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的交际后,喻宜之跟着喻文泰走出宴会厅。夜风吹起她的白裙,像一片蒙蒙的雾,她被裹挟其中,连面孔都是僵的。喻文泰:“你保送清大的事,我刚才已经谈好了,就学经济,有前途。”喻宜之轻轻“嗯”一声。因郁闷而微微侧脸,却瞥到一辆火红摩托车停在角落。喻宜之眉心跳了跳:“我肚子疼,还要去下洗手间。”喻文泰皱眉:“我要赶回公司处理一个刚谈定的合同,来不及了。”“你先走吧,我打专车。”喻文泰低头看了眼表:“好吧,我会问曼秋你到家时间的。”喻宜之点点头,喻文泰一走,她就迫不及待像那辆火红机车跑过去。黑色长发高高扬起,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鸟。漆月站在角落里抽烟,猩红的烟头在夜色里明明灭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一个洁白的影子飘过来,少女软软的身子撞进了她怀里,一把搂住她脖子。漆月要伸出一只手揽住喻宜之的腰,才能阻止二人随着喻宜之带来的冲力一起向身后灌木丛倒去。另一只手把烟从唇间拿出来,以免烫到喻宜之那白净的脸上,嘴里问:“怎么了?”喻宜之把脸深深埋进她脖子里,深深呼吸。漆月在夜色中红了耳朵,轻轻推了喻宜之两下却推不开:“你……干嘛?”“吸氧。”“啊?”“你身上有外面的风的味道。”喻宜之凉凉的鼻尖蹭在她温热的颈窝:“我刚在里面要憋死了。”*抱了好一会儿喻宜之才放开漆月。漆月有点不自在的咳一声,低头看一眼自己指间夹的烟,已经老长了。喻宜之:“你怎么在这?”漆月答非所问:“刚才吃饱了么?”“啊?”“那些冷餐。”喻宜之摇摇头。漆月咧嘴:“那,烤豆腐吃么?”两人一起跨上机车,漆月把头盔递给喻宜之,喻宜之戴上,头盔里传来熟悉的她自己的洗发水味道。喻宜之顿了顿。漆月其实挺敏感:“怎么?”“这头盔有其他人戴过么?”“有啊。”漆月懒声道:“阿美阿玲阿晨阿涵……我女朋友那么多的。”喻宜之笑。漆月发动车子,她紧紧俯在漆月背后,抱住漆月的腰。车速快起来后风就很大,漆月在风中喊她的名字:“喻宜之!”“嗯?”“你说你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是吧?”“我什么时候说的?”喻宜之警觉起来:“你要干嘛?”漆月坏笑一声:“你就是说过啊。”她陡然加速,马路不比山路,入了夜还是有车,漆月载着她在车河中左躲右闪,把所有车都远远甩在身后,惹来一片鸣笛。喻宜之更紧抱住漆月的腰:“疯了吧!”漆月哈哈大笑。喻宜之俯在漆月背后眼睛都不敢睁,这跟山路可不一样,山路她知道什么时候拐弯什么时候该直行,可现在下一秒她就觉得漆月会撞上前车车尾。漆月问:“要不要放你下来?”喻宜之在风中喊:“不要!”漆月笑得更狂:“那更快咯!”喻宜之明显觉得风更大了,她头发被头盔里都被拂得凌乱,漆月:”老子腰都快被你掐断了!”就这样骑了一会儿,喻宜之想象中那场心惊肉跳的车祸居然还没发生,她在凛冽的风中睁眼,一开始几乎睁不开似的,一张脸被夜风吹的越发凉。可睁眼以后,就舍不得闭上了。灰色的马路在她们车下蜿蜒,可路边的灯柱随着过快的车速,被连成了模糊一片,像旧电影里的光影,只有旧胶片能拍出的那种模糊的效果,拉拉扯扯,连成一条时间的河。她们穿行其中,每一片碎落的光都是星星的残片,没有过去,不问将来。很久以后喻宜之回想起来,那都是她人生中难得自由的时刻。她渐渐适应了速度,把手从漆月腰上松开一点,再松一点,直到终于敢彻底放开、向着风伸出自己的一只手。灯光在她指间流淌,过滤成一片一片星星的碎片。漆月低头看了那只莹白的手一眼。一直到车飙到老城区,漆月才把车速慢下来,停到一栋老城楼下的时候,两人下车,喻宜之感到自己嘴唇都是麻的。漆月冲她笑,一头红发被风吹得疯子一样,喻宜之伸手帮她理了理,跟着笑了。漆月拽拽开口:“怎么样喻宜之,我就说吧。”“坏事做多了,你就不会那么害怕了。”*漆月带着喻宜之往老城门洞里走,喻宜之静静跟在她身边。漆月瞥她一眼:“我发现你每次还真不问我带你去哪。”喻宜之:“不是吃烤豆腐吗?”