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漆月怎么说喻宜之是魔鬼呢,妈的跟会读心似的什么都知道。她手是伤了,白天扶漆红玉下楼散步的时候,漆红玉一阶楼梯没踩稳,差点摔了,她用力一扶,手臂连带着肩就扭伤了。但今晚这局是早就约好了的,飙哥带着几个算是阿辉那边的人,漆月带着几个算是钱夫人这边的人。看起来只是一场摩托车赛,在阿辉和钱夫人这样互相暗斗的情况下,却是实力和人气的另一种佐证。输不得。一输,不知多少人会暗想钱夫人的人脉是不是已经不如从前。所以漆月还是来了,本想着应该没大碍,没想到两趟跑下来,山路的急转弯却给扭伤的肩膀带来了巨大压力。疼得发烫。喻宜之那个电话像是掐着点打来的,一股莫名的紧张消解了部分肩膀的痛感。她故作懒洋洋的接起来:“喂。”妈的结果喻宜之是跟太子爷一起加班呢。这么追着她,还是为了旧城改造的事。也是,不然喻宜之回K市还能为什么?难不成还真如喻宜之自己所说是因为想她了?漆月望着眼前隐没于夜色的山路,红唇之间吐出一缕薄烟。盘旋山路好像通往一个不知名的未来,而曾经有个穿校服的少女,不惜命的坐在她摩托后座陪她穿越。身体的疼痛真会使人意志脆弱,那时漆月心里忽然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要是喻宜之在这里,就好了。之后发生的事恍若幻觉。她忍着手臂的剧痛又骑了两趟车,终于要迎来与飙哥的巅峰对决,那时她正靠在机车上抽烟休息,扭伤的手压在另一只胳膊下不想让任何人看出端倪。人群一阵**,接着遥遥出现了一张冷白的脸。漆月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从厂房接出来的灯是那种特亮的瓦数,没灯罩,明晃晃的不能直视,照在那张清冷的脸上,光线吃掉了所有的妆。好像十七岁时不施粉黛的素白。那让漆月几乎鼻子一酸——十七岁的喻宜之,我多想你回来。可随着人群散开,喻宜之走近,漆月的眸子又暗下去。精致职业装,手腕钻表,细带高跟鞋,矜贵自持一张脸。这是二十六岁的喻宜之。接着听喻宜之低声告诉她:“没我,你赢不了。”她压在另一只胳膊下的手在微颤。越来越疼了。“你要怎么帮我赢?”“我来骑。”漆月挑眉。“你坐我后面,告诉我什么时候用多少码转弯。”喻宜之走近,身上有股近乎霸道的冷香:“我七年前就当过你眼睛了,这次,我来当你的手。”漆月闭眼。睁开的一瞬露出冷笑:“喻总,还是算了,看你这西装挺贵的,别骑着摩托拐来拐去害你肩膀绷了线。”喻宜之看着她。然后利落的把西装脱了。周围的调笑声议论声咀嚼口香糖声一瞬安静。喻宜之的西装里穿一件白色无袖打底背心,这时露出两条白皙手臂,像被斩断的维纳斯双臂一样有种近乎神圣的美感。连最擅嘴上功夫的混混们一时都忘了调戏。接着喻宜之挽起阔腿西裤的裤脚又脱了高跟鞋,略过漆月直接跨上了那辆纯黑机车。因为她俩刚才的交谈声压很低,没旁人听到,这时所有人看到喻宜之动作都是一愣。漆月盯着喻宜之踩在车上的一双赤脚。这女人玩真的。事已至此,漆月吊起唇角:“飙哥,我们今天玩大一点。”“我不自己骑,找人骑,我坐在后面指挥,看我能不能赢你。”飙哥:“看不起我?”漆月笑一声:“不敢不敢,出来玩么,不就是玩个刺激?”旁边人群议论声已起:“那女人到底什么人?”也有知道内情的:“齐盛总部派来做老城改造项目的,追着漆老板想让她帮忙呢。”“追到这来?真够拼的,漆老板是不是想整她?”飙哥听到这些议论露出了然:“漆老板,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也找个人帮我骑。”他点点人群:“阿琦你来。”四人一同跨上摩托车。喻宜之压低声音问:“怎么发动?怎么刹车?”漆月:“……喻宜之你不是吧?你他妈是不是想整死我?”“怕了?”“怕个屁。”漆月想,早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就把命交你手里了。她语气无奈:“发动是……”喻宜之轻声打断:“逗你的。”她从口袋摸出皮筋,纤长手指梳理着一头黑发,在脑后绑一个利落的高马尾。