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越国的皇宫之中,倒也还算是清闲。萧戾后宫中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曾经被他捧上天、又被厌弃的男男女女女,他们都住在了冷宫之中,平日里也可能出来,而唯一有一两个还勉强有点儿地位的人,也都是心里又自知之明的,乖乖的呆在自己的宫里,平日里出也不出门,恐怕也是早早听说了萧戾只打算在后宫中留闻墨一人的消息。白日里,闻墨的日常就很单调,现在他的身子重,行动间也多有不便,因而萧戾派了几个内侍来照顾他,但闻墨也清楚的知道,这些被派来的宫人名义上是照顾他,实则却是监视。不过这对于闻墨和雍成威半夜想见却是没什么影响,毕竟这些日子的相处里,萧戾也逐渐知道闻墨不喜欢下人们靠的太近伺候,因此他也一点一点的习惯了闻墨的一下小毛病,自以为常并缓缓放松,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般,萧戾以为自己是猎人,但其实闻墨同他也不相上下。至于雍成威也同雍成岚、闻岂说好了,在越国先住一段日子,等闻墨生下孩子后再见机行事,同时他们也暗中联系了魏玺、闻父闻母等,只叫大家都放心等着。日子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着,直到闻墨的身孕马上到十月的时候,他发动了。那天正好是清晨,闻墨刚用完早膳,便拿着话本坐在贵妃榻上看着。看的看的,他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小腹处传来不规则的发紧与疼痛感,本来他以为是日常的阵痛就没有多在意,但是这点儿疼痛却没有减缓,反而是愈演愈烈,持续时间也长、间隔时间短,就在他准备起身唤内侍叫太医来看看的时候,一股下坠感以及湿濡感从闻墨的下身传递到了他的神经里。应该是要生了。本以为自己会很紧张,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的时候,闻墨却冷静的厉害,他有条不紊的唤来了内侍去叫太医,太医来的很快,因为萧戾也知道闻墨快临盆了,便叫太医等人提前在侧殿候着,每日都过来给闻墨检查检查身体,自然宫中更是传出了陛下对新后的宠爱之甚。被内侍扶着躺到了**,身边是太医、产婆来来回回的走着,这一刻,闻墨才有种“自己真的要生孩子”的真实感。刺痛从小腹中穿了出来,浑身的神经似乎也跟着在颤抖,想起自己前世在电视上曾经看多的纪录片,闻墨努力放松着自己,并调整自己的唿吸。产婆喊道:“吸气、唿气……”闻墨跟着这个频率,他感觉到有人掀开了他的衣摆,似乎有一双手伸到了他的腿间摸索着。这个产婆是萧戾暗中专门从大召找来的,毕竟越国几乎见不到几个哥儿,也是怕越国的产婆只给女人接生不知道如何给坤君接生,为了以防万一就干脆从大召找了。但实际上,这个产婆也是雍成威他们安排的,身处于敌国,只有用自己的人从更加放心。此产婆虽然做着这样的工作,但她的实际身份却是雍成威手底下的暗卫一员,只是这些为了隐匿身份、收集消息,才学了这项技能,并在伪装成了一个产婆,却不想做得太过成功,导致很多人家都想请她回去接生,这才有有了今日的安排。与此同时,正在皇城客栈中喝茶的雍成威却忽然感觉心神不宁。“怎么了?”闻岂见雍成威愣愣的看着一个方向发呆便出口询问。“无事……”雍成威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只是心里慌的厉害,而且感觉胸口也一阵阵的发烫,“我也不知道……”虽是这样说着,但雍成威却忍不住抬手握住了挂在胸前、被衣领挡住的那一块闻墨送的血石。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雍成威这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的胸口发热,而是那血石微微的散发出柔柔的热意,顺着他的皮肤一点点的深入。雍成威很早就知道了闻墨的特别,而这个血石既然从闻墨身上而来,自然也是有几分不同的,难道这是在预示着什么?是不是闻墨遇见什么危险了?“大哥你到底怎么了?”雍成岚也觉得奇怪,这人怎么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无事,我想去皇宫一趟。”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雍成威也是这样的想法,尤其对于他来说闻墨有多重要,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即使这事情放在人身上似乎有几分玄幻,但雍成威还是不愿意忽略。“现在?”闻岂不太赞同,“现在是白天!还是清晨,正是守卫森严的时候,你……”“无妨,我心里有数。”