漆月:“你还真相信这种连路灯都没有的地方有烤豆腐摊?你都不怕的吗?”喻宜之也许想起上次漆月说她都不配合的话,淡漠着脸说了句:“我好怕啊。”漆月:……喻宜之还抓起她的手摇了两摇:“真的好怕啊。”漆月:“……信了信了。”走了一段路,喻宜之轻轻“啊”一声。城门洞深处,真的有一个小小豆腐摊露了出来,一个灯罩都没有最低瓦数的灯泡下,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拿一双长长筷子,不停翻动着铁网上小小的豆腐块。漆月带着喻宜之过去:“叶婆婆。”婆婆抬头:“阿月,新女朋友啊?”漆月摇摇头:“不是,朋友。”喻宜之心一跳,扭头看向漆月。漆月没看她,微低着头,平时或妩媚或狠戾的眉眼,这会儿在昏黄的光晕下意外显出些温柔的神色。“朋友?你以前倒从没带朋友来过。”叶婆婆不禁对喻宜之多看两眼:“长得真好看。”她掩嘴小声,假装不让漆月听到:“你可比阿月以前那些女朋友长得都好看。”喻宜之轻笑:“谢谢。”漆月拉着喻宜之坐下,假意不满:“婆婆,你怎么背后说人坏话呢。”叶婆婆:“我到这个年纪还不能说句大实话呀?本来就是嘛,你看你之前那些女朋友,一个个小妖精似的。”漆月轻轻嘁一声。喻宜之坐在她身边,认认真真、沉沉静静的神色,灯光打在她黑发上浮出一圈光晕,像藏着一条小小的彩虹。漆月在心里嘀咕:叶婆婆你可不知道。以前那些是妖精,这位可是魔鬼。收买人心的那种。她问喻宜之:“吃什么?牛肉五花鸡翅鸭肠……都没有!只有豆腐哈哈哈!”喻宜之很安静,静到周边空气都跟着宁谧下来,飘**着一些不知所谓的什么,漆月想抓,那些东西就游走,可漆月低头,那些东西又围拢过来。像喻宜之的香味一样包围着她。喻宜之说:“就吃烤豆腐很好。”她仰漆一张脸,认认真真的神色:“婆婆,你怎么在这没什么客人的地方摆摊呢?”漆月哼一声:“不懂行,叶婆婆哪愁客人?”叶婆婆笑:“怎么阿月没跟你说?我和阿月奶奶是很年轻时候认识的,我卖烤豆腐,她卖花糕,后来她身体不好,就剩我一个了。我年轻的时候,生意是很好,后来年纪越来越大,人来的太多我也烤不动了,就是好多老客人惦记着我这口味,我就在这僻静地方支个小摊,只给他们烤。”叶婆婆快速翻动着豆腐,一个个比拇指没大多少的豆腐块滋滋作响,被烤到膨胀,圆鼓鼓的,然后被分别夹到喻宜之和漆月的小盘里。又端给她们一碗辣椒面。喻宜之夹起一个放进嘴里,漆月一声“小心”已经说晚了,喻宜之立刻捂住嘴,脸都涨红了——原来豆腐表面看着没什么,内里却是热热流心的包浆,没充分散热,流在舌尖滚烫。叶婆婆都急了:“你这孩子真傻,怎么不吐出来呢。”她这小摊支得偏,附近连个卖冰水的都没有。漆月捏起喻宜之下巴:“张嘴。”喻宜之粉唇微启,长长睫毛上还沾着眼里刚被烫出的水光。漆月垂眸一瞬,定了定神,对着喻宜之嘴里吹着。呼吸在夜风中化为清凉,给嘴里的烫伤带来慰藉。漆月放开喻宜之的下巴,明明喻宜之皮肤很凉,她指腹却是滚烫。喻宜之说:“漆月。”漆月以为大小姐要说被烫伤了回去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想走,旧城楼下小小一个豆腐摊又成了只属于她和喻宜之的世界,在这里的时候,她只有喻宜之,喻宜之也只有她。她扭头,等待着喻宜之的宣判,喻宜之开口,没说要走,而是:“好好吃啊!”昏暗灯光下,喻宜之的黑眸亮亮的。两人坐了很久,吃了很多,一起离开的时候喻宜之终于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什么?”“朋友。”漆月我摸了根烟出来,懒懒“嗯”一声:”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说。”“在学校当着其他人面,你得装着跟我不熟。”“为什么?”漆月吐出一口烟答得简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你不好,对我也不好。”喻宜之也怕给漆月带来麻烦:“好。”她笑着对漆月伸出手:“朋友?”漆月很嫌弃:“干嘛啦。”“握一下。”漆月捏着她指尖晃了两晃,又很快甩开了,喻宜之低头,用另只手捏捏指尖刚被漆月捏过的地方。