发尾轻扫着漆月的脸,痒痒的。漆月勾勾手指,大头拿来一个头盔,漆月粗暴扣在喻宜之头上:“耍个毛线酷。”“你呢?”“老子就要耍酷,你管老子。”喻宜之旋转发动,摩托车发出嗡嗡轰鸣。漆月双手把着后座,喻宜之:“你手呢?”“干嘛?”“借我用下。”手伸过去,被喻宜之冰凉的手握住,轻柔而坚定环在她纤腰上。“抱紧了,别放手。”漆月闭了闭眼睛,旁边的灯光好晃。她曾经也以为她会这样抱着喻宜之,一辈子都不放。*一声“开始”令下,两辆机车一起飙了出去。漆月本来虚虚环着喻宜之的腰,这时一瞬抱紧。妈的喻宜之这个女人看起来文文静静,骑起车来比她还野,瞬间冲出去差点没把她假发吹掉!漆月迎着风喊,剧烈的山风灌进她嘴里:“减十码,一百米后左转,再加二十码。”对漆月来说,摩托车就像她身体的一部分,像她多长出的一只手或脚,她根本不用看仪表盘就能准确感知车速多少。她以为喻宜之会慌。但喻宜之完全没有,冷静而缜密的执行着她的每个指令。身边代飙哥骑车的阿琦,单说车技肯定比喻宜之更好,但那两人的默契显然没她俩好。她俩的默契是在同一张**睡出来的。彼此交换身体最深处的汗液。手心相抵,脚趾相触。这样的默契让漆月生出一种无边的愤怒。为什么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会走到今天这地步?夜风喧嚣拂着她金发乱舞,她死死箍着似要把喻宜之的纤腰掐断。“再加十码。”“再加二十码。”“再加十码。”但凡一个有理智的人都知道她指令不同寻常,也不会听取,而喻宜之只是沉默的加速再加速。好像无论漆月说什么,她都会无条件信赖。夜风吹在脸上凉凉的好像眼泪,漆月心想:喻宜之,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明明一次次骗取我信赖的人,是你啊。也许喻宜之就是看她蠢,要是她早在喻宜之设计让她帮忙对付喻文泰时醒悟,她也不至于后来被骗的更悲惨。“再加四十码。”喻宜之这个女人真是疯了,摩托车几乎达到速度的极限,飙哥被她们远远甩在身后,连眼前被远光灯照亮的山路都变得混沌一片。喻宜之,不如我们一起就这样死去、永远留在这一瞬好不好。前方头盔里轻轻传出一声:“好。”莫非喻宜之真是有读心术的魔鬼?漆月悚然惊醒。“减速!喻宜之!”她大吼:“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减速!”山风在跟她一起咆哮,但喻宜之根本不听她的,载着她俩以高速奔驰着。漆月耳边发出嗡鸣,终点线近在眼前了。车直冲过去,围在终点线的人群做鸟兽散,喻宜之好不容易刹住车,漆月重新踩在地上的脚都是软的,太阳穴被风吹得发疼,脸僵到说不出话。直到她缓了好一会儿,阿琦才载着飙哥驶近。飙哥从车上下来:“我k,漆老板,就是玩一局而已,不用拿命去拼吧?”漆月懒笑:“赢就是赢,输就是输,飙哥你说呢?”喻宜之这时也缓过来了,摘下头盔还回漆月手里,放下裤脚穿上高跟细,又套上西装外套,被头盔压塌的高马尾解开,重新理顺披在肩头。又变回那个清冷精致的总监。她要走了,路过漆月身边时压低声音:“我说了,我会让你赢。”***已过,又有几组人跑了几轮,今晚的局就散了。漆月通常来这儿都不自己骑车,等大头家里开车来接,所以也没着急,人群散得差不多之后,慢慢和大头走着。荒芜山路边,一辆保时捷格格不入停在那里,轻轻鸣了声笛。大头看漆月一眼。漆月:“你先走吧。”大头走了两步,实在忍不住又转回来:“漆老板。”“嗯。”“你被这女人骗两次了你知道吗?”十八岁她设计想让漆月帮她对付喻文泰,是第一次。十九岁大一下学期那次,则是第二次。然后这女人整整消失了七年。“我知道。”漆月嗓音阴沉:“所以我不会轻易放过她。”*漆月拉开车门上车,把一万块现金丢过去:“赢的奖金一人一半,我不赖账。”一叠红色的钞票掉在喻宜之怀里,红的刺目。喻宜之一张一张把散落的钞票捡起来,理好,漆月冷眼看着。她把钱递还漆月:“我不要。”漆月冷笑:“喻总看不上这些小钱是么?”“不,就像高那年我陪你比赛,要的也不是钱。”喻宜之道:“而且你们这样比赛很危险,这一次我还是会举报。”