雍成威的神色很严肃,“我觉得有些不安,我必须要去看看,而且墨墨也快生产了,我不知道……”他不知道这种不安在预示着什么,可是他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雍成岚看了看自家大哥的神色,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光是看对方眼里的情绪,雍成岚便知道拦不住,再者毕竟是自己的妻子被关在皇宫里,放谁身上谁不紧张?他理解雍成威的心情,便也只能尽力配合,努力不做拖累。闻岂见雍成岚都点头了,还能说什么,只是干巴巴道:“那你小心,以自身安危为重,不然到时候还有谁能去救墨墨。”“好,我知晓的。”雍成威应声后,便快速驾起轻功往越国皇宫飞去。这个时间段的守卫却是多,但也不是没有可以利用的空隙。从宫门到内宫,雍成威几乎用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成功潜到了里面,刚躲在树上,便看下面端着盆子的内侍来往匆匆,且嘴里还说什么“新皇后生产了”之类云云。这一听可是不得了,雍成威更加着急了,果然这个血石是感应到了什么,也幸亏他跟着直觉走今日来了这么一遭,不然等晚上了恐怕一切都迟了。压制住心里的焦急,雍成威暗中跟着那几个内侍,最终因为殿外的人太多,只能先藏身在了宫殿门口的一棵巨木之上。内侍们来来往往、进进出出,手上或是拿着木盆装着温水,有的端出来却已经染上了鲜红。雍成威看在眼里,恨不得以自己之身去代替闻墨受过,心里还想着再也不生了,这得多疼啊,他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人,他自己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今日这生个孩子却要白白遭受这么多罪,真是叫人既担心又心疼!而此时强忍着疼痛的闻墨也感受到了雍成威的到来,不得不说在雍成威进入他感知的那一刻,闻墨紧绷的心中于有了着落,就想是倦鸟归巢一般,无名的安心感也升腾了起来。因为怕闻墨咬着舌头,产婆已经将感觉的白布垫在了闻墨的嘴里,每一次使劲儿后那痛彻心扉的嘶喊声都被闻墨吞在了喉咙里,比起他在末世受过的伤,生孩子的疼痛却更加的悠久、绵长,让人浑身战栗。汗水已经湿透了闻墨的衣服、被褥,他眉头紧皱,身上的肌肤泛着嫣红,手紧紧的抓在被单上,青筋暴露,甚至可以见到他指尖因为使劲儿而发白。“再用力!快了!快了!”耳边听到了产婆的声音,闻墨只得继续凝聚自己的精神,吸气、使劲儿,唿气、使劲儿……为了更好的帮助生产,在疼痛的折磨下,闻墨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丝线,一点一点的勾住了腹中的婴儿,像是安抚一般,也在这个紧急的时刻同那个即将降生的孩子交流着。外面的天色从清晨到了晌午,热辣的太阳照得人燥热,即使雍成威满脸都是汗水,就连身上穿着的里衣也尽数湿透,但他也丝毫的不曾移动过。不论是对于屋里生产的闻墨,还是对于候在屋外树上的雍成威,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折磨,一个是因为疼痛的干扰,另一个是因为忧心的情绪,但是现在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等待着。此刻,刚刚下朝的萧戾也赶来了。在下朝的路上听到内侍告诉他说闻墨要生产了,萧戾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便一路快步前来。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是闻墨?或许是吧,即使已经有了近半年的相处,萧戾还是不太能认清自己的情感,但无疑,他是一定要得到闻墨的,有时候他都快不知道这个是他心里的喜欢还是一种坚持着的执念。萧戾等在门外,来回踱步着,心情也像是这个天气一般,焦躁难耐。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屋里传来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声。候在殿外的萧戾和躲在树上的雍成威都同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就在两人刚唿出那一口浊气的时候,又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哭叫,只是比钱前一个的响亮,这个则是柔弱了几分,连气息也有些不匀。雍成威惊讶了,他没想到闻墨竟然怀里两个孩子,要知道平日里闻墨的肚子可是看不出来的。这时产婆出来了,对萧戾道:“参加陛下……”“免礼、免礼,闻墨如何了?”萧戾胡乱的摆摆手,急忙问道。而树上的雍成威也立起了耳朵仔细听着,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妻儿的情况,只可惜此时还不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