水,再慢慢拧干,米纯慢条斯理地干活,商野瞧着,仿佛米纯手里投的不是要给他擦身上的毛巾,而是西施手里浣的纱。洗完毛巾之后,米纯一手捏着还带着一点水分的毛巾,另一只手慢慢地去解商野身上的病号服扣子。商野这会儿才意识到不对,这会儿是解他的上衣扣子,一会儿岂不是要脱他的裤子了!这还了得!在他思考的时候,米纯已经把他的扣子都解开完了,这会儿正拿着毛巾在仔细地擦呢,因为戴了颈托,商野不能低头,只是觉得自己的肩,锁骨,连带着胸膛都被一阵温热扫过,然后温热慢慢冷却,只留下些湿痕,这半干不湿的触感让商野很不舒服。米纯说:“你先别动,我拿干毛巾给你擦一下。”米纯说:“你先别动,我拿干毛巾给你擦一下。”商野住院的东西准备得很齐全,苏助理连毛巾都准备了一个行李箱,米纯摸着那柔软的触感就会感叹有钱真好。上半身很快就擦完了,米纯去换了一次水,毛巾扔在盆里,水痕一点点的铺上来,很快整张毛巾都湿透了。米纯的手刚摸到他的裤子,商野就出声制止:“不擦了。”“不擦不会不舒服吗?这都好几天了。”米纯没把他的拒绝听进耳,他懂的,头回被这么伺候,心里肯定不太能接受,“没事的,就擦一下。”商野咬着牙:“你以前给别人护理也这样吗?”“女性当然不这样啊。”米纯回答他的问话,像是转移他的注意力,然后趁着他分神,把他身上的病号服裤子扒了下来,然后说,“像男性啊,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吧。”都已经脱下来了,商野现在也没那个力气再穿回去,只能等着米纯试了试水温,然后开始慢慢地给他擦拭,边擦还边说:“你们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商野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都要跳出来了,恶狠狠地说:“你再说一遍,我跟谁一样?”米纯不是很懂他突然的攀比心,但谁给他薪资谁是大爷:“好好好,你不一样,你天赋异禀。”说着又重新洗了洗毛巾,继续擦,看到商野的关键部位,不得不说,人家是真的天赋异禀啊。擦完之后,米纯去卫生间收拾,留商野一个人在**无语望天。他的别扭劲儿没过,这会儿看米纯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米纯跟他说话他也不应。米纯还是好脾气地跟他说些不着边的话,看他精神恹恹的,又抄起床头的都市经济报,开始给他读报。商野很想说自己又不是瞌睡个没完,这会儿读什么报啊,但米纯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魔法一样,听着听着他就睡着了。毕竟受伤的身体机能需要在沉眠中来修复。听商野的意思,他现在也得负责商野的一日三餐,可是这个病房里的厨房空空如也,中午吃的还是他从家里带来的挂面,还得去一趟市场采购一趟才行。看米纯用的手机就知道他不会用线上购物,也坚信自己去菜市场挑的菜才是最新鲜合适的,只是现在他走不开。护士来挂上了下午的**,米纯问了问护士附近有没有菜市场,他还是计划着等商野醒了,跟他商量商量,自己去一趟市场,因为他们的钱给得足够多,所以米纯也没有觉得给商野做饭这事儿需要加钱,只是买菜的账他还是得好好记一下得让他报销。夏日午后,阳光炽烈,透过纱帘的光柔和了一半,米纯在光下昏昏欲睡。门口有响动,米纯瞬间就清醒了,应该是商野的朋友来看他,只是这嗓门太大了,商野都快被吵醒了。米纯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见一张精致的,甚至有些雌雄莫辨的脸。路嘉佑大喇喇地走进病房,看见躺在**的商野,像是米纯从小看的戏园子里的名角变脸一样,突然嚎起来:“哥!谁把你剃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