漆月:……继而她挑唇。喻宜之你要的不是钱,是我的心么?这时喻宜之叫她:“脱衣服。”漆月:“哈?”她今天穿一件花里胡哨的宽松短款衬衫,当然不是喻宜之扣到领口规规矩矩那种衬衫,而是既露锁骨又露脐,配一条满是破洞的牛仔短裤,像只浮夸的金刚鹦鹉。“喻宜之你有没有搞错?现在是我想对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休想占老子一毛钱便宜!”她在别人面前撩得不行,在喻宜之面前又像烈女。毕竟面前这女人是全世界唯一深谙她底细的人——她这辈子就只有过一个爱人,名叫喻宜之。然而喻宜之现在用那种“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颜色”的眼神看着她,她真想呸喻宜之一脸口水。喻宜之扭身扯过她的爱马仕,从里面翻出一瓶红花油。漆月:“你听我电话里的声音就知道我伤了?”喻宜之垂眸:“脱衣服。”漆月骂骂咧咧开始脱,露出左边肩膀。喻宜之拧开药瓶,一大股桂叶油和香茅油的气味在车里弥散开:“大概因为我以前听你受伤的声音太刻骨铭心了,每次听都心里一颤,所以直到现在还忘不掉。”漆月沉默不语。车内灯光昏黄,像岁月流淌。喻宜之刚才骑摩托出了汗,体香从香水味和药味中钻出来。漆月莫名怕了这沉默,调笑一句:“就算听出我伤,怎么知道我是扭伤?你神婆啊?”喻宜之几乎是瞪了她一眼,带着愤怒,一把扯过后座的爱马仕。漆月心想姐姐你慢点扯,几十万的包呢,当年你把我骗那么惨不就为这些么?喻宜之把包口扯得大大的给她看。她再度沉默。喻宜之:“以前我怕你受伤,各种药都常备在家里,今天我也和以前一样,把各种药都买了,因为我他妈根本不知道你今天要用哪种!”漆月顿了顿:“你说脏话。”喻宜之很少说脏话。但喻宜之根本没理她这缓解尴尬的打岔,沉默坐了会儿,把包丢回后座,重新拧开红花油,在掌心搓热。近乎粗鲁的扯过漆月手臂,对着肩膀揉上去。漆月“嘶”一声。喻宜之垂眸盯着她肩膀睫毛微颤:“你还知道疼。”“老子什么时候说疼了?”喻宜之一下一下,说不上是用力还是轻柔的揉着她肩膀伤处,咬唇:“你疼不疼的,也不关我事。”*漆月后来想,为什么喻宜之听她一通电话就知她受伤,这问题是她多此一问了。毕竟她语气里一个微妙停顿,喻宜之都知道她要放什么响屁。漆月错过了高考,她无所谓,甚至觉得这是一条更适合她的路,她去钱夫人的酒楼找了份正式工作,每天要对付的牛鬼蛇神是她从小熟悉的那帮人,让她忙乱之中,却也有种熟悉的安心感。那时喻宜之也找了份实习工作,实习期间每个月八百,吃饭都不够,要是加班错过地铁,她也舍不得打车,坐慢得要死的公交往家走,累得忍不住睡着,额头撞在玻璃车窗上满是红印。所以漆月那时特别拼,为漆红玉,也为喻宜之。别人搞不定的场面她能搞定,因为她身上总是带着股狠劲,很能震慑人。只是偶尔,要是真有人闹事,她难免卷在其中。劝架也落的一身伤。她记得很清楚,她第一个月的薪水是五千,不算多,但在她修摩托车的钱足以负担漆红玉药费的前提下,这五千算是结余。她拿到钱的第一件事是去买了盒蛋挞,她记得喻宜之有次逛街时对那蛋挞铺看了好几眼。但高中刚毕业那会儿她俩是真他妈穷,一边负担漆红玉药费一边攒喻宜之学费,每天买菜都要算着钱。那次她很豪气的买了两盒,先给漆红玉热了两个吃,然后盖好放在一边等喻宜之下班回来。那天喻宜之回来得还是很晚,额头带着玻璃窗磕出的红印子。漆月一下觉察出她情绪不对:“你怎么了?”“没怎么。”她想绕开漆月去放包,漆月一手抵墙挡住她去路:“说,不然我去你公司问。”“我的方案被客户看上了,但惹主管不高兴了,把他自己的一个错算我头上,加薪黄了。”“我k。”漆月一下子火气上头往外走:“你上次说你主管住哪个小区来着?”“你干嘛?”“我教训他!”喻宜之拉住她:“别闹。”“我闹什么了?难道你觉得他是男的我就教训不了他?”漆月:“喻宜之你知不知道我很厉害?”“我知道!”喻宜之向来是个沉静的人,罕见低吼了她句:“你不是每次都掺和在那些教训人的事里面吗!所以才受伤!”漆月怔住,抵在墙上的手放开。喻宜之往里走,包扔到凳子上,自己坐到木板床边。空气沉郁而凝滞,浮尘都好像要往下跌。