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上前俯首请安后,便退了出去她稍稍打量了他一眼,一身宽袖黑锦簇金长袍,腰束玉扣配绶,发束墨玉冠,修身笔挺,气宇轩昂。她很少看到他穿黑色,纵然俊逸冷傲的脸上浮出一丝迷人的笑意,依然让她觉得难以接近的高贵,比平日看上去更加莫测高深,透着一股强烈的威慑力。“这么晚还没睡着?”皇上悠然的在床沿边坐下,微凉的手试探的摸了一下她的额际,俊眉不由微微蹙起,“一个人很害怕吗?”回想起刚刚那一声凄厉的叫声,言犹在耳,还是心有一丝余悸,刚颔首点了一下,她倏忽惊悟过来,又轻摇了两下头,抬头凝视了一眼他,还是像个受惊的孩子并未隐瞒,或许她还浑然不觉,何时开始自己在他面前也这样娇腻起来?“刚刚好像有个女人在尖叫,皇上你有听到吗?”深幽的眼眸微滞凝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神采,笑容可掬的看着她,“你一定是听错了,都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女人的叫声呢?”她尚未从惊扰中完全脱离出来,就被一个宽厚的胸膛从背后拥住,她一惊,才发觉他不知何时已坐到她身后,趁她走神时,两只手早已牢牢的把她环住。心莫名的一阵紧缩,她硬生生的问了一句,“已经很晚了,皇上不安歇吗?”“既然已经醒了,今晚就陪陪朕吧!”她不懂他的话意,可是他的动作似乎让她有了一丝警觉。他温热的气息贴在耳鬓,缠绵而暧昧,若琬正有些囧意不知如何是好时,那凉润的触感像火点一样落在了她的耳垂香颈间,瞬时烫红了她柔美白皙的脸。“不可”她连忙抓住他不安分的双手,声音变得十分急促,这太突然了,在身心上她都毫无准备,心灵上爱恨不清的纠结挣扎,身体上难以承受的剧烈撕痛,她都害怕灵活的双手宛如他的主人一般轻易的翻覆上来,耳边的绵绵细语像是下盅一般,“你不是很想要属于我们的孩子吗?朕给你,不好吗?”她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那种心被抽空的感觉,完全麻木了痛的感受——至今还是记得的,“朕给你”这样的话听上去竟让她无限的忧伤与酸涩,他和自己一样痛过的吧!“不会有第一次那么痛的,朕一定不会弄疼你的。”许是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让他感觉到她的紧张与害怕,薄凉的嘴角挂着魅笑,深幽的褐眸里又闪过一丝疼惜,就如同他的心境一般矛盾,今晚令他心悸了一下,他情不自禁的会联想到另外两个人,明明不忍却还是想要!或许只有这样真实的得到她,才能觉得她是属于自己的。继思斋内,香猊的迷迭香无声无息的弥漫散开,屋内的人此刻正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一言一行皆要三思而慎重。只是香案边的人显然略胜一筹,冷峻的面容上悠然自若的笑,看在那双皱纹若现的眼睛里确实凌冽无比,稍不留神就会嚼出一丝暗藏杀机的味道。“柳爱卿也知令爱在宫中的事了吧?说来朕也是一番心痛啊!夏妃确实是个重情的女子,只可惜朕难堵悠悠之口,只能做了如此安排,柳爱卿不会怪朕吧?”笑意瞬间逝去,皇上佯装出一副痛心惋惜的模样,柳大人自知此次是自己的女儿犯了大错,此刻哪敢如往日一般说起话来理直气壮,早低下了姿态,“臣惶恐,皇上隆恩浩荡,吾儿之错纵使连坐满门亦不为过,更何况皇上如今留她性命,只是打入了冷宫,臣当感激不尽!”“柳爱卿言重了!这宫中的乐府官员偏偏找来了夏妃的恩师,依朕看是人算不如天算,柳爱卿也不必太伤心,等过两年大家都淡忘此事,朕就遣发夏妃出宫去。”看似体恤的话,钻进柳大人的耳朵里,却是话中有话。“谢皇上!”柳大人恭敬的答道,心里早开始盘算起来,当初他特意把薛之言赶得远远的,他进宫之事自己竟然毫不知情,单凭他自己那点薄弱之力根本就进不了这皇宫,凭他在朝中的势力,要查出来是何人所为是不难,只是这皇上之意“最近蜀国那边恐怕是有所行动起来,柳爱卿在这关键时刻可不能放松啊!”皇上忽然趁此时机,有心的提了一句。“这是臣的职责,皇上尽可放心,臣必定责无旁贷!”柳大人的回答自然是要皇上放心的,皇上此次不杀他的女儿,就是给了他一个大恩惠,也无非是要他在这个时刻压住他底下较劲的一帮老头子,不要再趁机生事。官场打滚这么多年,他是深知做臣子要懂得适时进退,和谁钻牛角尖都无妨,就是别和皇上兜太久圈子。“是吗?朕听说前日冯刺史上奏请拨二十万石军粮的折子,被柳爱卿扣住了,可有此事?”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眼里的凛光却厉如冷锋,柳大人的脸色顿时紧绷苍白,他最忌讳朝中大臣国事私事混为一团。“柳爱卿是朝中老臣了,可不要因自己女儿的一点事,污了自己的一声清名。”“皇上教训的是!臣这就拿去呈交尚书省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