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快接近继思斋时,她的脚步陡然慢下来,心里像擂起战鼓一样,咚咚忐忑个不停一直盘旋在脑海里的疑问纠缠着她——他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出于私心呢?她相信他不是一个昏君,就像她也知道暄哥哥的贤能,也许这一切只是巧合;作为后宫妃嫔是不该干朝政之事的,可是她真的不想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皇上,会答应吗?“娘娘?”绕过拐角已经能看到继思斋就在前面了,她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梅柳儿看着她一脸复杂的表情,心里大概也能猜中个六七分,却不知道如何相劝,毕竟就快到及笄了,已经渐渐不是那个横冲直撞的小丫头了!“我这样去好吗?”她无主的问了一句,似是在问梅柳儿,又似是在扪心自问。这时从继思斋内走出了一个人,她抬眼望去,脑中顿时一片嗡声,已经不知道心里是何感受,那个人影朝这边越来越近。那张俊美无暇的脸,仿若隔世一般久远,自从她私自出宫见过他一次之后,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未曾谋面,而中间她仅收过那一首无价可论的诗,曾经并肩同行的他们,真的像两条分开的轨迹,渐行渐远了。东|方小说|网“奴婢给贤王请安!”梅柳儿的声音让她恍回了神,对着他好似有千言万语,却终是化作了一抹无声的淡笑容,这样的笑太端庄,却有了一丝刻意的疏离。不疏离,便失控。“皇后娘娘安康!”他的嘴角扯过一丝温和的笑,牵强而苦涩;是他自己亲手推开的,可是真的见到她也生分了,无法抑制的悲伤还是肆无忌惮的在心中扩散。见不到她的时候相思苦人,见到她了却更加锥心刺骨,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不再痛苦?“臣先告退了。”她恍惚了一下,见他转身离开了,连忙急急的脱口问了一句,“你会去军营吗?”他顿住了脚步,并没有转过身来,背对着她像是迟疑了一下,才缓缓点头,“我已经呈上了奏章,过几天皇上会正式颁旨的。”呆立在原地,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已经成定局了吗?连他自己也认了吗?直到那道华丽的锦紫身影消失在前方的一个拐角处,梅柳儿才犹豫着出口唤了她一声,“娘娘,还要去见皇上吗?”她侧过头看向继思斋,不去不行的吧,站在门边的人已经看到她了,成公公那副阴晴不定的表情倒像是恭候她多时了。身后的门阖上时很轻,还是会发出一声轻吱,看到是她,他的眼里没有太多的起伏,“你来了。”一句低沉而平静的话语,简单得极致。她微愣了一下,是他一贯都这样冷静,还是早知道她要来?虚应了一声,缓步走向他就坐的香案边,他早已埋首继续看章,顾自的欠身行了个礼,若琬便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动了。桌案边的龙涎香在冉冉上升,烟轻雾淡,余香不绝,旁边堆着一叠叠的奏章,以前每日奉茶的时候就觉得他国事繁重,如今边关叛乱只怕更是烦不胜烦。看来她真的不该来她正想着开口知会他一声,然后悄然退下,也不用惊扰到他。“贤王今日已经上书请任前线军师一职。”他不冷不热的说,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往往这样让人更加难以捉摸。她心头一震,当真她的心思如此好猜吗?她还一个字都没说,他就已经把她的想法全堵在了喉咙里。“能不能派其他人去”纵然渺茫,她还是想抓住一丝,哪怕一丁点机会,可是她还是疏忽了,一直想着如何避免他心生芥蒂,自己却在无形中又将矛头指向了他,“朝中有那么多人,为什么非他去不可呢”眼底的眸光顿时冷凝了几分,他怎可能听不出话里的弦外之音,却还是压抑着怒气,沉声给她解释,“这一次是朝中大臣举荐的他,朕也是让他自己定夺,没人强迫他!”最后一句“没人强迫他!”摆明了是在发泄怒火,见她兢了一下,低头不语,语气又才缓和了下来,“记得朕之前和你说过那个乐师的事吗?这一次推荐贤王出任军师的人就是柳大人,你明白朕的意思吗?”“皇上的意思是柳大人公报私仇吗?”她难以置信的盯着他,有一种美好在心中覆灭,她已经来不及去想暄哥哥是否真的害过薛师傅,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柳大人要害暄哥哥吗?又上前了几步,她的手撑在案边,指甲紧紧的扣住木面,“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不会答应的,对吗?”“他自己已经主动请命了。”毫不避讳的看着她,一双幽暗的褐眸如两潭无底的深渊,拉着她一起往下坠,没有了重心,失去平衡。她向后打了一个踉跄,他坐在对面来不及相扶,她狠狠的往后跌坐在地上,却感觉不到疼,只有泪珠像断线了一样。“至于如此吗?他只是去当军师而已。”他在她身边蹲下来,眼底藏着一丝隐忍的恨,拭去她脸颊的点点泪珠时,清俊的面容上又是一脸心疼,你知道吗——你越是在乎他,朕就越想让他在这个世上消失她失神的凝视着他,无言以对,真的只是这样简单吗,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心要碎掉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