喻宜之叹了口气。“过来。”终于她说。漆月乖乖走过去。“坐下。”她又说。漆月乖乖坐下。喻宜之拉开边上的抽屉,里面满满一抽屉都是药,红花油,云南白药,镇定喷雾,棉球,碘酒。喻宜之又叹了口气。说真的漆月以前很少听喻宜之叹气,喻宜之是多骄傲的一个人呢,高中遇到时脖子随时都挺得直直的,像只骄傲的天鹅。然而现在的喻宜之无奈而疲惫。“喻宜之。”漆月服了软,小声说:“我不疼。”“你就是因为不知道疼才这么莽撞是吗?”喻宜之拉着她因伤肿起的手臂,睫毛颤两颤。其实她就是怕喻宜之看出来,都穿长袖了,不知喻宜之怎么还是看出来了。像是想教训她,伸手想在她手臂没伤的地方一拧:“让你不知道疼!”但最终还是没下得了手,缩回去搓热了药油,一下一下给她轻揉着淤肿。“喻宜之,你别担心,这种闹事的人毕竟是少数,后来都被带走了。”漆月轻托起她下巴去吻她眼睛:“而且,我真不疼,不骗你。”喻宜之这人从不哭,哪怕想对喻文泰动手的那个晚上也没哭过。而现在看到漆月受伤,睫毛潮漉漉的。漆月想转移她注意力:“你这次加薪,本来能加多少啊?”“四百,加到一千二。”“哈,我当多少呢!”漆月没伤的那只手大剌剌揽过喻宜之的肩:“我今天发钱了!你猜多少?五千!”喻宜之擦完药油,垂着头低低说一句:“好了。”漆月跑到桌边拿过两盒蛋挞:“看我给你买什么了?”喻宜之瞥一眼,轻薄的嘴角动动:“我不吃。”“为什么!”“怕胖。”“你都快瘦成干儿了胖什么胖!”喻宜之垂着头兴致不高。“真不吃?”漆月自己咬住半个蛋挞,去轻碰喻宜之粉色的薄唇,喻宜之终于笑了,一口,咬住另半个蛋挞。其实那蛋挞已经凉到发干了,内陷失去柔嫩,干掉的酥皮簌簌落在木板床灰蓝的床单上。但两个刚刚向大人迈进的少女额头抵着额头,睫毛触着睫毛,眼神闪闪亮。漆月伸手扶住蛋挞,两人各自咬下含住的半个。“好吃吗?”“嗯。”“我看看现在几点了?”漆月摸过手机:“十一点四十了,你完了喻宜之,这么晚吃甜的明天肯定还是会胖的,小心裙子扣不上。”喻宜之“啊”了一声,低头去拨弄自己一字裙的腰。漆月笑着拥住喻宜之,那擦了药油的胳膊又疼又热:“喻宜之,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知道吗?”喻宜之紧紧的回抱她:“嗯。”语气像是高兴,又像是不高兴。*眼前新鲜刺鼻的红花油气味,取代了记忆里陈旧的味道。“好了。”喻宜之冷声冷气的说。好像现在还在为她受伤而生气。漆月扭头看着胳膊那片药油等它晾干,微抬的眼皮能看到喻宜之垂在肩头的黑发,有一道皮筋绑过的痕迹。“喻宜之,老子真的一点都不疼。”她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说了这样一句。是逞强,还是安慰。喻宜之垂头不语,默默把红花油的盖子拧紧,扭身,丢进自己的爱马仕包里。桂叶油和香茅油的气味偃旗息鼓,一丝甜甜的滋味冒头。漆月看过去,精致的雾面袋子,印着logo的透明盒子,居然是蛋挞。来自当地最有名的米其林餐厅。喻宜之把袋子拎过来:“要吃么?”“你不吃?”“怕胖。”“怕胖还买?”漆月接过,蛋挞黄澄澄焦脆可爱。是喻宜之心底对蛋挞还有什么特殊情结么?但喻宜之淡然摇头:“不是我买的,是艾总买的。”漆月心里一股火一下子窜出来:“别人给你献殷勤的东西你拿来给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她伸手钳住喻宜之的下巴,抬起,那下巴摸上去像玉一样光滑冷白,喻宜之垂眸看她,一张脸干净的也像玉,或者说像莹莹的月光。漆月心里那把火灼烧着她:为什么这女人总是带着这样一张干净的面具,干的却又是无比伤人的事?从前她把月光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生怕弄脏了碰碎了,而现在她只想狠狠教训。她单手掀开盒子,拿出一个蛋挞狠狠塞进喻宜之嘴里:“你他妈自己吃吧!”喻宜之的嘴唇清雅而薄,米其林酒店的蛋挞那么柔嫩,酥皮沾了喻宜之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