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之后的日子,似乎有回归了平常。珑烟和阿年在清点好的嫁妆后,便立马回到了闻府,至于已经有点喜欢上珑烟的柳七,则只是无奈看着佳人离去的背影。而雍成威在经历了一晚上的失眠后,之后的几日也就是难以入眠、颓废的厉害,他深知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便主动去魏玺那里求了份工作,暗中替魏玺铲除朝廷中不安分的人,这工作累人,倒是让雍成威无暇再考虑太多的事情。至于闻墨,则是在一点点的修复情感上的伤痕。比起雍成威的夜不能寐,闻墨倒是状态好了很多,毕竟他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就是为了孩子他也不能放弃自己,因此回到了一个多月,闻墨的气色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偶尔还会去酒楼里看看,或是自己研究着菜谱。至于魏羽贞和钱书也都知道了闻墨和离的事情,此前因为这件事情的性质,自然不会大肆宣扬,因而知道雍成威和闻墨和离之事的人少之又少,除了两个当事人以及闻墨的家人、雍成威的下属,剩下知道的便是圣上、皇后,以及魏羽贞、钱书和魏书岚了。本来魏羽贞还想去将军府替闻墨打抱不平的,但最终还是被闻墨劝住了,在闻墨看来,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再提的必要了,他和雍成威应该都在努力的从阴影中往出走。而魏书岚,心里还是有些念着闻墨,因此在知道闻墨和离后,便时不时的借着自家弟弟魏羽贞的名义去闻府拜访,他对于闻墨自然还是喜欢的,不过闻墨却明白自己的心情,短时间内他都不想再谈论和感情有关的事情,所以每一次面对魏书岚的时候,闻墨都会温和而不失礼貌的拒绝。最终,魏书岚也彻底认清,即使是没有了雍成威,闻墨也不喜欢自己的这个事实。不过他和闻墨到底是有着十几年的交情,即便她们二人无法皆为知心人,但也依然会是朋友,只不过不会像是闻墨同魏羽贞、钱书那般亲近。但对于魏书岚来说,或许这样的距离也好。随着时间的推移,闻墨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京城的秋日也终于来了,到处都变成了金黄、橙红的色彩,枫叶满地尽是人间的繁华,随着天日逐渐变冷,秋日又要送别自己迎来冬雪。或许心里还是有着淡淡的不舍,但他也已经看淡,未来之事,倒不如走一步做一步罢了。想开了,整个人的气色都变得不一样了,这段时日里闻墨都安安分分的呆在家中,白日里作画看书,或是在院子里走走,过得很是自在,时不时在用上辈子的记忆研究些新奇的菜谱,维持着“有家酒楼”的火热。雍成威在没有了闻墨的生活后,颓废了好久,但他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现下身上也担任了圣上暗中派给的职位,雍成威为了不叫自己总是沉湎与过去,只能每天逼着自己去投入到工作中,也是因此而常常住在了工作的暗署中,连将军府也回去的少了。在即将步入冬日之时,雍成威收到了一封闻墨派人送来的信。却原来,早在闻墨踏上去边关之前时,便叫人去搜查有关于雍成威的弟弟以及当年雍家发生的那些事情是,虽然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加上闻墨有着精神力这个助攻,倒是查起来方便了很多,不过即便如此也是过了这些个月才有了头绪。那封信里比较详述的记叙了当年陈氏同雍老爷以及雍夫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比如什么陈氏不愿出嫁便向雍夫人求救,而雍夫人又是如何好好对待自己的好姐妹,还有就是陈氏心生嫉妒、想要把雍夫人取而代之而使出的一系列手段。在寻找雍成威之前,闻墨便用精神力迷惑了陈氏,叫对方吐出了当年干的所有亏心事,而在此基础上坐调查,现下基本当年的事情就已经水落石出了,连雍成威弟弟的下落,也有了一个大概模煳的方向,但到底是时日过的太久,再加上那时候大召本就不算太平,人牙子比比皆是,被卖掉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详细的自然是无迹可寻,但是对于还在坚持寻找弟弟的雍成威来说,即便是一个模煳的影子,于他而言都是莫大的鼓励。雍成威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只觉得心里又算又涩,一股一股的情绪难以克制的往出貌,他这段时间一直用工作麻痹自己,他也以为自己就快成功了,毕竟在高强度的任务之下,他倒是许久不曾想起闻墨了,可是这一封信却打败了他所有的自以为是。