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嵘的信息素提取药剂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姜逸下一次发作来得很快,甚至间隔不满一个月。因为最近有所好转,平时也没人限制他的自由,姜逸这一次发作又是在半夜,正是无人照看的时候。他疼得难受,手指不知何时露出尖利的爪,将腺体挠得鲜血淋漓。身心上双重的煎熬让他再度产生轻声的念头,肚子里的宝宝或许感觉到了他的意图,在他肚子里闹得厉害。可是Omega太脆弱了,没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靠自己一个人完全支撑不下去。这种痛苦不是咬牙硬撑就能过去的,如果没有解决的办法,要么是姜逸自己把自己杀死,要么是浑身发烫,血液沸腾,将自己活活烧死。无论哪一种死法,都太过残忍,却也无可奈何。所以很多Omega宁愿经历九死一生的洗标记,也不愿意留着标记承受没有Alpha的痛苦。当夜值班的小护士来到病房时,就看到他的病号服上满是鲜血,而他还在尝试用爪子挠自己的喉咙,他想以这种残忍的方式了结自己。小护士吓了一跳,赶紧拉响了警报铃。Omega被刺耳的铃声吓到了,一双染血的爪子颤抖着挡在身前,做出害怕又不得不防卫的动作。很快,几个医护人员上前,将Omega按住,猫猫受到惊吓,不小心抓伤了好几个人,但是他一点意识都没有,他觉得这些人都是要害他的。姜逸又疼又绝望,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个头。他又开始想爸爸妈妈了,只有爸爸妈妈在的时候,才会有人保护他,他才不会疼。“爸爸、妈妈.......”“我、我好疼......”看他这样,几个医护人员心里也不是滋味,那个最开始发现他的小护士脸上被抓伤了一道口子,但是此刻却红着眼,带着哭腔道:“他这样,迟早会把自己杀死的。”医生到底是见过风浪,低声呵斥道:“别说丧气话,快点把新的药剂拿来。”贺嵘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他闭着眼浑浑噩噩地听着医院那边汇报情况,听了两句突然坐起来,整个人都清醒了,“什么?他拒绝了贺峥的信息素?”贺嵘来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姜逸整个人浑身是血地缩在角落里,旁边是一支打碎的药剂,**流淌,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医生看到他来了,低声跟他说:“本来他都愿意接受治疗的,但是他好像对那位的信息素很敏感,被他闻出来了味道,就打翻了药剂,说什么也不肯治疗。”贺嵘皱眉,“你们怎么不按住他?”医生苦笑着露出自己的手,“我们几个都被他挠伤了,这次不像上次发现得早,现在他根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精神状态也有恶化的征兆,我们怕他弄伤自己和孩子,也不敢太大动作。”贺嵘看着角落里蜷缩的姜逸,动物拟态除非是在自愿情况下,否则就是精神几近崩溃的时候才会出现。他知道医生没有贸然前进的做法是对的,现在的姜逸看似凶狠,实则不堪一击,轻易就能击垮。他问:“就没有束缚能力的Alpha或是Omega吗?”医生苦笑着摇摇头,医院的Alpha多是保安,攻击性较强,而Omega多是一些特殊辅助能力。贺嵘想了想,偏头低声对医生说了几句话。医生随后带着人在门口守着,贺嵘捡起地上的拖鞋,缓缓走了过去。姜逸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惊恐地看着他,光着的脚丫使劲往里缩,抱着尾巴一脸警惕。贺嵘忍不住问:“认不出我了?”姜逸依旧瞪着眼睛看他,身子因为恐惧和疼痛而颤抖。贺嵘蹲下身,轻声道:“你先把鞋穿上。”姜逸听不进去,他的腺体还流着血,血水湿透了整个后背,可他还是难受,烧灼感一点没有减少,一旁被打碎的药剂里有他渴望的信息素,可是他的本能却在排斥。他排斥关于那个人的一切。贺嵘揉揉眉心,有些头疼,他再次质疑自己,究竟是绑了个人质还是请了个祖宗。不一会儿,医生回来了,将一个毛茸茸的兔子玩偶递给贺嵘。姜逸又尝试着用爪子去挠腺体,却看到一只白白的大肥兔子向他走来。棉花内芯的软绵肢体让它走起路来有些磕磕绊绊,甚至走着走着,还啪叽一下摔倒在地。姜逸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引,大肥兔又笨拙地爬起来,面向他步履蹒跚继续过来。走到姜逸面前,姜逸不自觉伸手想去摸摸它,却又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踌躇着缩回了手。然后大肥兔一下子抱住了姜逸的尾巴。姜逸身体有些僵硬,他觉得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兔兔怎么会活了?