“喻宜之你不是高冷女神吗?你知道你现在笑得挺傻么?”喻宜之抬头时还噙着笑意:“就挺开心的。”“朋友什么的,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漆月抽着烟看着天边的月亮。在心里说:我也一样。*周一漆月去学校的时候,大头扑过来:“漆老板你要再不来学校的话,李大嘴就要到你家抓你了!”“得了吧他怎么会去旧城区。”漆月揽住大头的肩:“周末他不是不怎么晃**么?他发现我不在了?”“还不是为那什么优秀高中评比的事,这不是快期末考了么。”“哦,对,我都忘了。”大头咧嘴:“忘了就忘了,本来跟我们致知楼关系不大。”漆月揽着大头往食堂走:“先陪老子买早饭去,饿死老子了。”“想吃什么?”“菠萝包吧。”漆月挤到小卖部窗口,不一会儿又骂骂咧咧挤出来:“妈的,卖完了。”身边一阵窃窃私语:“看,是喻宜之哎。”“她怎么会在早饭时间来食堂?”“肯定是家里做饭阿姨生病了之类的呗。”漆月循声望去,喻宜之淡淡一张脸,连来食堂吃早饭都抱着一本书。议论声又启:“都是人脸,人家怎么那么会长?现在我其他学校的同学都来找我打听了,都知道我们学校有这么个女神。”“你别说,喻女神那张冷脸越看越有味道,人家那长相就适合高冷,要是哪天她冲我笑一下,我估计还吓得慌了。”漆月低头挑挑唇。吓得慌么?其实并不。喻宜之笑起来意外的和谐,嘴角微翘,幅度不大,像春风吹在一池湖水上,只有那么一点浅浅的褶,却让整池湖水都生动起来。脸透着一点点淡粉,像粉白的点点花瓣飘在湖上。漆月抬头的时候,喻宜之刚好擦过她身边,眼睛并没看她,一张脸还是淡淡冷冷的,留下一缕香。“女神用什么香水啊?”“醉了醉了。”漆月抱怨了小卖部几句,也像完全没看见喻宜之似的,揽着大头往外走。大头瞟一眼喻宜之背影:“漆老板,你现在跟她没什么了吧?”“说得好像老子跟她有过什么似的。”大头欲言又止。漆月在他头上一拍:“别多想了,我跟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大头轻声:“嗯,你知道就好。”出了食堂,喻宜之抱着书本往左,漆月懒懒散散揽着大头往右。一人通往格物楼的光明未来,一人通往致知楼的混沌世界。一人身后跟着无数仰慕者窃窃私语着“女神好美”,一个身后毁誉参半“漆老板跟妖精似的跟她谈两周也挺值”。两人渐行渐远,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分头跟在两人身后的人群中,没有任何人会把她俩联系在一起。上课以后,漆月却收到微信。是那轮带阴翳的月亮:“到格物楼顶来一下,不来你就死定了。”漆月挑挑眉,站起来就往外面走,老师也不敢管她,只有大头小声问:“漆老板你去哪?”漆月懒懒的:“尿尿。”她游**到格物楼顶楼的时候,走廊边站着一个纤长的人影,迎着风,长发向后飘扬。漆月站在原地,如果眼睛能变做相机的取景框,她觉得这是很值得拍下来的一幕。看了良久,才走过去,伸手。喻宜之的背影美好的近乎虚幻,好像怎么抓也抓不住。喻宜之听到脚步声回头,漆月挑唇抓住她飞扬的发尾:“喻宜之,你现在胆肥了你,敢学我说话。”喻宜之一笑,漆月指尖发麻,垂手,喻宜之缠缠绕绕的长发就从她指尖散开了。“找我干嘛?”“给你。”喻宜之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个面包递给漆月,漆月眯眼:“我k,你为什么能买到菠萝包?不是说卖完了么?”喻宜之认真答:“这种每天很多人买的面包,学校小卖部不可能断货,说是没有,多半是人很多的时候,新来一箱来不及拆而已。”“那为什么你去买她们就愿意帮你拆了?”漆月一双猫儿眼眯得更细,盯着喻宜之唇红齿白一张脸:“你长得比我好看?”她实在没忍住在喻宜之脸上捏了一下。喻宜之咧嘴,更多贝壳一样的小牙齿露出来:“不是,她们都知道我是年级第一。”“那跟小卖部卖货有什么关系?你是年级第一她们能赚更多钱?”“赚不了更多,我还欠帐了。”喻宜之说:“我没法用我饭卡买因为喻文泰会查,我跟她们说了一会儿你去还钱。”漆月:“老子……”还以为是喻宜之请她的呢,就说喻宜之怎么有钱。漆月更不满了:“那她们干嘛因为你是年级第一就只愿意帮你拆箱?”