他忘不了。许是旁人写不清楚,这封信是出自闻墨之手,即便心里不停的叫自己不去想闻墨,但雍成威还是在第一眼的时候就认出了闻墨的字迹。信里闻墨道,这是他在和离之前就派人去暗中调查的事情,而经过了这么久才堪堪有了结果,只是世事无常,他也不曾想到现在两人已经形同陌路,但闻墨想着这件事情对于雍成威的重要程度,便还是提笔写了这封信,希望能对雍成威有所帮助。闻墨的信写的很官方,其中的言辞不夹杂任何一点儿的私人情感,只是站在了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将那些被雍成威所不曾注意到的事情叙述了一遍。这封信捏在手里,却叫雍成威心里发烫,他甚至想要不管不顾的立马去找闻墨,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从和离以后,他们二人之间就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而且,那个人的存在雍成威至今没有所获。即使他手下有很多能人,在江湖中也安排有眼线,可是隹夕的身份就像是被隐藏的谜语一般,毫无头绪,甚至连此人的行踪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若不是雍成威确信自己在记忆中看到了闻墨和隹夕亲密相处的画面,现在这样的情况都险些叫雍成威以为这个“情敌”其实是他假象出来的人物。因为这一封信,雍成威这段日子又陷入了自我怀疑与苦恼之中,甚至还几次三番的偷偷潜入到了闻府,只是想远远的看闻墨一眼。而闻墨精神力的异能也不是吃素的,在雍成威潜入的第一天便发现了对方的存在,但闻墨见那人似乎也没什么举动,就放在一边不管了。经过了这些日子里一个人的自我调整,闻墨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平静面对雍成威了,因此对于那人的不请自来,闻墨完全抱着无视的心态,只要不影响他好好养胎,那么就万事好商量。于是,冥冥中两个没有交流的人,却仿佛达成了共识,一个自顾自的养胎休闲,另一个暗戳戳的暗中偷窥,都不曾出面,但都维持着这般脆弱的默契。终于,到了闻墨生产的那天。那日,雍成威像是平常一般,偷偷潜入了闻府,想要摸到闻墨的院子里去,可是却发现下人们都是急忙忙的样子,心中一算便知是闻墨的产期到了。不过,即使雍成威心里再怎么记挂,现在的他也是没有资格等在屋外的,因此只能继续藏在暗处,一边攥紧了拳头,一边死死盯着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屋子,恨不得立马飞进去陪在闻墨身边。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行为很可笑,可是却无法抑制心里的情绪,只能等着、等着,直到天色渐暗。雍成威躲在树上,只能远远的看到闻老爷闻夫人抱着两个孩子,他们的脸上都是放松的笑意,而那两个孩子也乖巧的睡着;再透过窗户的缝隙,他只能瞧见闻墨疲倦的面容、苍白的脸颊。就这样静静的在树上看了很久,直到休憩的闻墨也醒来,笑容真挚的哄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雍成威还是不想离开。他想在近一点、近一点……闻墨若有所感,他偏头看了看墙壁,依稀记得在墙厚有一颗树,若是雍成威躲在那里也是不容易叫人发现的。他低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孩子,都在憨憨的睡着,便叫身边伺候的下人们都离开。“进来吧。”闻墨的声音不大,但是他知道,以雍成威的耳力,完完全全能够听到。果不然,在安静了一会儿后,雍成威便从一侧的窗户翻了进来。两人相顾无言,最终还是闻墨先开口的,“坐下吧,那里有刚煮好的茶水,你自己倒上吧,我就不方便起身了。”即使闻墨生产的过程很顺利,但现在还是不能随便下床。“没事、没事,我、我自己来……”雍成威有些拘束的坐在了软凳上,不远不近、近乎贪婪的看着闻墨。这是他们自那日和离后,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的相处,几个月的光阴,甚至叫雍成威觉得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即使在他的记忆中闻墨的样子依然历历在目,但是这一刻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只能流连在那个虚弱少年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