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一群侍卫持刀过来,若琬完全吓傻了,这时现场的气氛突然被一声低喝震住:“放她走——”“皇上?”“没听见朕的旨意吗?放她走——”张达收刀,怒叱着一个侍卫去找大夫,立马上前和这几个人来扶他躺到架子床内,地上的血迹也一路延伸至床边,看上去就要奄奄一息了,若琬急忙凑上去,却被几个侍卫驱逐着出去,一直从二楼赶了下来。神思恍恍惚惚间,只觉一群人在面前不停的晃来晃去,有人嘴里不停地在吼叫,“大夫在哪儿?皇上不行了!不行了!快点找大夫啊——”一看到若琬,白衣立马迎上去,把她从楼梯上小心翼翼的拉下来,却发现若琬失神的喃喃自语,“他要死了吗......”“他就这样放过你了?”白衣十分讶异,他真的连死都不在乎?“不是我下的毒,是胡广。”若琬愣神的缓缓开口,眼眸还是一片凝滞状态,看起来思绪还沉浸在刚刚发生的情景中。“胡广?”惊诧之余,白衣突然想到兰曦抓了他惟一的儿子做要挟,那个眼里容不进一粒沙子的白衣,如今却对这样的事可以袖手旁观,这样的她,连她自己都开始讨厌了!虫“那我们先离开这儿。”若琬没吭声,白衣便强拽着她走出了客栈,周围来去匆匆的人也没谁去留意她们,理会她们。天空正下着雪霰子,犹如漫天的飞絮迷花了视线,青石板道上已覆盖上一层白色,只是整条街上门户紧闭,空荡荡无一人,之前的那些摊贩与路人此刻都全没了。皇上出了状况,想必他们一时也没心思再乔装扮下去了。若琬突然顿住了脚步,垂头望着落在鞋尖上的雪花,徐徐开口道,“白衣,为什么我吃了鹤顶红,现在还没有发作,你不是说只要喝下去,立马就会毒发身亡吗?”“什么?!你把它吃了?”白衣惊骇的猛地拽住她的双臂,见她面色正常,才缓过气来,“可是你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中毒,那包药还有剩吗?”闻言,若琬动作笨拙的掏出腰间的小纸包递给白衣,从刚才一直都现在,她的思绪像是蜗牛蠕蠕爬行,稍不留神就会陷入了僵滞状态。白衣用鼻子嗅了一下,蹙起秀眉,“这个不是我给你的那包,看来是被人调包了!想必他事先已经知道了?是无意中被发现了,还是根本有人泄了密?”表情变得肃然,只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那就是兰曦身边有皇上的内应,她不禁会为他的处境担忧,若不是若琬说皇上现在又中了毒,她一定首先怀疑那个胡广!还是这才是兰曦真正的计划,虚为若琬,实为胡广!这个突然得出的定论犹如晴天霹雳,若琬僵白了脸立在雪中,是因为当时他就知道了,所以才会说了那些话吗——“就算到了这一刻,我还是不想死心。”“最后还能听你说到这句话,我或许应该满足了。”脑子里突然生出了一个很大的疑问,如果她没有换掉那碗面,他会怎样对她呢?会让侍卫杀了她吗......店内隐隐传来的一阵呜咽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这个哭声,莫非——若琬顿时面如死灰,脑中嗡嗡一片空白,站在漫雪中如同没有灵魂的石头。白衣满腹疑虑的扫了她一眼,有些为难的说,“若琬,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进去看一下情况,马上回来。”她一定要亲眼看一下皇上是不是死掉了。白衣身手轻捷如飞,转眼就跃上了楼梯,上去时无意间瞟了独自一人伫在原地的若琬一眼,雪片落在她墨黑的发丝上,闪烁的晶莹剔透的光泽,就像莹润的泪光,滴滴锥心。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这么久以来,她心中的伤痛,他们每一个人明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她不是个会掩饰的人,他们却还是装作视而不见,一直狠心的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到这一刻,她却一直把自己当作朋友相信......回过头来时,暗暗在心里真正下定了决心,最后一次了,若琬,真的,再也不给你添痛了......愣了一秒,突然惊骇的睁大双目,再次迅速转过头去,白衣的心骤然缩紧,她抢身飞跃过来,嘴里焦急的大叫了一声:“若琬——小心!”那一刹,世界仿佛全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寒铁的刺头割破皮肉的撕裂声,像是一道锐利的锋芒穿透了身体,就算听到了那一声叫喊,早已来不及,她只觉得喉咙涌上一腔腥甜,就全喷吐出来,洒在雪白的地面上,一片惊心耀眼的鲜红,宛若一朵妖冶红艳的花朵肆情的绽放开来,美得令人心怵。身体慢慢下坠,那朵鲜艳的花越来越接近,越来越像......像暄哥哥的笑容......那么芳香如蜜......也像煜哥哥的笑容......那么摄魂迷人......眼前渐渐黑下来......好累.....终于可以安稳入睡了.....还是迟了一步,白衣只接住了她前倾欲倒的孱弱身躯,向对面的二楼望去,竟敢暗箭伤人!她暂时封住了若琬身上的穴道,咬牙含恨的顺势折断了露在若琬身体外面的箭翎,反手向对面的二楼投射过去,那正要阖上的小缝隙内突然传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叫。顷刻间,士兵如潮水般从街道的四面八方冲出来,来势汹汹,她一手搀扶着若琬,与他们纠缠拚斗,那些不长眼的刀枪竟然一要碰到若琬的身体时就立马往后缩,渐渐的,白衣有些明白他们的意图,这群人是要抢走若琬的!可是,把心一横,除非她死——顷刻间,长袖一个直挥,袖中的六尺白绫倏忽飞出,快如流星,灵如素蛇,亦曲亦直,锋利若同刀刃,触及便是一条鲜红的口子。侍卫们左闪右躲,防不胜防,不一会儿,冲锋在前的人个个几乎是衣服破洞百出,遍体小伤如鳞。虽然武功一流,但是侍卫人多势众,再加上还要附带着一个人,时间慢慢耗下来,白衣也渐渐觉得体力不支,只是身处重重包围,要带着若琬全身而退,似乎是难上加难!“白衣——!”一声熟悉的长吆声传来,纷纷闻声望去。只见这条街的尽头拐角处突然涌出了一些人,手持兵器,朝这边厮杀过去,踢开扑过来的两个侍卫,她定睛一看,带头的人竟然是她爹——原来城里有人看她来了这边,就及时回去通知了白老爷,于是她爹带着一群江湖友人急匆匆的赶来救她了!等着突起的一团迷烟散开后,士兵们个个你看我,我看你,要抓的人,早没见了踪影。——————“人呢?她人呢?”“她们......逃走了!”“什么?!......一......咳......咳...一群废物!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人也留不住!刚......咳......刚刚是谁擅自放的箭?拉下去......千刀万剐!一定要千刀万剐!!!”“那个......放箭之人已经当场被那个叫白衣的女子杀了!”“那就把尸体拿去喂狗!”“其实......妾身知道那个行刺之人的身份,刚刚进来时碰巧见过一面,妾身可以肯定他就是颜兰曦跟前的手下之一。真没想到颜兰曦如此心狠手辣,卑鄙阴险,不过妾身倒有一个办法,可以用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