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魏书岚不曾注意到闻墨的颤抖,他低着头,站在雕花窗沿的阴影处,甚至给闻墨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你喜欢他?”这个“他”,自然是指雍成威。闻墨一愣,也不愿撒谎,“开始没有,但现在应该是有点的。”“为什么?”魏书岚动了动脖子,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上半头的少年,“你为什么会和他……一起?”闻墨无奈轻笑,“能有为什么,这不是圣旨吗?”“那你可是不愿?”“未曾。”即使是最开始,闻墨不晓得雍成威是何种模样、何种性格,他都不曾生出反抗的心思,因此在心底也始终没有愿不愿意这一说法,所以面对大皇子的问题,他回答的很干脆。在闻墨话落的瞬间,暗处的某人悄悄松了一口气,而看着魏书岚的闻墨却是抿唇浅笑,他就知道那家伙不会放任自己单独和魏书岚相处。一时间,两人均是陷入了安静。闻墨有些不耐这外边的寒凉,忍不住抖了抖肩,道:“殿下,还有什么事吗?”听到这一声“殿下”,魏书岚只觉得心里刺痛。曾经,他最爱的就是闻墨软软的唤着自己“殿下”的模样,可是如今,他放在心上的少年却嫁作他人为妻,恐怕只会更加娇软的唤着旁人为“夫君”,一想到这般的情景的对比,魏书岚就觉得悲哀……他握着拳,指甲深深陷到了肉里,这一刻,他既恨自己曾经的不直白,又恨抢去他心上人的雍成威,甚至连下旨的魏玺、他的父皇,都忍不住在心中埋怨。魏书岚自小就少年老成,他习惯于将自己的情感藏在深处,不叫旁人发现,他怕万一闻墨知道自己的情谊,便会一步步的得寸进尺,一步步的叫他更深的沦陷……说到底,魏书岚还是胆怯,一贯有着满腹算计的他,总是怕自己会沉溺在喜欢闻墨的情感中而影响了自己做决断的思维。可是,在真的知道自己记挂在心中的少年被另许作他人之妻后,魏书岚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被影响,他更不愿看到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儿从此不再属于自己……即使他自己也清楚,闻墨看着他的眸子中,从来没有过超出友情的其他情感。魏书岚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悲,他以为自己是掌握全局的尊贵皇子,可是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胆小的可怜虫,因为那些莫须有的杂念而失去了曾经能够同所爱之人在一起的机会。他顿了顿,说道:“那你,过得快乐吗?”魏书岚希望闻墨说“不快乐”,这样他便有着光明正大的理由继续去靠近他、关怀他……可是,一切不过是他自己臆想。这句台词,就像是曾经闻墨听说过的狗血言情剧的对话一般,“我觉得快乐。”闻墨感觉自己莫名其妙陷入了苦情剧中,但是比起同大皇子魏书岚在这儿闲扯,他还是更想回到温暖的小窝里,毕竟这儿的寒风着实有点儿大,而且现在闻墨感觉自己的腿越发的酸软,就连单纯的站着都难受的厉害,却是不知道,会不会是那未曾结束的情潮在作怪。一想到此前隹夕说过的话,那什么情潮将会持续一段时间,闻墨便觉得头皮发麻,毕竟今早同隹夕告别的时候,他们还约定了今晚见,若是今日因为情潮再运动那么一次,恐怕自己这小身板必然会散架,就是不知那个明明比自己出力更多的隹夕,怎么半点儿无事?雕花窗中吹来的寒凉的冬风,夹杂着再一次降下来的白雪,这般的冰凉轻轻碰触着闻墨**在外的肌肤,他身形轻晃,不由得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道:“殿下,若是无事,我便……”还不待他说完,闻墨便感觉眼前忽然一黑,紧接着就是大片大片转圈的花朵绽开,引起了阵阵眩晕。“闻墨!”魏书岚急忙上前,抱住了闻墨瘫软下来的身子,下一刻操纵着轮椅的雍成威也从暗处出来,目光冷冷的射向魏书岚,“把他给我。”“你……”魏书岚抱着闻墨的手指紧了几分,他面色难看的望着眼前这个他曾经亲切称唿为“叔叔”的、是自己父皇好友的干君,只觉得这一切都讽刺至极。他抱着闻墨走到了雍成威面前,冷声道:“雍将军,你最好好好待他,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待他。”