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很多人一夜未眠。有的人兴奋,有的人激动,有的人绝望,有的人孤独,有的人,开始迷茫。练功房内,小恶魔睁着眼睛睡不着,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除了冰冷还是冰冷,几个房间的冷兵器,在天黑以后,散发出各种冰冷的气息,南宫师父在傍晚的时候就离开了,他通常都是这个时候回去,但他从来不知道南宫师父会回什么地方,南宫师父也从来没有说过。南宫师父很多时候很冷漠,但他总能从他的冷漠中察觉出一些慈爱的成分,他不知道为什么南宫师父会对他慈爱,南宫师父话语不多,除了教他招式或者拳法必要的语言之外,他基本不说话。傍晚南宫师父离开的时候,忽然问他:“你一个人害怕吗?”他摇摇头说:“我不害怕,我是男子汉!”南宫师父笑了笑,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南宫师父笑,他的笑容有些生涩,但他能看出其中的慈爱,不知道南宫师父家有没有师母或者师兄师妹呢?虽然跟南宫师父说了自己不害怕,但他还是有些睡不着,他想念妈妈了,于是他悄悄推开练功房的门,从门缝看出去,有两个侍卫守在门口,可是他现在还没有学会轻功,也还没有学会足以打倒一个王府侍卫的功夫,南宫师父一直教他最基本的功夫,还告诉他,最基本的功夫学好了,所有各门派的功夫便只是这些功夫的变通,等他的基本功夫练好了,南宫师父便会将所有门派的功夫秘籍交给他,让他自己慢慢参透。()回到房间躺下,小恶魔仍然睡不着,他才回到妈妈的身边,坏人叔叔又要将他们分开,虽然他说是问他学习功夫,但他仍希望他每天学完功夫之后可以回到妈妈的身边,那样比他练完功夫奖励他看妈妈的机会,让他更有动力,他需要妈妈的支持和鼓励,可是坏人叔叔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懂呢?他真可怜,没有人疼,没有人爱,是因为这样他才自暴自弃的吧?妈妈说过,即使有的人身体残疾了,还是会意志坚定的,没有必要因为自己身体残疾就变成坏人,去折磨别人,那样不对,他很想把这一番话讲给坏人叔叔听,但他不的坏人叔叔能不能理解,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进去他的劝告呢?翻了一下身,小恶魔觉得有些冷,将被子裹紧一些,看着黑乎乎的房顶,开始数星星,可是外面月光那么灿烂,星星一颗也没看见,怎么数呢?好像妈妈说过,其实月光明亮的晚上也有星星,只是它们的光线太微弱了,都被月光掩盖了,小恶魔闭上眼睛,这样,月光就没那么明显了吧?他学着安之素的样子,开始数着星星,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终于缓缓睡去,睡梦中,妈妈的笑容那么好看,小恶魔不禁笑出声来。窗外,青衣人披着月色倏然离去,他傍晚的时候离去,问这孩子是否害怕,他却坚决地摇头,那么小就不愿意麻烦别人,这让他觉得有些心疼,他虽然失去了孩子,但并没有失去当父亲的能力,每当看到这个孩子,心底就会有一种特别的感情,不自觉地想要护着这孩子,十年,他将倾其所能教这孩子,希望这孩子不要让所有人失望。尉迟玥的府上,虽然夜已深,但下人们仍在尉迟玥的指挥下紧张地收拾着南苑的房间,打扫房间,铺上新的床褥被子,摆放好家具,他要让安之素出了王府就能感受到家的温馨,这个房间的基调都是紫色,浓淡相宜,相辅相成,他知道安之素酷爱紫色。忙碌了一夜,连院子里,都成了紫色的海洋。天微亮,尉迟玥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再过一会儿,他就要去洛萧的王府接回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十多载的女子了!心情开始激动,他迫不及待地换好衣服,牵了马,向王府走去。王府中,安之素缓缓从地上起身,她就那样在地上趴了一夜,现在已经浑身酸疼,头也痛得像是要爆炸了,脑海中依旧回荡着洛萧的话,她怔怔地走到床边,坐下,又开始发呆。初盈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在,不知道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她的行踪有时候真的很神秘,安之素想起来,这几天晚上好像她都没有看见初盈,初盈是睡在她的房间的外间,因为她觉得这样照顾起她来更方便一些,但她能到哪里去呢?安之素有些疑惑,但现在她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些事情,拍拍脸颊,她真希望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她希望洛萧没有来过,不知道小恶魔现在怎么样呢?不知道洛萧把他安排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他有没有害怕。安之素看见初盈出现了,眼睛有些微微的红肿,就好像,哭过,这丫头,难道也在为自己的悲惨处境而伤感?这王府,也只有这个丫头是唯一值得她牵挂着的人了吧?初盈打来了洗脸水,安之素起身,缓缓走过去,冰凉的手浸在铜盆中,她终于感到温暖顺着血液一点点流进她的身体,她对着镜子笑了笑,镜中的女子苍白的脸让她皱了皱眉,她告诉自己,无论今日如何,一切还得继续,即使她抛弃了所有的自由与快乐,她都不能放弃小恶魔。像是等待着审判一样,安之素洗完脸便走进了院子,躺在院中的摇椅上,等待着阳光升起,驱散院中的阴霾,等待着洛萧和尉迟玥的到来。安之若似乎也感到了气氛的不寻常,开门看见静坐的安之素,又退回了房间,这个王府,有些事,她仍是一个外人,她根本没有办法协调,也没有办法处理,只是她的妹妹与妹夫之间的事情,更多的是让她迷惑,她只能做一个观众,她想过要帮助安之素,但她不知道从何下手,不知道该怎样劝慰王爷,她更害怕因为帮助安之素对王爷的劝慰,让王爷改变了对她的态度,她害怕有一天王爷看见她,也会有对待安之素一样的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