还会走路,会抱他。在那只肥兔子玩偶的背后,有几条几乎透明的丝线,是用精神力凝成的,一直延伸到贺嵘的手上。贺嵘瘫着脸,五指微微绕动,操控着兔子。这是他的能力,傀儡操控。遖颩喥徦可以操控活物和死物,本来是挺厉害的能力,却碍于他的等级不够,能力不能很好发挥。之所以没有操控直接姜逸,一是因为姜逸的等级比他高,操控他要耗费不少力气,二来操控活人也会对被操控的人造成一定程度上的精神损害。姜逸这样的精神状态,精神自然不能再受打击。趁着姜逸的注意力在兔子身上,一旁几个医护人员趁机上前,将姜逸控制住。姜逸又要挣扎,一支试剂已经打进他的手臂。铺天盖地的桂花香袭来,姜逸躁动的心绪总算安定下来,精神力过度损耗过后,他很快就昏了过去。其余人立马部署好,将他抬到**,给他包扎伤口,换了染血的病号服。贺嵘提着那只大肥兔,将它放在姜逸的床头。临走前看了看他的爪子,微微眯起眼,“把他的指甲剪了。”*贺嵘看着眼前脸色有些苍白,唇色淡薄的男人,不屑嗤笑一声。上次他跟贺峥提出需要他的信息素给姜逸治疗之后,贺峥抽了很多血给他,并说如果需要可以随时找他。不过也多亏了贺峥给的多,他的信息素提取制成了三支药剂。上次姜逸直接打碎了一支,也还有多余的拿来救治他。贺峥很久没睡好了,精神状态不佳,狂躁症的治疗也停滞了,他还时常耗费很多精神力去探知姜逸的状况,又抽了那么多血,身体也糟糕到了极点。助理在远处等候着,不时看他一眼。他觉得,自家老板现在还能站起来,板着脸装作若无其事跟贺嵘说话,简直是一大医学奇迹。“你就不问问他怎么样了?”贺峥淡漠道:“我以为你今天找我,不只是单纯来喝咖啡的。”贺嵘气得咬牙,贺峥越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他就越摸不清他对姜逸的喜欢究竟到达怎样的程度,但是一想到姜逸现在生不如死的状态,又有些莫名生气。“这次他的标记热发作来的很快,还是在半夜,要不是我的人发现得及时,他差点就把自己杀了。”贺峥道:“你的人果然跟你一样没用。”贺嵘冷笑,“我的人再没本事,你也不能从我手里把他抢回去了。”贺峥冷哼一声,不置一词。贺嵘又道:“我们用了带有你信息素的试剂给他注入,你猜怎么着?”贺嵘嘴角带着几分嘲弄,“他闻出了你的味道,宁愿忍受痛苦也不愿意注射药剂,还把药给打碎了。”贺峥心里一沉,“那他现在——”“还好药还有剩的,我把他控制住,又给他注射了一支,算是暂时把他控制住了。”贺峥手指不自觉紧握,他不在意自己抽出的信息素被糟蹋,可是姜逸居然都到这个地步了,也不肯用他的东西治疗吗?“不过我担心的是下一次,如果再有这种情况,我恐怕不一定能控制住他,”贺嵘说,“毕竟,他现在可是恨透你了。”贺嵘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想从中窥破点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窥探到。贺峥却似乎没有了再听他说话的耐心,他近乎残忍地说:“既然人在你手上,怎么救他是你的事,我能给你提供的,只有血。”贺峥说完,便不再管他,起身离去。助理看到贺峥出来以后,赶紧跟上前去。贺峥走得很快,助理跟在他后面差点跟不上。等到了车前,他没让助理开门,直接拉开车门进去。随即整个人都像是卸了力气,脸色惨白地靠在椅背上。“咳咳咳......”贺峥掩嘴低咳了几声,整个人显出从未有过的虚弱状态。助理担忧道:“先生,我送您去费曼先生的私人医院看看吧。”贺峥皱眉,“去上次那家医院。”助理知道他说的是哪家医院,上次诺格纳不肯给他抽血,两个人因此还闹了冷战,所以贺峥才去了别的医院。助理惊骇,“您不会还要去抽血吧?”“先生,医生说您上次抽太多了,至少要休息三个月才行。”贺峥闷咳一声,不耐烦道:“不用你多事。”助理:“可是您现在真的不能——”贺峥冷冷地看着他,“不会开车就下去。”助理知道自己说不动他,只好闭嘴。他这段时间以来已经见识了太多贺峥疯狂的一面,从前那个对任何事都淡定从容、游刃有余的贺峥,此刻会不管不顾地抽取自己的信息素,无节制地消耗自己的精神力,只是为了一个Omega。他和贺峥来到上次抽血的医院,医生见他又来抽血,数落道:“你现在身子糟糕成什么样了,怎么还想着抽血,命不要了?”很少有人敢这么跟贺峥说话,助理偷偷瞥了贺峥一眼,却见后者神色平静。“医生,我不会有事的。”医生瞪了他一眼,“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去去去,别来我这儿闹,回去休息。”医生不耐烦地摆摆手。贺峥沉吟片刻,起身走了。助理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对医生投以感激的眼神,跟着贺峥走出来。他还想趁机劝两句,贺峥却对他说,“去找一个不会多事的私人医生,价格随他开。”助理身子一抖,他觉得自家老板可能是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