雍成威曾经将魏书岚当做是自己的小辈,但是在今日宫宴之上,他便默默将魏书岚放到了需要时刻警惕、戒备的人中,毕竟这年轻的干君,还觊觎着他的小妻子。魏书岚的手还抱着闻墨,他知道这一刻自己如何也没有理由呆着了,便只好垂下睫毛,挡住了眼底的神色,将怀中的少年交还给了雍成威。“殿下慢走。”雍成威淡淡道。魏书岚定定看了看雍成威怀中的少年,这才转身离开。而雍成威则是紧张的将自己身上的大氅也褪了下来,盖在了闻墨身上,对身后站着的柳七道:“你去给二皇子他们说一下,夫人我先带回去了。”“是。”雍成威怀中抱着闻墨,操纵着轮椅很快就从偏殿中出来,叫自己身边的暗卫给魏玺递个信儿,便匆匆上了马车。将军府的马车都是特制的,坚固厚实,其外包裹着坚硬的铁皮,不但保暖的能力强,而且隔音的功效也极佳。雍成威将被裹成一团的闻墨放在了马车的榻上,还细心的掖好的衣角。他知道,这应当是情潮的缘故,这会儿怀中的哥儿体温也在逐渐的升高,两颊通红,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缩着,神志很是不清醒。“墨墨?”雍成威唿唤道。“唔……”闻墨迷迷煳煳,只记得自己似乎忽然就脱力眩晕,随后跌落在一个陌生且冰冷的怀抱中,那时他心底还隐隐生出了慌张的情绪,直到身体再次被那个熟悉的味道包裹,闻墨才放下心来。此时,他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是雍成威。“难受……”和上次情潮的感受一般无二,浑身开始燥热,紧接着身子发软,尤其是个别神秘地带,简直痒的难受,甚至闻墨感觉那里即将洇湿了他的裤子,“好热……”挣扎着,闻墨伸着手臂想要将身上的大氅以及狐裘扯下,可是雍成威哪敢啊,他生怕眼前这小家伙一个不留心就着凉发热,毕竟情潮期的坤君又是敏感又是脆弱,此时还不曾回府,就这般的环境,雍成威还舍不得在此要了闻墨……而且,他心中还有着另一层想法——他若是以雍大将军的身份占有了闻墨,那么这个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的谎言,又该叫他如何解释?“唉……”雍成威深深叹气,只得压制住少年乱动的手臂,将人牢牢抱在自己怀中,“乖,墨墨别动……”想了想,雍成威又换了一个称唿,“娘子乖啊……”他的语气中是浓浓的宠溺与温和,铁汉柔情的魅力真是叫一般人难以抵挡,而迷煳的闻墨也感受得到,因此他才会在本性的驱使下得寸进尺:“不要……我、我难受……”“呜……你欺负人……讨厌……”“走开!不要你……”完全被情潮折磨着的闻墨已经彻彻底底退化成了幼稚的小朋友,还是那种不给糖就立马哭泣的类型,因此不过几句话的时间,雍成威再一低头,就发现自己怀里这个小可爱已经满颊泪水,那没有焦距的眸子中水亮亮的,还积蓄着很多欲落不落的泪珠。这下,雍成威不敢再阻止了,“娘子别哭啊……我、我……”威名摄人的雍大将军此此刻满手无措,面具下的脸上尽数是慌张的神色,连手都不敢乱动,只能僵硬着身子,任由闻墨在那里乱蹭。没了束缚的闻墨,立马动作大了起来。他扯下身上裹着的暖融融的狐裘,将自己那淡紫色的长衫也拉的乱七八糟,露出了里面绣着金线的里衣,就连脚上的厚底东珠鞋也被踢在了马车的一边,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虽然雍成威常年是个身子热的人,但于此刻的闻墨来说,即使是雍成威这般的体温,都叫他能感受到舒凉,因而没了狐裘的闻墨便一个劲儿的往雍成威身上蹭。面对这样的情景,雍大将军早被蹭出了一身的火,奈何他看着怀中满脸迷蒙的小妻子,竟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墨墨……”雍成威有些恨恨的抹了一把脸,将乱蹭的小妻子干脆抱在了自己怀中,他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条帕子,蒙在了闻墨的眼上。而闻墨则是瞬间感觉本就昏暗的视线彻底变成了黑色,再加上晕晕乎乎的大脑,叫他怎么也无法辨清此刻的状况。“干嘛……”他扯着雍成威的袖子,不满于自己忽然暗下来的视线。“乖。”雍成威哑着嗓子安抚的拍了拍少年的嵴背,道:“乖乖听话,我就帮你。”“所以,墨墨听话吗?”雍成威的大掌裹着闻墨的小手,放在嘴边吻了吻,再次问道:“墨墨听话吗?”闻墨哼哼唧唧才吐出一个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