喻宜之的笑意像是被风吹淡,手指一下一下轻敲围栏栏杆上:“因为学校也像个小社会,年级第一就意味着更高的地位,更光明的前途,更有可能让她们在未来获得一点小恩小惠,哪怕现在连那恩惠的影子都还看不见。”一番话说得漆月一愣:“这么现实的吗?”喻宜之很冷静:“人都现实,无可厚非,这就是阶层的力量,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削尖脑袋都要爬到金字塔塔尖。”漆月看着喻宜之的侧影,分明美好的像个未经世事打磨的童话,跟她说起“永远”这样的词也是毫不违和,可有时,漆月又觉得喻宜之甚至比她更成熟。她有点搞不懂喻宜之:“你不用啊,你爸是喻文泰,你本来就在塔尖上。”喻宜之又笑了下,转开话题:“你不吃么?”“吃。”漆月撕开包装袋。菠萝包入口,甜甜酥酥,喻宜之脸上的沉郁一闪而过,已随着卷土而来的笑意不留痕迹。漆月大口咬着,没什么吃相,喻宜之笑意更深一点,难得眼睛都弯起来:“好吃吗?”“我k,你不会想跟我分吧?我可是没吃早饭的人。”“一点点就好。”喻宜之伸手,轻轻揩过漆月唇角,沾过那里的一点点奶酥,放进自己嘴里。漆月看两眼,挪开视线。“喻宜之。”“嗯?”“你其实知道我对你有好感对吧?”“嗯。”“不过你也知道,这种好感永远不会发展成喜欢对吧?”“为什么?”漆月笑一声,腮帮子鼓鼓塞满菠萝包:“大小姐,不跟我谈要跟我当朋友的,不是你吗?”喻宜之垂眸:“跟你谈只有两周。”漆月点点头:“嗯,跟我谈只有两周,我就是这种人,负不起责也不想负责,所以。”她伸手摸摸喻宜之的头:“当朋友已经很好了,知道吗?”喻宜之长睫毛翩跹,低低的:“嗯。”漆月把包装袋团成一团,往楼梯转角垃圾桶一掷,刚巧砸在拐角,弹了两弹最终还是弹了出来,掉在地上像朵皱巴巴的花。漆月骂声“操”,大剌剌走过去捡起来扔进垃圾桶,转身,喻宜之还站在原地,背对着她,背影孤单单的,蓝灰的天空一只白色的鸟飞过。漆月很想张口叫她:“喻宜之。”也很想向着她的背影跑过去。然而嘴唇动两动,最终还是没叫出口,一个人顺着楼梯走了。*快要期末考了,格物楼那边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抱着书去食堂的不再只有喻宜之一个,有时晚饭时间,漆月和大头他们闹嚷嚷的进去,好几次碰见喻宜之抱着书刚好出来。两人擦肩而过,就像两个毫无牵连的陌生人。期末考这事对致知楼毫无影响,漆月周末又逃了课,上午去摩托车行,下午趁天气好在家洗衣服。本来这层楼是有公用洗衣机的,但坏了,几家人你说是我弄坏的、我说是你弄坏的,谁都不想出维修钱,就一直拖了下去。冬天衣服厚,但漆月力气算女生里很大那种,她拿了大盆坐在走廊外,戴着耳机边哼歌边搓。刚才漆红玉赶她去学校复习期末考,她非说自己已经复习好了、不能再考更高分了要给其他同学留点面子,漆红玉拗不过她,抵不过药效去睡了。其实漆月能看出漆红玉的身体日渐衰败,晚上皮肤痒的睡不着,整夜整夜传来翻身和咳嗽声,只有每天中午趁着刚吃完药的药效睡一会儿。这时有人在楼下叫漆月的名字:“漆月。”漆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怎么会是喻宜之的声音。可是静了一会儿那声音再次响起:“漆月。”漆月用湿漉漉的手一把扯下耳机,往楼下看,喻宜之一张白净的脸凝成一个光斑,在榕树下跟着树叶光影一起晃动。她手里搬着厚厚一摞书:“下来帮我。”漆月把手在卫衣上擦了两擦,蹬蹬蹬下楼,接过喻宜之手里的所有书:“这什么啊?”车只能开到老城区巷口,喻宜之抱着书走了一长段有点喘,却又拿过漆月手里一半的书:“补习资料。”“啊?不会是李大嘴又给你布置任务了吧?”“没有,其实这次期末考试考的好不好没什么关系。”喻宜之搬着书有点喘:“但我想高考之前,把这些都给你慢慢讲一遍。”漆月皱眉:“喻宜之你是不是闲得慌?又来这扮圣母?我都说我不高考了。”“你就当是我想在高考前把基础知识再巩固一遍吧。”冬日阳光下喻宜之的眸子亮亮的:“万一到高考那一天,你的想法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